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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物
白决听完系统的播报声，整个人像是被抽离了灵魂一般，呆呆地落到地上，久久难以平静。蓬溪竟然生命值清零了？
那名双胞胎之一的玩家分明说过，蓬溪的天赋是极限治愈，她的妹妹无论如何都杀不死他。那么他是怎样和另一名玩家一起被清零生命值的？
白决只感到头皮发麻，是白蛇？还是那隐藏的最后一名玩家终于出手了？可他似乎完全没有理由去做如此冒险的事情。
因为即便他强悍到可以同时杀死蓬溪和林羽两名玩家，但也同时意味着他会和另两名玩家处于敌对状态。
没有一击必杀所有人的把握，不会有人轻易试图这样尝试。连这对双胞胎姐妹都失败了。那最后一名玩家按理不会成功。
白决平静地调出系统屏幕，看到画面中的自己账号后面，紧跟着蓬溪以及无数不认识人的姓名，他们的头像都呈现灰色，状态显示【死亡】。
蓬溪死前将自己的灵魂所有权交给了自己，目的就是让自己拥有是否选择复活他的权力。包括他的整个家族。可明明他已经失去了求生的欲望，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究竟是什么让他萌发了那最后一丝潜在的求生欲望？
此刻，白决的虚拟背包里面已经堆满了放不下的道具，加上那些不认识的人生前拥有的财产，白决现今的积分余额竟然高达一百多万。
难道之前，蓬溪在游戏中那么随性所欲地挥霍积分和道具，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竟然是因为他的灵魂上，绑定了整个家族人的灵魂吗？
那条白蛇说过，蓬溪的身上背负着许多痛苦人的灵魂，原来是指系统将整个家族的生死都压在了他的头上。
可白决分明记得，系统挑选玩家都是随即抽选50%的人类进入游戏的，可为何蓬溪的整个家族，竟然只有他一个人进入了游戏？系统为何会如此设计？
虽然50%只是个模糊的概念，是以全球人口的基数的计算，但据白决了解到的，几乎家家户户小到只有几个人的群体中，基本上都是一半人被抽中了。
而庞大到近万人的蓬溪家族，怎么会只有他一个人被抽选为游戏玩家？除非，这是系统故意为之。它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白决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仅仅为了所谓的趣味性和娱乐性，系统甚至会针对一些特殊的群体，进行特殊的筛选吗？这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这么庞大而精确的计算，它是怎么以整个地球为基数，瞬间清算完毕的的？
隐藏在游戏世界背后，操控整个系统存在的，究竟是什么可怕而未知的生物？
夜晚的凉风惬意地吹拂着白决的头发，将他漆黑的斗篷吹得猎猎作响，仿佛黑暗中摇滚呐喊的旗帜。
直到他再次有了动作，清瘦挺拔的身形宛若一只敏捷的猫，在黑暗中窜起，挥舞着翅膀飞向高空，寻找工厂的方向。
再次落地后，他看见工厂门口的大门敞开，此刻那些茂盛的人形植物已经密集到几乎钻进室内了，似乎很久无人打理了。
上一次来这里时，还是三天前。科伦斯他们真的会在这里吗？
白决警惕地环顾四周，发现这些透明的植物都已经有了丰富的色彩，仿佛五颜六色的人形物，盘根错节地布满了大片范围。
白决看出来这些人形的鲜明轮廓，所有他见过的人，都有了对应的克隆体，不知道植物底下的胚胎中，那些克隆体是否已经发育成熟。
他不紧不慢走向门口，刚要迈进大门，就听见黑暗中传来几声极为诡异的对话，“我发现科伦斯克隆的秘密了！”
“什么秘密？”
“忒休斯之船，也即忒休斯悖论。”
“这是什么东西？哲学理论吗？”
白决瞬间定住，迈出去的一只脚悬停在半空中，没有落下。黑暗中的无数个角落，都传来密密麻麻的人声，是白决熟悉的蓬溪的声音，以及自己的声音。
那几句话反复重复，仿佛卡带了的磁带播放机，声音诡异而空灵，夹杂着剧烈的喘息声，仿佛说话者浑身上下长满了持续呼吸的口鼻，“不……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不是人？”
直到说话的人声，变了个音色，同样是白决十分熟悉的嗓音，却停顿得让人头皮发麻。
“不……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不是人？”
“不——可——能——”
“我——怎——么——可——能——不——是——人？”
