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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殿试(上)
“你这一步棋,下得好。”橘秧轻轻拈起一只黑子,眉头微蹙,却笑意盈盈。
“我只是太了解他们了。”通榆靠在软榻上,手里捧着一本薄薄的书册,露出了些许倦意,“我知道他们都会回来。可惜,她注定不是那甘于平淡而妥协的民间女子,而他也不会是那甘于富贵而屈居人下的宫廷侍公子。他们注定没有结局。”
“哦?凡事皆有例外不是吗?”
“他们不会。他们太相似也都太懦弱了。”通榆扫了一眼棋盘,“你败了。”
“是呀。”橘秧收了棋盘,“论勾心斗角,我不是你的对手。”
“认输可不是你的风格,流星。只是,你还没有出手的打算吗?”
橘秧勾勾唇,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我已经出手了。”
顾晨推门进来,见到的便是两个男子和谐相处的景象。
顾晨淡淡看了他们一眼:“朕有点事情要想,不要来打扰朕。”
通榆体贴地迎了上去,同顾晨走到小皇今殿的偏殿,想要替顾晨更衣却被她一个侧身避开了。
“小八。”顾晨叫唤了一声,看也不看通榆一眼,“朕累了,你退下吧。”
通榆点点头,聪明地选择了安静地离开。小八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服侍顾晨。顾晨深呼了一口气,一天憋下来的气终于在这个时候烟消云散,接着袭来的便是浓浓的困倦。
在通榆走出房门的时候,顾晨轻轻地说:“朕明天能拿到名单。”
通榆脚步顿了一下,还是轻轻地替顾晨掩上了门,什么也没有说,心中却有了计较。
橘秧从瓦片上像一只灵敏的豹子般轻轻落下,疑惑道:“他们这算是重归于好了?你之前不是说他们会永不相见吗?”
通榆摇摇头:“差不多了。你去看看苏公子便明了了。”
橘秧踌躇了一下,一个转身便消失在空气中。
苏曳歌此时心情不好。他走到了黑漆漆的宫门口,发现侍卫们在黑暗中睡得正香。王上今日不在连带着侍卫也松懈了下来。小三小四似乎已经歇息了。这个寝殿里倒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了,苏曳歌这样想着。
他本就不喜人服侍,平日里身边就只有小三小四,夜里里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一些琐事也是小八顺带着打点的。
苏曳歌进门也没点灯,就这么在黑漆漆的环境下上了床。苏曳歌知道自己很难受,但是他说不出口,只能把自己缩成一团,试图让身子身子暖和些,可是不行;他知道顾晨此时睡得正香,而自己注定今日辗转难眠。他想了很多,且越想越多,就越难受。
顾晨的话就是那刀子,扎得他生疼;她的话却是一个火辣辣的耳刮子,却让他如置冰窖。他明明知道的,却总是装作不知道。顾晨对他那么冷那么冷,今天又是那么凶那么凶,自己又在自以为是什么?。
他知道,自己栽了,自己废了,自己完了。
苏曳歌,你完了。
橘秧在屋檐上看得不是很清楚,又不敢打草惊蛇,这时听到苏曳歌喃喃的那句“苏曳歌,你完了”便放下心来,几个纵跃回到了通榆身边。
通榆问:“如何?”
橘秧冷哼一声:“不告诉你。”
通榆却浑不在意地摇摇头:“看表情便明白了。苏公子完了。”
橘秧大惊:“你怎么知道?”
通榆懒懒看了他一眼,指了指一间屋子,轻笑:“是看她那表情。”
橘秧心中疑惑,附到那窗前戳了个洞往里瞧。顾晨里面倒是点着蜡烛,顾晨头发披散着躺在床上,手中不知道在干什么,嘴里也在叽叽咕咕的。橘秧凝神一听,不由得扑哧一笑。顾晨是正在扎小人呢,秀气的小脸皱成一团,嘴里愤愤念叨着可不是苏曳歌的名字。
通榆也走了过来,眉宇里却有些忧愁:“这下子却有些难办了。”
“这不是很好?她恨着她,他也怨着她……”
“就是这痴缠爱恨的,才会让两个人如此纠缠不清啊。”通榆又看了这扇门一眼,转身走到院子里,“难办啊难办。”
“怎么会有让流空都觉得棘手的事情?”橘秧讥讽一笑,“帝王皆无情,让苏曳歌消失不了几天她可不就会忘了?”
“棘手的不是王上,是苏公子。苏公子本质上来说没什么弱点,除了自由和王上,没有什么在意的。然而近日我就着这两点下了手,却还是对他不痛不痒的。”通榆蹙眉,“如果可以我并不想动他,但是,他对王上影响太大了。”
“也是,那就先……”橘秧想了想,看向顾晨所在的位置。
“不可,你忘了师傅说的话了吗?帝王不能动,否则天下大乱。”
橘秧扯出一抹邪气的笑容,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放荡不羁的诡秘气息,却是充斥了血腥味。通榆知道橘秧动了杀意,不由得叱喝道:
“鬼子流星,谨记谨记!《鬼言》苍生篇第零一条,苍生为重!《鬼言》黄天篇第八十九条,若无适当皇位继承人,断不可伤及帝王性命!三思而后行,后行前谋定,还请手下留情!”
