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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十几分钟的深思熟虑,莫钟易决定,什么都等过完年再说。
一个个饱满美味的饺子在等着他,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莫钟易起锅烧水,把饺子们都下了锅。
因为饺子有两种馅,所以分了两次煮好,热气腾腾的饺子出锅时,时间还不到十一点。
莫钟易把两种饺子分装在两个盘子里端上了餐桌,又在桌边码好了酱油醋香油等调料,盛了两碗饺子汤,自觉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才喊坐在沙发上愣神的梅肆过来吃饺子。
两种馅料的饺子摆在餐桌上,两人的注意力却都不太集中。
梅肆先缓过神来,以为莫钟易眼神一直往客厅里瞟,是想继续看晚会,就把电视的声音调大了一些,让他在餐桌这边也能听清楚。
结果莫钟易其实刚想好要跟梅肆说什么,为了对抗电视机,不得不稍微大声了些:“刚才,我是想安慰你。”本来这句话的内容应该配上一个低声认错的语气语调,结果现在听起来还有些逼迫对方不要乱想的意味。
好在梅肆没多想,他不光理解莫钟易的行为,实际上还是很受用的。只是他现在不打算告诉他,便只说:“我知道的莫老师。”
莫钟易问完见梅肆没什么反应,又大着胆子更近一步问:“所以,你没生气吧?”
梅肆放下了筷子,歪着头打量了莫钟易好一阵,莫名其妙地问:“为什么要生气?”
莫钟易意识到,胡思乱想的是他,自己的小同学根本没觉得那稍显亲昵的动作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没什么。”他草草地说,“吃饺子。”
“谢谢。”梅肆突然回应。他说这话时声音很小,而且说完立马低头拿筷子吃饺子,莫钟易有那么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而且梅肆为什么又跟他说谢谢?
莫钟易狐疑地看了一眼梅肆,梅肆只低头喝饺子汤,不再说话,也不看他。
这气氛实在是有些诡异,莫钟易等梅肆喝完了最后一口汤,主动提议要去洗碗,梅肆点点头说好。
于是莫钟易让梅肆去沙发那边去守着零点倒计时,他在厨房洗洗涮涮。
莫钟易擦干最后一个盘子摆回架子上,他看了眼客厅里地挂钟,距离新年的钟声敲响还有三分钟。
他满怀期待地来到沙发边,想跟梅肆一起等着新年的钟声,一起倒计时,却发现梅肆已经睡着了。
所以刚才梅肆的状态奇怪是因为太困了,人反应不过来?
得是多困多累才能这么快睡着啊?
莫钟易算了算时间,他洗碗不过十几分钟的工夫,客厅的顶灯晃着,电视机里吵嚷着,他洗洗涮涮的声音也不算小。结果梅肆就斜倚着沙发,怀里抱着抱枕,脑袋下面枕着一个靠枕,睡得香甜。
莫钟易这回是真的相信了,元旦那天夜里,哪怕傅骢的呼噜打得再响,梅肆都能睡得着。
尽管心中十分期待着能跟梅肆一起倒数,互道新年好,莫钟易还是没忍心叫醒梅肆。
只是人在沙发上这么蜷着睡,明天起来肯定会不舒服,还有就这么晾着,屋内倒是不冷,大冬天也没有不盖被子就睡觉的。
莫钟易想把人搬到床上去,他把这里租下来之后,自己出钱把卧室的单人床换成了双人床,两个人睡也不挤。但他刚把胳膊伸到梅肆的脖子和膝盖下面,想要抱起他,怀里的人就发出了不舒服的声音,好像很抗拒,莫钟易只好作罢。
最后莫钟易只回卧室拿了一床被子好好给梅肆盖上,掖好被角。
这时候电视里的倒计时刚好结束,新年钟声敲响,莫钟易在梅肆耳边轻声说了句:“梅肆,新年快乐。”
沙发上的人“嗯”了一声,不是清醒的回应,更像是那种无意识的呢喃。
莫钟易只当他是听到了,蹲在沙发边,就着刚才给梅肆盖被子的姿势,多看了他一会儿。
从前上学的时候,喜欢他的女生挺多的,他都没什么感觉。其中还有一个傅骢喜欢的女生对他死缠烂打,傅骢还因为这事儿跟他闹了好长时间的别扭。后来他出了国,世界宽广,不少人见他对女生没什么兴趣,就开始有男生往他身上贴,他只觉得厌烦。
二十八年了,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对什么样的人动心。
父亲在他小的时候忙工作,母亲又早亡,他基本没感受过家庭的温馨,更别提见识父母之间的爱情了。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与人建立亲密关系。
有一个学心理学的朋友曾跟他说,他有一定程度的亲密关系恐惧症。他听说的时候只一笑置之,什么亲密关系,他并不在乎。这世间熙攘,独行其中的人不会只有他一个。
这不,他就遇到了另一个。
