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穿之美人如玉比花娇

作者:四月蒹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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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四章婷婷园中柳(上)


      “你见过这人?”楚桓也吃了一惊,伸出手要把那尸体的脸擦干净。温良玉按住他手:“不……不是这个人,是这枚纹章……”
      羽纹……羽纹……
      温良玉确定自己是见过这枚羽纹的。精细的雪白的,印在某个很亲密很重要的人身上,他所有的爱憎悲欢都来源于此。胸口又一次痛起来,那段记忆无疑是随着花蛊一起被封起来的。
      “这个……”左康过来仔细察看尸体肩膀印记:“真是雪妃一系的人,他们果然等不及了。”
      “谁是雪妃?”温良玉艰难发问。左康还未回答,楚桓已抢先一步说道:“且莫说这个,你若勉强探究只怕身体承受不住。我们先休息一夜,明日再谈。”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温良玉虽满心疑问,却对那股痛难以忍耐。再想到左康总不会连夜跑掉,只得把头一点。众人各自找了船只安歇,温良玉辗转难眠。他却不知道夜半时分,有人在官扎驿收到一封信:事已暴露,他们来了。

      接二连三的追杀证明水路已不安全,众人于是弃船改乘车马。寻了个无人的间隙,左康终于向温良玉说了白衣社那段往事。
      “白衣社在鼎盛时共有三个支派,青叶白藕红莲,虽外表完全不同却出自一个源头。只是如今红莲已杳,剩下的青白二支,青叶亲近当朝帝宗,白藕指的则是雪妃一脉。”
      “白衣社分支竟会亲近宗室?”温良玉不觉讶异:“白衣社不是一贯与朝廷作对的吗?”
      “那只是因为雪妃一脉行事太过激烈,所以世人只知白藕一脉罢了。其实在白衣社建立伊始,雪妃、太祖皇帝、海后三人就是好友;甚至当初羽人公主逃离海国投奔陆上,也是因了当初与帝宗的那点渊源。”
      温良玉回想那段历史,不觉恍然:“若公主与文皇帝能成好事,就又是太祖时三人鼎足的局面。”
      “谁说不是?”左康笑笑:“可文武皇帝竟有那样纠葛,公主归国后红莲一支彻底湮灭。剩下的青白二支也是貌合神离。云在青天水在瓶是青叶一派旧物,三百年来没人知道文武皇帝把它藏在哪里,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良玉你将它找到了。”
      “你是青叶一脉的人吗?”温良玉问。
      左康把头一点:“是。”
      难怪左康当初能尾随自己进入小上清阁了。他既是亲帝宗的青叶一派,那么对文武皇帝的防备多少是有了解的。那么当初指使玉公子去取瓶的或许就是白藕一派的人了?
      将这想法一说,左康也表示赞成。迟疑片刻,左康又说道:“良玉,既然白藕的人这样行径,我必不会坐以待毙。我诸事不会瞒你,可有些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告诉楚桓。”
      温良玉也知接下来左康必然会有所动作,说不定会召集青叶一脉的人。这算得上白衣社的内部事,他自然不希望楚桓知道太多的——就像温良玉又怎会告诉他楚桓居然就是风行营首领呢?
      想到这两人日后必有好一场纠纷,温良玉只觉一股寒意从头顶凉彻脚底,满嘴的苦涩滋味。可他此时又能说些什么?只得把头一点,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次日众人前往官扎驿。这官扎驿本是出入桐州信使的落脚点,武皇帝开放桐州后,此处渐渐繁衍成一座大城。一进城,温良玉就赶着去和街头巷尾的三姑六婆打听各种八卦新闻,半天下来终于收集到以下情报若干。
      ——李二麻子家的三妮子,前些日子竟和王狗儿好上啦!
      ——张魁官的小磨芝麻香油,近来掺水不说,竟还涨了三文钱!
      ——本城校尉家的小公子,前几日好好的突然中邪啦,这下府里正忙忙地请和尚道士呢!
      ——城东赵铁匠的大黄狗下了一窝小崽子,三只黄的一只花一只白的,它一次究竟和几只狗配呀!
      ……
      整理着这些小道消息,温良玉只觉扑地,寻思着不如有针对性地去药店查访算了。侍琴不声不响地听他喃喃,轻声细语说了句:“公子何必去药店?按我想着,去坟场岂不是更好?”
      左康和楚桓都各有隐瞒,温良玉只把关于百草枯火器伤人的猜想告诉了侍琴。身为越人药童,侍琴各种稀奇古怪的死法见得多了。一听他这样说,便判断过了这么些天那些震伤了内脏的人绝活不了。温良玉想想也对,撇下那些八卦不休的长舌妇们,带着侍琴直奔城外乱葬坑。
      之所以选了乱葬坑,温良玉也是有自己考虑的:从不死就服毒这一点看来,那批杀手的白道身份必不会高。真有身份地位者谁又会加入被朝廷通缉的组织呢?
      到了乱葬坑,果然看到边缘累累一排新坟。没有墓碑没有祭品,只有几只乌鸦立在坟后面的枝子上哇哇地叫。温良玉瞅着那些坟头不由恻然——看土色看坟的统一形制,显然同一批下葬。从官扎驿的城中八卦得知近来城内没有瘟疫流行,那这样规模的死人数量只有意外无疑了——除了那批被火器震伤的杀手,还能有谁?
      只要把其中一两个坟掘开,就能查明死者死因,更可能确定死者的身份。可是这样大白天的挖坟,被人撞见终究好吗?
      温良玉正在踌躇之际,救星来了。一个年轻小寡妇唱歌似的,挎着个篮子一步一哭地挪到坟前。
      “啊啊我的夫!三年恩爱你一朝抛下了奴!这让奴家将来怎么处!”
      那小寡妇一下扑倒在坟上哭个不休。侍琴受了惊吓似地退了一步,温良玉一时也不知该怎样与这寡妇搭话。还好这寡妇呜呜咽咽地边哭夫边抱怨,温良玉和侍琴倒把这坟中死鬼的身份摸了个大概。
      原来这寡妇的丈夫是个军户,城中校尉属下,前几日随了上司出外差,回来只说头晕胸闷,躺下没半日竟死了。军衙得知后把尸体收去,随后说是中恶死的。赏给家里几两抚恤银子后,军衙只说寡妇家家的操持不了丧事,就把丧事一块办了——到了此时这小寡妇才知原来当日一道出外差的伙计死了好些个。嫁来三年皆无儿女,将来日子可怎么办……
      呜呜又哭了半天,小寡妇摆下几个馒头,一步三叹地走了。无端端看了这么一场哭丧大戏,温良玉只觉这小娘子出现得太巧,倒像是特意来哭给他听似的。
      等等。
      城里的军户,校尉属下,中恶死的……
      ——本城校尉的小公子前几日中了邪,近来正忙忙地请和尚道士呢!
      温良玉心中闪过一道光。所谓中邪中恶,都是指查不出病因死因。这样说来,那中了邪的小公子,有七八成可能是与这些死鬼一道出了外差的……

