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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镇的秘密 01
在阿左的笑声中,罪先生引着四个小厮,抬着那轿子一直往西去。那四人越抬越快,开始还能听到外面行人的声音,后来只听到那轿帘子被风吹打在轿子框上,啪啪作响。
阿左慢慢停下来,表情渐渐凝固,一条血迹蜿蜒下行。
蓝珟忽然叹口气,掏出一块丝绸手绢来,轻轻为阿左把嘴角血迹擦拭干净,跟着把那手绢拿在手里,反复玩弄。
阿左闻得一点淡淡的清香,又听蓝珟在耳边道:“平心而论,我挺羡慕你们的,都这般有情有义。若是我喜欢的那个人,对我能像你对赵姐姐这般万分之一的好,我便心满意足了,唉。”
说着说着,那声音却变得温柔飘渺。
阿左忽然觉得眼前看到的事物有些模糊,他想要转头去看蓝珟,却隐约听道她说:“你很累,不要硬撑了,睡一会儿吧,听话,睡一会儿吧。”
那声音忽近忽远,虽然听在耳边,却似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说到那最后一句,已经几乎听不见了。
阿左努力地想要抬头,却是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终于双目一合,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又过去多久,也不知是什么时候。
阿左忽然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仿佛在向自己招手。那人身子瘦削,个子高挑,头发蓬松杂乱,几乎要遮住半个脸颊,却惟独露出一双温柔的眼。那眼神会让人沉醉,有着说不尽的温暖。让阿左一瞬之间,仿佛胸膛里充满了火焰,熊熊的在燃烧。
薛叔叔,薛叔叔
阿左想要站起来,却不知为何,像陷入沼泽一样使不出力道来。
不要走,薛叔叔,等等我,等等阿左!
阿左猛地睁开眼,一摊手,抓到一只纤细白净的手。
那手里拿着一根丝绸手帕,在为自己擦拭面颊。
忽然听到一阵轻笑,抬头看时,却是蓝珟微笑着坐在自己前面。
阿左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蓝珟轻轻笑道:“左公子既然醒了,为什么还抓着小女子的手不放呢?”
阿左呆了片刻,忽然放开手,把左手收回来,拿在眼前仔细地看,又慢慢地攥成了拳。那力量一点一滴的回来,阿左心里也渐渐有了底。
他再仔细打量身边,才发现原来自己还躺在一张软榻上,身上盖了一层锦被。蓝珟就坐着那床沿上,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阿左急忙翻身坐起来,努力清醒了下,对蓝珟道:“你是不是浑身上下都是毒?”
蓝珟笑起来,得意道:“我若不施毒,又怎么能制得住堂堂杀人山庄的青龙尊呢。当时看你闭口不语,内息瀛转,便知道你在运内力强冲被封穴道。小女子学艺不精,自忖点穴本事低微,万一被左公子冲开穴道,再拿那断了半截的筷子逼在我喉咙上,滋味可不好受啊。”她说着,一面站起来,走离那软榻几步。
阿左用手揉揉头,放眼往周围打量,发现处身在一个大屋子的偏厅,那屋子装饰豪华,宽敞气派,富丽堂皇,那些器具装潢,莫不是亮白金黄,似乎是那皇宫王府,也不过如此。唯独却又一点,点了十几支成双的大红灯柱,却没有一个窗户。
阿左想了片刻,回忆起昏迷前的情节,心里又是一滞。他顿了一顿,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睡了多久?”
蓝珟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道:“这里嘛,便是圣教的极乐宫,仔细想起来,你中毒已经是四天之前的事情了。”
“极乐宫?”阿左似乎迟钝的脑子里,渐渐浮现出一个印象来,却更是吃惊道,“魔教极乐宫?那极乐宫不是早在数十年前就被毁了么,难道?”
蓝珟走到一张椅子旁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笑道:“你怎么知道极乐宫毁了,你现在不是好端端地坐在这里么,呵呵。”
阿左知道她不肯吐露底细,也不再纠缠。他慢慢站起来,试着提气吐纳,感觉内息正常,心里又踏实一点。然后抬头看着蓝珟,道:“你家主人就住在这极乐宫里?你家主人到底是谁,他不是要见我么,怎么还不出来?”