橘秧袖子一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走了几步便凭空消失了,只留一丝寒意消散在秋夜里。通榆神色不变,只是看向顾晨房间的眼神里多了一丝阴霾和幽深。
若是有人在这里必然会惊讶,原来通榆和橘秧便是这一代的鬼子流字辈流星和流空!然而如今二人已经出谷,正是夺取鬼王之位之际,他们的战场,便是这皇宫吗?。
***
第二日,顾晨刚刚夜宿小黄今殿,就立刻搬回寝宫。当事者二人相敬如宾,和好如初,苏曳歌更是风光无限。一时间议论纷纷,只道苏侍公子重获恩宠,身价大涨,一些人更是挤破了脑袋想要成为苏公子身边的大红人,沾沾光。
然而若是有小太监问起来这二人的状况,周围人的回答又有些耐人寻味了。顾晨和苏曳歌再也不会吵架,可是连带着都变成了哑巴似的。顾晨身边的第一大红人小八说这王上不是看着苏公子发呆,就是苏曳歌眼神躲闪,表情暧昧,显然是王上恋爱了。
然而作为失势的通榆公子却完全没有着急的意思,每天都是一副慵懒却临危不惧的样子,就像是在酝酿什么阴谋。支持苏公子的人不由得更加小心起来,又去打探打探情况。不知道从哪里被顾晨拉拢进宫的橘秧也遭到了试探,只是橘秧总是摆着一副死了娘亲的沉闷嘴脸,弄得众人作鸟兽散,唯恐沾了晦气。
宫中一片压抑中带着脉搏底下静静跳跃着的兴奋,每个人都察觉到了所有人的一些不同往日的变化,连带着自己也变得有些迷惘起来。
顾晨就是在这样一个迷迷糊糊的状态下迎来了接近末尾的科举选拔。顾晨想了想,带上了苏曳歌和通榆来到了殿试。
顾晨已经有一段时间天天看到苏曳歌了,却依然还是不由得多看了几点,被通榆在暗地里掐了无数下。苏曳歌依旧是一身红衣,却少了一分神采,近日多了一份病态,是病美人一枚。榆美人倒是总是嘴角含笑,不知道在心里打着什么小算盘,总之暂时无害罢了。
顾晨小声问苏曳歌:“你身体不好吗?”
苏曳歌却不看她,让顾晨尴尬万分。
殿试不光挑的是才学,连容貌也要算一分。相貌丑陋的在大殿外就会被拦住,因此殿上放眼望去,也是年轻人居多,大多都是一副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的样子,不过比通榆还要差一大节。
顾晨文采不是很好,这选拔便全权交给了善文墨的通榆,自己暗自对每个人的相貌评头论足。
最后挑挑拣拣得,通榆留下了六个人,分别是文三甲,武三甲。其他人虽然没有选上,但是官职也是保定了,除了有些失望,还算是喜悦的,只有几个愤慨极了,怪罪到顾晨身上,一脸敢怒不敢言,让顾晨感到分外无辜。
只是这文三甲其中一人顾晨怎么看怎么眼熟,最后才想去来,竟然是许久未见的齐延。齐延自从顾晨去西庄的时候被半路截胡,圆润的身子瘦了一圈,但是仍是一副谁都看不顺眼的样子。顾晨对齐延印象没有特别好,低声问通榆:“这傻小子你怎么选了?”
“虽然大多是纸上谈兵,肚子里倒是有几分墨汁的。更何况是聂将军的人,不能不留啊。”
顾晨不悦:“丞相的人是哪个?”
“左数第二个,貌似是丞相的亲戚,叫任海。今日这样不好分,王上看……不如封任海和齐延皆是文武的二甲如何?”
“为何是二甲?难道你要把状元给……”顾晨吓了一跳,惊疑的目光落在了场中一蓝衫男子的身上。
“状元非安冉之莫属。”
“你疯了?他可是罪臣之子。你家黎大人今年就瞒着我把人保送进来就算了,还要朕告诉天下人状元是个空降兵?”
“不好吗?”通榆淡然道,“话题有了,王上的计划不是更完美?”
顾晨看着安冉之,心头不由得浮现出春暖阁的一幕幕,听通榆在耳边叹了一句:“成大事者,怎么拘泥于一些鸡毛蒜皮的旧事?”
顾晨这下也没话说,只能点了点头:“通榆说得对,是朕小心眼了。”
通榆接着笑道:“王上可是没注意,这文三甲中可是还有一个女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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