      “我要去校尉府探探。”温良玉说。
      侍琴微微一怔,瞬间已明白温良玉心中所想。他也没说赞成或是反对,是抬起头来看着温良玉:“公子,刚才那个哭丧的,其实是个处子。”
      “什么?”温良玉略感惊讶。侍琴根本没到那女子身边去,怎会知道她处不处呢?侍琴没有言语,只探出手腕来,一尾小小青蛇从袖中探出头,很快又游进去了。
      温良玉恍然。从红鹫到祝融,越人都会训蛇的,侍琴自然也不例外。以前他是刻意隐藏身份,如今在温良玉面前这个越人身份已是明朗,也就把蛇儿亮出来看了。
      “你是说那小寡妇其实是假,那番说辞不过是要引我们入瓮的?”温良玉问。
      “只怕如今校尉府中早已设下圈套,等着公子去。”侍琴说。
      “说她有十分假怕也未必。”温良玉想了想:“至少街头巷尾那些婆媳们不会都特意排演了等我,和尚道士之流,我也是看到的。”
      “公子的意思,是校尉府必须得去?”
      “恐怕一时没有别的法子想。”
      “那公子是要孤身去探么?”侍琴略一迟疑:“其实世子在这里,有他出面,很多事会方便很多。”
      温良玉笑了:“罢罢。他和左康,两个人还是都不要插手这档子事才好。”
      小孩子是不知楚桓真实身份的,温良玉唯恐楚桓摁耐不住屡屡被追杀的怒气直接把白衣社这点苗头一锅端了。侍琴虽不明白温良玉心事,却也知趣地不再追问:“公子不肯假手世子,想必是要私下悄悄地去了。孤身实在不妥,眼下我们还有个有大本事的人,可助公子一臂之力。”
      “你是说百草枯么?他那一身盔甲怎能轻易出门?”
      “不是百草前辈。”侍琴摇摇头:“是上霄门下,沈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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