蓝珟道:“不错,我家主人确实在这极乐宫中,不过左公子也不必着急,我家主人吩咐过了,左公子是贵客,自当好好招待。待公子在这里调养上几日,身子无碍了,蓝珟再带公子去见我家主人也不迟。说起这极乐宫来,”她稍稍一顿,又露出笑意来,“相信公子也曾听说过,在这里公子不必担心气闷无聊,蓝珟自然有法子令公子逍遥度日。只是公子不要乐不思蜀,忘了我家主人才是。”
阿左心里暗道,此处不知距离言镇有多远,若是像蓝珟所说的,自己已经昏睡了四日,那推算起来,这里离言镇应该有一二百里路。
魔教极乐宫,传说中早已毁在正教手里的一个地方,怎么突然之间,又会出现在人世上?
传说这里是一个能让人忘掉一切忧愁的地方,到了这里的人都会迷恋流连,有的人甚至一辈子再也离不开。
阿左突然到了这个充满神秘的地方,似乎觉得身边的一切,看起来都不是那么真实。
他刚想到处去看看,肚子却叽里咕噜的叫起来。
若是认真说起来,他也有四天四夜没吃东西了。
蓝珟扑哧一笑,站起来,到了那厅堂下,不知在什么地方按了下。
阿左听到脚步声,抬头看时,两个身穿黄衣的仆人走进来,到了蓝珟身边躬身跪倒。
蓝珟打了几个手势,又指指阿左。
那两个仆人点点头,嘴里呀呀连声,却是两个哑巴。
阿左目送他们退下去,转头问蓝珟:“他们怎么会是哑巴?”
蓝珟道:“他们以前不是哑巴,但是后来到了极乐宫中,不但变成了哑巴,而且也听不见了。这里所有的下人都是又聋又哑,因为我家主人觉得,只有这样的人,才不会出去乱说乱道。”
“哦,”阿左道,“那我也到过这里,是不是我也要变成聋子哑巴,才可以出的去?”
蓝珟笑道:“左公子多虑了,我家主人只是对下人这般,像是公子这样来到极乐宫的客人,每个月里也有几十几百个,家主人是极好客的,怎会对客人怠慢。我已经吩咐他们给左公子准备饭菜,另外等会儿他们也会过来帮公子沐浴更衣。再过一个时辰,蓝珟会再回来看望公子,若还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说。左公子肯交出血凤凰来,便是我家主人的贵客,凡事不必拘谨。”
她说着,略微欠身一礼,道:“若没有其他事情,蓝珟先行告退。”
阿左眼见她退出几步,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姑娘留步,左某才醒过来,尚不知现在是何时辰?”
蓝珟道:“若蓝珟没有记错,现在该是戌时二刻。”言罢,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阿左走到厅堂上,看她离去的地方,却是一个横廊,不知连着什么地方。
再看那墙壁四周,烛火照的通明,尽是些字画书卷,也不知是哪朝哪代的名家文魁之作。阿左自小没读过书,唯在薛小七身边的时候曾学过识字,却也只是勉强够用,看这些诗情画意的东西却是一窍不通。遂脚步不停,沿着那墙壁看了个来回,只用了一盏茶都不到的功夫。
正无聊间,还好那两个仆人送了晚饭来了。
阿左肚腹空空,食指大动,当下到了正堂案几前盘膝坐下。
那二人端了两盘酒菜,做的色香味俱佳,一盘盘摆在案几上,果然丰盛。
阿左忍不住大吃起来,却想夸赞几句,又想起来这二人又聋又哑,只好把手比划了拇指,意思是赞他们饭菜做的好。
二人就退在一边,待阿左吃过了晚饭,又上前把东西收拾干净退下。
过不多时,二人又再拿了浴盆过来,放置在阿左休息的那偏厢下,准备了一盆热水和一套崭新的长衫。然后解下偏厢的纬幛,过来阿左身前,示意要他沐浴更衣。
阿左点点头,挥手叫二人出去,自去那偏厢间坐下。
他本是流浪江湖的汉子,几时这般仔细过自己,不由得摇摇头,露出一丝笑意。
身上穿的这件衣服,还是和沈心音一起时穿的那件长衫。云二娘临死前缝制的那件衣裳,他贴在里面穿了,此时一一解下来,放在那软榻上。
他的所有衣物,也不过是两件衣服,一双靴子,几文钱,一条青铜树叶
却不见了血剑。
没有人知道,血剑被他藏在了哪里?
也许他已经再用不到血剑,所以他也不必再把血剑带在身上。
在那偏厅某个角落的墙壁上,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洞里,一双眼睛目视着他一件件解掉身上的衣服,然后走到那浴盆里。
一闪之后,那双眼睛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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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多来,虽然没有在更新文章,却让我有了更多的时间来思考,思考到底一篇好的文章,该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