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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少年啊,你在哪里
“轻举妄动的话,就杀了你。”
“出言不逊的话,就杀了你。”
“泄露消息的话,就杀了你。”
紫的手指动了动,缠绕在男人脖子上的弦勒地更紧了。
“不自量力的男人妾身最喜欢了,相必中村大人应该不会尝试惹恼了妾身才是。”
血珠从脖子冒了出来,疼痛和窒息感迫使中村向上座的人屈服。
“赤司,快叫你的女人住手!”
“你的条件我答应。”
赤司十兵卫把玩着青花:“中村君,你似乎并不清楚自己的立场啊。”
“弱者是没有选择的权利的。”
“紫,处理干净。”
“是。”
收紧了的弦绞下了头颅,喷发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屏风。
“这可是很贵的呢。”
紫有些心疼地说道。
“我会叫人送一面新的来。”
酒瓶子里的梅酒被他一饮而尽。
“雨月还没有回来吗?”
“您很在意吗?”
“当然,毕竟是你一手培养出来的,一些收尾的工作他做的相当完美呢。”
“是吗——”
美丽的花魁笑了。
“真遗憾,赤司大人。雨月大概不会回来了。”
“你舍得?”
“这有什么舍不得的,有追求的男人才会值得女人喜欢。妾身的弟弟又岂会是个庸才?”
箱子里晋蓝色的男式和服绘着朱雀与山川,紫修长的手指抚摸着上面的纹路。
“只是可惜他走得太快,我都没能把他生辰的礼物给他。”
“这样的颜色和花纹对男人来说太过华丽繁琐了,你是想要他引起全城小姐的注意不成?”
“不可以吗?”
紫披上了手中的和服。
“剩下的事情,妾身会处理妥当的。您今日请放心回去吧。”
这里到底是哪里?
我看着脚下白茫茫的一片不知所措。我感觉自己在这里徘徊了很久,久到饥饿与疲惫都消失了。
没有人能跟我说话。
孤独快要将我逼疯了。
谁都好……只要别让我一个人。
“真央——我给你三秒钟爬起来!”
拳头狠狠地敲在了我的脑袋上。
“痛。”
周围的一切都有了色彩。
我摸着手下柔软的垫子,不禁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在做梦。
“这里是哪里?”
白发的男人愣住了。
是我的发音不够清楚吗?
就在我准备再说一遍的时候,他突然按着我的肩猛烈的摇动着。眩晕感使我想吐。
“你该不会是睡傻了吧?”
“哦,我可怜的小宝贝儿,”另一个奇装异服的男人靠了过来,他翘着比花街的姐姐们还夸张的兰花指,“都是斯库瓦罗你太过分了,女孩子可都是需要呵护的娇花。”
“哈,我过分?是这死丫头自己要变强的,人傻了怎么能怪我?”
“嘻嘻嘻,路斯你又不是不知道真央能活到今天全是靠命大。”金发的少年靠着墙玩着小刀,他的头发长得盖过了眼睛。
我就看着这三个人互怼,自己却没有任何插嘴的余地。这并不是。不想说,而是没有办法开口。
我的身体,似乎不受控制了起来。
“师傅。”
我听见自己说道。
“终于清醒了?”
“嗯。”
白发的男人理了理自己的皮衣。
“那就别赖在沙发上了,赶紧给我爬起来。你又不是熊,那冬眠一样的午睡习惯最好给我戒了。”
“别听他的,真央小宝贝。”
挑染着绿毛的男人一把搂过我。
“女孩子就是要好好休息才能每天保持水灵灵的样子呢,姐姐可是很期待你加入我收藏的那一天哟。”
“不会有那一天的。”
我眼见着自己迈着坚定的步伐跟着不认识的人一起走向偌大的空地。这地方跟道场有那么点相似。
我的手握紧了挂在腰间的太刀的刀柄,心中涌起一股忐忑的感觉。
两剑交锋。
我第一次遇见除我以外用这种疯狗一样的打法。
若不是他一直夸赞着我比起昨天的进步,我真的怀疑他是不是想杀了我。
斯库瓦罗先生的剑法比我更加成熟,我能学习的地方有很多。
“师傅”这一称呼现在就算让我自己来喊的话,也是心甘情愿的。
“真央,走了。”
一个穿着斗篷小婴儿飘到了我和斯库瓦罗的中间,打断了实战训练。
“玛蒙老师。”
我看着我的身体走了过去。
那小婴儿脖子上的的奶嘴有些眼熟,我似乎也有那么个玩意儿。正想问那是什么的时候,我才想起我在这里只是个旁观者。
火势疯狂蔓延着,短短两天内就烧尽了江户的三分之二。这场被后人称作“振袖火事”的大火,光是人就死了十万不止。
管事已经两夜没合眼了。
“紫在哪里?”
