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暮有你

　　他轻声去卧室拿了件薄毯，盖在宁晓夏的身上。
　　宁晓夏感觉到身上一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外面的太阳已经落山，余晖荡漾在阳台上。
　　她语气带着慵懒，双手紧抱他的胳膊说：“你回来了。”
　　祁穆静静地嗯了一声，坐在她身边。
　　她撑起身子坐直，然后想起什么似的，立马穿鞋就往卧室里去。
　　出来的时候她手里多了一个精美包装的礼盒，手提袋上面印着昨晚看见的香水logo，快步跑到祁穆面前。
　　“给你的生日礼物，鉴于你昨晚误会我了，我只好提前把惊喜送给你。”她诚恳地说着，双手把东西递上去。
　　祁穆一阵愕然，伸出手问了一句：“所以昨晚你是为我选的？”
　　“对啊，不要再不开心了好不好？”宁晓夏凑到她跟前蹲着身子，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祁穆心里的疙瘩瞬间变成了其他的情感，他拉住她的手轻声问：“你怎么有钱买这些？”
　　她解释着说：“最近在网上投稿短文，运气还不错，都被征用了。”说完，在他脸上撒娇地亲了一口。“上次你要看我手机，其实是当时有接着写下去的思路了，又不想把惊喜提前破坏掉，所以才不让你看的。”
　　他一瞬间全部明白过来，弯腰抱住她。“下次不要花钱了，还有......不要再吓我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抱着宁晓夏格外地用力，他真的怕自己失去她。
　　她有些透不过气来，轻微挣扎着捶打着他的背脊：“咳咳......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祁穆抱歉地放开她。两人视线相对，她郑重地“嗯”了一声。
　　重归于好后，从晚饭开始，祁穆就一直忙着给她做顿大餐。宁晓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毕竟快过生日的人是他，让寿星给自己做大餐也太不像话了。
　　她就简单在厨房里帮他择菜洗菜之类的，解冻过的排骨依旧硬邦邦的，本来也想把这个活给承包了，但奈何一刀下去，震得案板响得很大声，肉却一点儿都没劈开的痕迹......
　　祁穆接过刀熟练地进行剔骨切块，期间，宁晓夏问他为什么要给自己做大餐？
　　他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就没再说了。
　　宁晓夏大概懂得他什么意思了，也没有接话继续朝着这个话题深谈，两个人都彼此明白着，又互相珍惜着这段感情。
　　对于此次事件的乌龙，最大受益者是念念。又叼走了猪骨汤里的一块大骨，满足地啃着......
　　回到学校后，祁穆后面似乎一直在忙工作，找她吃饭的时间也少了。大三算是整个大学生涯最繁忙的阶段了，既然他忙工作，她也就心安理得忙着学业上的事。原本只是想过渡一下上次金钱方面的缓冲，没想到写文这件事也发展成了副业，对于她来说，也算是一份意外之喜。
　　祁穆上周递交了辞职报告，这个想法不是一时冲动的决定，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慎重答复。易总三顾茅庐的挽留，依旧没能留住他想走的决心。
　　一个月后，他就可以正式离职。这件事，他暂时没有跟宁晓夏提，想到她现在学业上的压力也大，自己这个事情完全有能力处理妥当，就不让她跟着分神了。
　　正式告诉她这件事，是在她暑假后。宁晓夏先前倒是有过怀疑，因为前一个月他都居家的状态，问他，他就只说线上处理就没问题。
　　她个人是很信赖祁穆的，他比自己懂得多又聪明，很习惯事事都听对方的安排，既然他这么说，她也就没有多问。
　　祁穆辞职后，按照先前的计划，正在开发一款可以解决独居老人生活问题的APP，加上他是学经济的，开始研究股票基金理财之类的每日走向，也慢慢看出一些名堂来了。
　　他既然想给她一个好的未来，只能尽早开始计划这些事。
　　宁晓夏并不想干涉他的决定跟选择，只是说：“你这么聪明，做什么都一定都能行！”
　　他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后，空出一周左右的时间来，订了去北欧冰岛的机票。在网上查阅了资料，提前开始准备收拾行李，买了保暖厚实的冲锋衣，一切就绪后，宁晓夏被他迷迷糊糊地带上了机场，甚至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
　　现在此刻正热得厉害，灼热的太阳炙烤着暴露在外的任何生植物。宁晓夏身穿着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凉爽又轻盈，来的时候祁穆提着的行李箱鼓鼓囊囊，她十分怀疑对方到底在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去哪儿？”宁晓夏坐在飞机舱内看着外面的机坪，一脸茫然。
