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晰吾心

　　“让你下车，装什么？”曹鹏扯着徐敏的衣角。

　　“你一定打过我了。”徐敏有气无力的哼道，“疼死了，疼死了。”

　　暗红色的字体“第十人民医院”，纵条竖列在墙体上，临近的一栋建筑顶端还有一排同样大小的字，“公卫中心”。

　　“这就是我的出路。”徐敏心安似的跟在杜光辉后面，这个人和曹鹏是一伙的，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唯恐徐敏搞出事情。

　　杜光辉的手机被他随手插在了裤子后面的口袋里，黑亮亮的屏幕晃得徐敏瞪大了眼睛，她盯着那块手机，一副失神丢魂的模样。

　　“腿疼！”伴随一声哀叫，徐敏向前搂住了杜光辉的肩膀，“HIV传给你喽！”她凑在杜光辉的耳边说道。

　　“啊啊啊……”他吓得不轻，“啊啊啊啊啊！”

　　“鬼叫什么！”曹鹏呵斥了一句。

　　杜光辉以一种惊恐的样子转过身，而徐敏就站在他身体，冲他做鬼脸。

　　“她说把艾滋病传给我了。”杜光辉指着徐敏，由于害怕，他的手指弯曲着，似乎无法伸直。

　　“亏你还是学生物工程的，她说什么你就信啊。”曹鹏不屑的扫了一眼徐敏，“有阻断药，你怕什么。”

　　“听说也不是百分百阻断。”徐敏诡异的笑着，“你们没看到苏温的血直流吗？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住嘴。继续走吧。”曹鹏拽着徐敏的衣角。

　　进入医院，挂号，排队等待，杜光辉没和曹鹏说过一句话，两个人各怀鬼胎，毕竟苏温有艾滋病的事，曹鹏之前压根就没告诉过他们。

　　挂的专家号。

　　听着医生讲必妥维是最好的艾滋病阻断药时，徐敏突然捂嘴翻白眼，把早上吃的那些个汉堡、鸡肉什么都吐在了医生桌子旁边的垃圾桶里。

　　“姑娘你怎么了？”医生吓坏了。

　　“我今天晕车，实在是不好意思，吐在了这里。”她又是一阵干呕。

　　“没事没事，去把手洗一下吧。”医生看徐敏的手上都是呕吐物。

　　曹鹏一个眼神，杜光辉随即也跟在徐敏后面出去了。

　　“医生，如果与艾滋病人的血在同一个房间，我的意思是，呼吸了里面的空气，会不会被传染？”曹鹏果然不放心。

　　“理论上是不会的，因为……”

　　徐敏洗完手之后径直走进厕所，杜光辉不好进去，只站在外边。

　　他看见外面洗手台上摆放的消毒洗手液，左右张望后，发现没有什么人，于是他立刻走上前挤了一大坨，开始搓手。

　　“喂。”徐敏偷走了杜光辉的手机，她在外面故意触碰他，得手后那两个人都没发觉，这可比向别人借手机要省事得多。

　　“什么事？”沈承玉认得来电的号码，她现在和望舒在一起，因为望舒要把她带到医院检查脑部。

　　“我是徐敏，我有义务告诉你，你的身体感染了艾滋病，可曹鹏不管不顾，但是你放心，你一时半会死不了的。”

　　电话到此，徐敏就挂断了。

　　她脸色惨淡的走出女厕，杜光辉看见她出来了，立刻冲洗掉手上的泡沫。两个人往回走。

　　毫无预兆，徐敏忽然跪倒在走廊里，开始哭泣。杜光辉不敢碰徐敏，或者说，他根本不愿意再和徐敏有肢体接触。

　　“你好端端的哭什么，我们一会就去拿药，吃下去没事了……唉呀，你不要哭啦，很丢人呐。”

　　“我受到了非人的虐待，谁来救救我！”徐敏满脸泪痕，鼻涕流到了嘴边。“别扯我……我受到了虐待，请救救我。”

　　旁边围上了几个人，他们好奇的打量着这一对男女。

　　杜光辉在身上到处摸手机，却找不到，他又伸手拉徐敏，却被她吐了一口吐沫。

　　“求大家救救我！”徐敏拉起袖子露出膀子上的淤青，“我被他们折磨虐待，这些都是他们打的。”

　　“艾滋病很恐怖，可是有的人，他比艾滋病还要恐怖。没有人愿意得上这种病，我们来到医院，是因为我们想活下去……”

　　“你在瞎说什么？”杜光辉直喘粗气。

　　“住嘴，你这个帮凶！我男朋友叫曹鹏……扪心自问，我对曹鹏没做过任何坏事，可是曹鹏在知道我有艾滋病之后，对我进行了虐待，我求他不要打我，可是他却变本加厉的把我关在家里，我有几个月没有吃治疗艾滋病的药物了，他就是想要我的命！我今天偷跑出来做检查，可是他们还要把我抓回去，你放开我！”

　　徐敏试图挣脱杜光辉的纠扯，围观的人开始七嘴八舌的指责杜光辉。

　　“啊！”徐敏佯装很痛的喊叫。“救救我，我不想死，他们要把我关到死！”

　　“你放开她！”

　　“一个大老爷们欺负女人算什么东西！”

　　“喂，叫你不要动手！”

　　围观群众里面有几个男士站出来把杜光辉拉开了。

　　后面的动静闹得越来越大，当值的护士匆匆赶来制止和劝解。

　　徐敏哭得更凶了，一个护士蹲下来给她擦眼泪。

　　“他打我，我不回去……”徐敏慢慢由大哭转变为稀稀拉拉的抽泣，但嘴里还嚷着这句话。

　　就在徐敏被围观的人扶站起来的时候，曹鹏出现了，他看见徐敏这样，心中暗道不妙。

　　“就是他！”徐敏的情绪突然不稳定，“他每天打我，就是因为我得了艾滋病。”

　　表演有时候并不需要什么天赋，亲历者往往更有爆发力。徐敏很适时的颤抖起来，她的确害怕曹鹏，尤其是发生刚才的事情之后，她一想到接下来会被关到盒子里，便止不住害怕和气愤。

　　“别怕他，有我们在。”

　　围观的人里，不知是谁说了这句话，徐敏感激的看向人群。

　　徐敏试图离开，可是她根本离开不了，所以就赌，赌人多的地方就会有善良的人，赌她有时间可以激起围观者的同情，更赌沈承玉一定在乎她自己的身体。

　　果不其然，就在曹鹏出现后，徐敏骤然不醒人事。

　　人们七手八脚的扶住徐敏。

　　沈承玉这具身体，只能由她自己操控了。

　　“我每次从沈承玉的身体上醒过来，总是看到同样的几个人在忙碌，时间一长，我慢慢知道了他们的姓名。沈承玉在我家找盒子，始终找不到，那曹鹏他自己干嘛不把意识传送到我的身体里面呢，他自己去找岂不是更好？或者换别人去？……有没有可能，盒子只有那么一套？这种精密仪器，曹鹏他们手上肯定只有一套。我要赌一把……”

　　沈承玉的身体在医院，若总是昏迷不醒，医生又检查不出原因，那实在是惹人怀疑，况且还有一群善良的人在关注着。

　　“望舒，我有急事，你让我下车。”沈承玉收到了曹鹏给她发的消息，让她找个僻静的地方，准备回自己的身体。

　　“快到了。”望舒继续行驶，丝毫没有要靠边停车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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