“谁看见我的女儿了?”
她几乎是逮到一个人就这么问,而对方的回答总是叫她失望不已。
管事绝望地回到吉原,企图在残垣断壁中找到爱女的踪迹。
被烧得只剩焦炭的神社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穿着破布一样斗篷的人出现在她的身后。
“妈妈。”
来者的声音干涩而又沙哑。
“紫,你怎么了?”
管事担心地拉住那双藏在斗篷下的手。
黏腻的感觉。
“对不起,妈妈。”
紫抽回了自己的手。她撩下斗篷,露出被烧伤的脸。
“我恐怕,无法继续担当花魁了。”
时间推到几个月前。
“姐姐又不吃饭吗?”总右助放下碗筷。
“啊,又在念叨那个男人。”
当家的生气地说。
“早知道我就不该给她定那件和服,这下好了,人都疯疯癫癫的了,一个女孩子,将来如何是好。”
“别这么说老爹。”
总右助苦笑着,千早定制那件振袖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监督,那种材质和纹路绝不是普通百姓和下级武士能穿的起的,所以他当时觉得要是能找出那个年轻人的话,没准对姐姐来说会是个好归宿,哪想到那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少女怀春您又不是没见过,也许等过段时间她冷静下来了就好了。”
“真能那样就好了。”
当家招呼着幼子到跟前:“去,你千早姐姐最喜欢你了,快去叫她吃饭。”
“是,父亲大人。”
喜之助应道,小脚在榻榻米上跑动着,不一会儿就没了影。
“小孩子真是可爱啊,”当家说,“总右助你也多跟我撒撒娇啊。”
“我会的。”
“由佳里还没找到吗?”
“嗯。”
“也是啊,被卖到那种地方……说起来,你见过紫了吗?”
“霞楼的那位花魁?”
“嗯,我有见过一次,别的不说,那眉眼之间与你到是有几分相像啊。”
“真的吗?!”
“嗯。”
“我下次去看看。”
总右助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大了他三岁阿姊被糟糕的父亲卖掉了,若不是他得幸被现在的养父收养的话,怕是也会落得那样的结局。
总右助最喜欢的就是小时候会抱着自己哄自己睡觉的姐姐。
那首被哼唱出的不知名的摇篮曲到现在也还在他耳边回荡。
他在吉原大大小小的妓院里找了很久,都没有过姊姊的消息,于是他想到了花魁,然而花魁岂是那么容易见到的?尤其是霞楼的那一位,光是想要与她煮茶论道的人就足以排满半个江户,然而对方与其说是花魁不如说更像位藏在闺阁里的公主,别的都是费尽心思稳固自己的人气,她反而从不在意这些,游街的次数据扎根在吉原几个浪人说五个指头都数的过来。
他每一次都错过了对方的游街,以至于至今无法得见吉原第一的庐山真面目。
管事喝了一口清酒:“紫姑娘喜欢围棋,以总右助你的棋力的话,求见她应该不会被拒绝。”
“是,父亲……”
不远处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我去看看。”总右助说道。
近江屋的大小姐住在仅次于当家的好房间,正对着庭院。
喜之助躲在柱子后面哭泣着。
“怎么了?”
总右助扶起么弟,看向房内的女人。
本来江户的女性大多十一二三就订了亲,大早嫁出去的数不胜数。偏生自家的这位硬是拖到了十八,要说这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将来多给些嫁妆,但偏生又整出这些幺蛾子。
“千早姐,你该吃点东西了。”
他拾起摆在一旁的碗筷。还是一点也没动。
华丽的振袖和服被摆在房间里最显眼的位置上。
少女的口中仍念着南无妙法莲华经。
川流、山脉与最瞩目的朱雀。
这样的男式上衣他到处去打听过了。
江户最好的裁缝说,的确有人定制了这样一件和服,说是赠与弟弟的成人礼。至于对方姓甚名谁,就一概不知了。
这是最麻烦的地方,没有人再见过穿着华丽衣服的年轻武士。
“千早姐,你必须吃点东西了。”
少女仍旧充耳不闻,口里呢喃着:“美少年啊,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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