　　祁穆从包里抽出眼罩给她，然后说：“冰岛，答应过你的。”
　　宁晓夏的嘴巴惊成o形，这件事她早已经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真的是去冰岛？”
　　“嗯。”
　　他再次把眼罩往前推了推，宁晓夏这才愣愣地接过。
　　“等会儿闭目养神休息下，过去还要点儿时间。”
　　她听话地点点头，心情突然像踩在云朵上一样。看着马上起飞的飞机，脸上的雀跃地无以复加。
　　直到机翼“压”在云上，蔚蓝的天颜色清澈，像是跟动漫里看到的天空一模一样，她才确信自己真的要出国了。劲儿头过了之后，她开始困了，缓缓地打了个哈欠，自动把眼罩框上，只露出光滑的额头和下巴，嘴唇粉嫩嫩地嘟着。
　　中途经历了一次转机，由于她的心情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下，跟个小朋友一样，手扯着祁穆的胳膊，像是跟着家长出游的小孩似的左顾右盼。
　　等经历再次下机场时，终于到达了冰岛的首都雷克雅未克。
　　祁穆给她包裹的像只小熊一样，只露出一双黑瞳，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时候，真的像个未成年少女。
　　两个人搭车到酒店，她新奇地扒在窗户上看着外面冰天雪地的雪景。到达酒店后，卸下行李。祁穆一手拿上房卡，一手牵着她往外走。来之前就已经大致摸清楚哪家店的口碑不错，出门不远处有家中式餐厅，是他一早预订好的。
　　老板是中国人，异国他乡见到同胞当然是格外的亲切，还免费赠送了点心水果给他们。
　　宁晓夏吃饭的时候，一直盯着外面的风景，有些不可置信自己现在就站在这片土地上。以往都是在网上看到，真正看到又是另外一种心境，给人一种宁静又远离世俗的感觉。
　　祁穆提醒她吃饭要好好吃饭，吃完了带她去附近逛逛。
　　这么一说，她吃起饭来毫不含糊，在离中国遥远的冰岛上，这份牛腩饭也吃出了熟悉的味道。吃完后，她跟老板兴奋地道别，还表示他家的东西都巨好吃。
　　老板笑着说：“不管什么再来，点心水果永远免费。”
　　出来后，她一路蹦蹦跳跳。踩在雪地里一个个软软的脚印，听着雪声和风声，戴着毛茸茸的的帽子和手套围巾，看着碧空如洗的天空，她向身后的祁穆招手说：“你快点儿。”
　　祁穆快走几步，一下就到了她的身侧。见她像脱了缰的野马又要继续往前跑，他拉住她的手说：“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宁晓夏脚步顿住，抱着他的腰，抬头露出两颗小虎牙，笑眯眯地看他。“怎么会不记得我们的两周年。”
　　祁穆笑着用手捏她的脸，他的手温热，带着熟悉好闻的气味。“那你这次可真沉得住气。”
　　宁晓夏的思绪一下子开了小差，心想：他好香啊！
　　回过神来，她继续说：“没有呀，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拿软尺量了一下你的中指？”然后把脸埋在他的衣服上再度开口：“我买了一对银戒。”
　　路边的车子开过，她的声音又小的跟蚊声般，盖过了她说话的声音。
　　祁穆没听清，“什么？”
　　她不好意思再重新复述，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回酒店再说！”
　　两个人走了一会儿，到了附近的商场。街道干净如新，天色也渐渐变成了蓝橘色相融合的颜色，霓虹灯的灯光射在地面，发出暖色的光，透明橱窗里摆放着模特穿着的大衣。看到有卖吃的，宁晓夏却只兴奋朝着那边跑去，拿了两根克林顿热狗。
　　祁穆问她：“刚刚是不是没吃饱？”
　　“就是嘴馋，不饿。”解释完，她不好意思。
　　两人晃晃悠悠走到居民区，低矮错落一致的房子，却有着千奇百怪的颜色。红屋檐蓝屋顶，橘色浅黄色的外墙，树也从中冒出来，特别像是童话镇的房子，处处透露着浪漫之色。
　　最后她走累了，祁穆就背着她往回走。她靠在祁穆的背上，一下子就又忆起当时在昌陵的郊外深山里，自己也是在他背上，但却怀揣着紧张和不安偷看他。如今倒是也不怕他嫌弃自己重了。不变的还是那个人，变换的只是陪在对方身边的另一个身份。
　　酒店里开了两张双人床，到的时候，祁穆看她一脸困倦的模样，催促她先去洗澡。她不情不愿地闭着眼，拿着睡衣慢吞吞地去卫生间。
　　出来的时候，头发又没吹干。尽管这批评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她就是不长记性，也不想长记性。
　　祁穆只好拿着吹风机，帮她慢慢地把头发吹干。吹干后，她爬到属于自己的那张床上翻了个身。
　　祁穆无奈地摇头笑笑，随后就进去洗漱了。
　　她把洁白的被子散开，然后又把自己严严实实里卷起来，房间里开着暖气，其实并不冷，但她就是想恶作剧的自己地玩一下。翻转了几圈后，她想着等祁穆出来时，就把戒指拿出来给他戴上，而自己先眯一会儿就行......