“不——是——人！”
“不是人！不是人！不是人！我怎么可能不是人！”
不是人！不是人！不是人！不是人！不是人！
是人！是人！是人！是人！是人！是人！是人！
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
白决屏住呼吸，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张嘴，从四面八方盛开，无数个断断续续的诡异字眼，被以一种诡异且密集的方式，嘶吼出来。
宛若无数个鬼魅，在耳旁吹着冰冷的风。阴风阵阵。
刹那间，白决手中锁链旋转着激射而出，他整个人仿佛风中蝴蝶轻盈弹跳到空中，越过了屋顶身形仿佛与天穹融合。
“唰——”
无限伸展的锁链急速旋转着，将整个门口大范围内的植物全部斩断，无数长短粗细不一的枝丫叶片仿佛高速转动的沙尘暴，将附近所有的黑影都团团困住。
工厂的门口，密密麻麻盘踞着无数只喉语者，以及那些长着花朵脑袋的菌生兽，简直成百上千。
白决落到房顶后收回锁链，他知道对付它们不能用蛮力，否则会吃力不讨好。
他用空余的那只手挥动五指，修长白皙的指尖中剥夺的天赋开始发动，然后一个和白决长得完全一致的傀儡分身，便落到工厂门口。
那些本欲爬上屋顶的怪物见到和白决一模一样的人，立即追了上去，被傀儡分身引走了。
白决重新落到地面，看到黑暗的工厂内忽然亮起无数莹绿色的光亮，发出亮光的正是无数颗晶莹剔透的巨大水滴。
白决记得，这些水滴在刚进入花园的时候就有，工厂外面的空中本来也有的。但是后来激活黑暗森林模式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看来……她是没有留下你了。”黑暗中，无数荧光闪烁的水滴后，那条白蛇再次动作优雅地爬了出来。
白决警惕地打量着它，想看看它究竟还有什么招数。可白蛇却仿佛自言自语一般，朝着白决刚看过的那些泛着绿光的水滴望去，“很漂亮吧？”
白决深邃的瞳孔里倒映着无数盏绿光，仿佛波光粼粼的夜湖。
白蛇继续说，声音温柔，“你知道，我为什么执着于收集你们的灵魂吗？”
白决摇摇头，白蛇说，“路西法那家伙应该告诉过你了，我们都是被流放到游戏世界里的囚犯，是这么称呼的吧？游戏世界？”
白蛇苹果绿色的眼眸，仿佛是这些水滴中最璀璨的一对绿宝石，“他说的很对，你的确非常聪明。我不用说，你也迟早会猜到。所以我倒不如顺水推舟，直接告诉你卖个人情。”
白决眯起眼睛，笑着问，“他们藏在哪？”
白蛇慢悠悠地爬过来，修长的尾巴轻柔拂过那些破旧废弃的货架，上面摆放着曾经生机盎然的培养瓶。可那些珍贵的绿色植物，如今已然枯萎成灰烬。
白蛇答非所问，“虽然你们人类比我们要低级很多，但是我们唯一的相似点就是同样拥有称之为灵魂的存在。不过我们的灵魂要邪恶太多，不是好坏意义上的邪恶，而是难以被环境容纳的邪恶。”
白决表情难以言喻，“所以你们需要我们的灵魂，是为了让你们的灵魂不那么……邪恶？”
白蛇笑着说，“可以这么说，更确切一点，我们需要你们的灵魂来获得力量，全面提高自己的力量后，便会更加容易适应任何环境。”
白决勾起唇角，挤出了一丝薄薄的笑意，只在皮不在肉，“说得这么高尚，其实不就是想要我们的灵魂成为你们的养料吗？你们想要吃了我们的灵魂？”
白蛇绿色的瞳孔里闪烁着不灭的荧光，它好似自己说了个很美妙诱人的计划，提前感到愉悦满足了，“更确切一点，我们需要的是，痛苦的灵魂。”
白决忍不住笑出声，“奇怪的癖好，我不理解。”
白蛇毫不在意地解释，“整个宇宙，包括地球这颗渺小却美丽的星球上，很多物质都是短暂而令人惋惜的，比如即便寿命长达万年接近的我们，也会有死去的那一天。”
“比如很多星球，它们能够存在的时间短则几十亿年，长则上万亿年，以人类或者我们这样的存在去衡量，它们已经是接近无穷无尽永痕的存在了。不过这些，都比不过一些最低级最普遍的食物。”
“一个痛苦的灵魂，便可成为最永恒最持久的养料，能够给予我们所需要的力量。在无限丰富繁多的宇宙里，唯有死亡和痛苦才是永久的。痛苦的灵魂更是如此。”
白决只感到如临深渊，他浑身发冷颤抖地道，“那这个游戏……这个困住你们的监狱，这整个波及地球所有人类的邪恶游戏，仅仅是为了收割我们痛苦的灵魂，来投喂你们这样的存在？”
白蛇微笑着摇摇头，“纠正一下，不止是你们这一个地方，在庞大的宇宙里，数以亿计的无数星球里，你们只是众多食物中最微不足道的那一个。”
“而且你们要喂食的不是我，而是流放我们的那个更高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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