大概这就是同类之间的互相吸引?好像可以用这么解释。
莫钟易这么想着就笑了,之后他起身关了电视和客厅的顶灯,又怕米露会吵梅肆睡觉,把它抱到了卧室里,让它跟自己睡。
躺在卧室的床上莫钟易也没有立刻睡着,又胡思乱想了许久,他记得自己最后按亮手机看时间的时候是一点,后来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是梅肆先醒过来的。
他隐约记得自己昨天晚上没有等到新年的钟声就在沙发上睡着了,莫钟易似乎有与他说新年快乐,也可能那是他做的一个梦。
梅肆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门关着,里面有猫爪抓木门的声音,是米露。
莫钟易一直没开门,应该是还没醒。梅肆过去轻轻按动把手,门没锁,他把门打开,把米露放了出来。小猫咪一溜烟奔去了猫厕所,莫钟易也被这动静吵醒了。
莫钟易这些年与人合住的时间不多,就算在国外跟人合租的时候,也不会有人一大早就来他的卧室叫醒他。所以他一看到门口出现了个人,吓了一跳,瞬间精神了不少,想起来了昨晚是怎么回事。
“早。”莫钟易带着残存不多的睡意跟梅肆打了个招呼。
“早。”梅肆回应了一下,跑去做早饭了。
梅肆煮了盘饺子,又做了个凉菜,吃过之后就去商场了。今天是大年初一,商场只营业半天,他中午还来得及回来做初一这顿团圆饭。
大年初一,家家户户都忙着走亲访友拜年庆团圆,来逛商场的人多是为了买肉菜和水果,家电区人迹罕至,梅肆没有遇到几个客人,大部分时间都站在一个地方,回忆昨天晚上那一个拥抱。
他记忆中最后一次类似带着温柔而颤抖的拥抱,还是他父亲去世前一天,临出门前不知为何突然提出要抱抱他。在那之后,就再没有人抱过他了。
但总觉得,同样是来自长辈的关心,昨天晚上在他心里却突然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虽然之后莫钟易的表现没什么不对的,几乎一如往常,梅肆却想不明白了。
昨日他忙了一天,回家又是做饭又是放烟花,确实是困了,没想到他自己会那么快睡着,就没多少时间去想。
今天反正没什么事,他干脆慢慢地仔细好好想了想。
除了那个拥抱,他还顺带回忆了自己和莫钟易第一次在商场相遇开始,之后的每一次相处。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呢?
想不出确切答案的梅肆一脸沮丧,但他隐约想明白了一件事——他好像是对莫老师产生了一种异于寻常的好感。
这可不行,这太危险了,这不符合他钢铁直男的人设。
为了避免相处尴尬,梅肆决定,跑路。打不过就躲,知难而退才是聪明人。
于是大年初一,午饭的时候两人还算是相谈甚欢,但等收拾好了餐桌,梅肆就开始把米露的东西一件件搬回自己那边。莫钟易想上手帮忙,可东西又没有那么多,梅肆跑了两趟就都搬完了,最后两个人就只简单道了别。
梅肆搬东西的时候动作很快,很容易让人想起闹分手的情侣搬家。如此不恰当的氛围,让莫钟易邀请梅肆看电影的话没办法说出口,只得咽了回去。
他看得出来梅肆的状态不对,似乎是想要躲着他。就这种状态下,怕是看多搞笑欢乐的片子都不太能笑得出来吧?
莫钟易跟梅肆说了,随时欢迎他来打扰,要是还想放烟花,也都可以来找他。梅肆答应得很轻,仿佛并没有听清楚他说什么的那种。
当天晚上,莫钟易收到了梅肆论文的前几个小节。
莫钟易在收到新邮件提醒的时候,实在是不知道该夸梅肆勤奋还是不解风情,哪有大年初一不走亲访友拜年凑热闹,闷在家里写论文的?
但他身为老师,学生的作业都交上来了,他就得检查批改。于是大年初一的晚上,他对着电脑打开了梅肆的论文文档,逐字逐句地打批注。
接下来的几天,梅肆会按时过来做早饭和晚饭,有时候他过去的时候莫钟易已经准备好了,他就会承担起饭后刷完的工作。这一度让莫钟易觉得,梅肆像是把自己这里当成了食堂。
晚上的时候,两人维持着写论文,批注,修改这种网络上的互通连接。其余时间,梅肆没有来敲过莫钟易的门,莫钟易自然也没有理由主动去找梅肆。
一直到了初八那天,梅肆的论文进展神速,初稿基本可以定稿了。他昨天晚上联系了傅骢,说了一下要去他们公司实习的事,傅骢让他早上直接来公司就行。
梅肆想着,去实习的话,他中午就不能和莫钟易一起吃饭了,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应该告诉他一声。做好了心理准备,梅肆打开莫钟易的房门,看到了有些熟悉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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