　　不过她实在高估自己了，祁穆出来的时候只看到她睡得正熟。时间不早了，透明窗户的玻璃外，只能看到黑漆的一片，他拉下窗帘自己也上了床。
　　他侧身面对着宁晓夏的方向，静静地看着她满足地笑了。
　　外面的夜色暮色正浓，“呼呼”地风声像是烈鬼，而屋内的暖光却显是一片温馨平和。
　　宁晓夏自己把被子卷的太紧了，想翻身却翻不动，然后她就不适地醒了。迷迷糊糊摸着手机看了眼时间，显示现在凌晨两点多。
　　遭了，怎么睡了这么久？
　　她看见祁穆的脸只再次感叹，真的好喜欢这男人。
　　偷偷摸摸起身上了个厕所，再挪到行李箱的位置里，拿出两个精致的盒子。她打开看了看，很简约很流行的款式，没有钻，没有任何装饰。
　　这也是后来用稿费来买单的，想到自己现在有能力去买一个东西，她打心底儿还挺庆幸，自己稍微能比肩站在他的身边了，以后他要是失业了，自己也可以养他。
　　她蹑手蹑脚地合上拉链，再小心翼翼地蹲在他的床边，看着他的脸，再看看手里的戒指，只觉得好满足。
　　像是有所感应，祁穆没多大会儿就睁开了双眼问她。“蹲这儿干什么？”
　　她把盒子推到他面前说：“这是我们的周年礼物！”
　　祁穆温柔的一笑，眼神里都能看到柔情。他支起身子，打开看了一眼。
　　宁晓夏问：“喜欢吗？”
　　“喜欢，不过该让我送你。”
　　“等我们结婚肯定还需要时间，但我买就是现在就能戴上的。”
　　说完，她拿出里面男士的那款，戴到祁穆的左手中指上，他的手修长好看，尺寸刚刚好。
　　她满意地瞧了瞧，又伸出自己的右手说：“你给我带！”
　　祁穆拿出另外一枚，郑重地往她手指上滑进去。
　　“傻瓜。”
　　“才不是！”
　　两人陷在眼神温柔的对视里，尽管相顾无言，宁晓夏还是有点晕乎乎的。
　　她说：“我能挨着你睡吗？”
　　祁穆挪到旁边，她溜进被子里只感觉到暖乎乎的，是他的余温，带着沐浴露混合着洗发水的香味，此刻只觉安心，而他刚躺下的位置一片冰凉。
　　她把被子往上拉，只露出一双眼睛，脚只能平齐到他小腿的位置，她小心翼翼拿出左手握着他的右手。
　　祁穆任由她牵着，十指相扣中，宁晓夏突然想亲亲他。
　　她半撑起身子，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地盖了一个章，随后缩回到被窝里，心却“砰砰......”紊乱地跳动着。
　　柔和的灯光只一秒，就感觉全被覆盖住。对上的只是祁穆充满迷雾的双眼。他喘着浓重的呼吸，脸的轮廓在半隐半暗，既流畅又锋利，宛如女娲得意的工艺品。
　　呼吸之间彼此交错，他双手撑在她的两边，中间隔着距离。然后他低头触碰着她的唇，带着不可控制的情愫，紧紧地包裹着她。蜻蜓点水，一点一点的吻，带着克制和理智，宁晓夏一偏头，头发被他的手压着吃痛地叫出了一声。祁穆把手拿开，理智似乎又回笼了。
　　他替她掖好被子，在她旁边躺下。“快睡吧，明天带你去看极光。”
　　她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失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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