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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陨
张小凡回头看到道玄真人的样子,脑中马上闪现出了一个念头——上当了!
绝对的上当了,而且上当的不只他一个,还有万剑一,以及诸峰各首座!如今,万剑一和诸峰各首座都在前面玉清殿参加万剑一的接任仪式,只有张小凡独自一人面对入了魔的道玄真人。即便他修全了天书前四卷,兼之太极玄清道和大梵般若都达到了极高的境界,他仍不知道在面对成名已久的青云门前任掌门时,能有几分胜算。
张小凡不由庆幸,好在听了秦羽的话,没有轻率地把天书交出去,否则谁知道天书能否压制已然入魔的道玄真人,谁又知道入了魔的道玄真人会做什么!
他此时只是一味地闪避来自道玄真人的强攻,在躲闪空隙才问上一句,“掌门师伯,何以要隐瞒自己的情况,置我于死地?”
道玄真人手下不停,仍旧猛攻,只是冷哼一声,“我本以为你会把天书前四卷交给我,没想到你还想藏私!如今既然撕破了脸,我就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乖乖地把天书前四卷的内容告诉我,我还可以在你死后,跟人说你是独自离开了,保你一个名声。否则,你就等着死后身败名裂吧!”
张小凡皱眉,他很难想像当初威严正气的掌门,此时竟然如此无耻地威胁小辈,“掌门,您此刻戾气入侵,行为都不由自主,若让我把天书交给此刻的您,那是万万不能的!”
道玄真人出手愈发迅猛,他毕竟是惊才绝艳式的人物,而要驾驭威力无匹的青云山诛仙剑阵,必定要将太极玄清修习到太清境界!太清境界,传说中的太清境界,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呢?
“莫要说的这么大义凛然,说白了,不过是想藏私罢了。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便等着身败名裂吧!”
与已然入魔的道玄真人说道理显然是行不通的,他现在的想法偏激而偏执,为了避免说错了话刺激到他,张小凡明智地闭了嘴。
虽然张小凡初时一直在闪避,而此时道玄已然下了杀手,他也不得不开始还击!《天书》本就是天地第一奇书,亘古流传,其中妙法神通,变幻无方。而张小凡一人独修四卷,其此刻的神通修行可想而知。
道玄真人此时并未持有武器,张小凡却是在秦羽的授意下,祭起了烧火棍。毕竟这不是比武,顾不得什么公不公平。两人斗法,却是都在身前形成了一个阴阳太极图,只是一个隐隐泛着金光,一个好似透着黑气。两个阴阳太极图旋转不休,二者相撞,似有万钧之力。
这二人都是在修真界称得上登峰造极的人物,此时生死一战,端的是惊天动地。可惜的是,这祖师宗祠实在太偏,即便闹出了这般动静,在玉清殿内仍然是什么都听不到。
张小凡和道玄真人都深知这一点,是以道玄真人此刻见张小凡屡屡挡下自己的攻势也并不着急,反倒是张小凡额头隐隐泌出了一层细汗。倒不是单纯地修为差距,而是道玄真人毕竟成名多年,交手经验远远多于张小凡。张小凡与一个修为低于他的人比还不觉得什么,一和高手交手便懂了这所谓经验的重要。
两人的斗法仍旧激烈,只是……异变突生!
“你们在做什么!”
这般中气十足的声音,赫然正是张小凡的师父——田不易!
却说田不易一声大喝,让两个人的身形都不由一顿。
趁此时机,田不易也加入了战局,“那天你把我们叫到通天峰,我就隐隐觉得你并非一点儿没被戾气入侵,不过我也没太在意。只是我今天一直心神不宁,所以才来此看一看,没想到会看到这么一幕。我早该知道的,那诛仙古剑的戾气岂是我这愚钝徒儿能轻易抵消的。”
田不易不知张小凡身怀《天书》前四卷的功力,也不清楚《天书》的功用,所以对张小凡所言输送功力便能压制道玄真人的戾气入侵一事心存疑虑。虽然田不易认为,无论是万剑一,还是张小凡都没有说谎的可能,但是心里一旦存有了疑虑,又哪是那么容易消除的事情呢?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丝的疑虑,才促使田不易在这个时候来了祖师宗祠。否则,张小凡会怎样,这还真不好说了。
虽说敌人是他的师兄,还是曾经是掌门的师兄,但田不易丝毫没有手软,赤焰瞬间祭起,直冲着道玄真人而去。
田不易虽说身材矮胖,但人不可貌相,早就有人说过,青云门内除去道玄真人的第二号人物,当属田不易!而张小凡虽然对田不易无比尊敬,但这却也是张小凡首次见田不易这般正经出手!
赤焰赤焰,果然不负盛名,此刻正如烈焰般燃烧,似火光照耀,夺目之极,几如一头仰天长啸的火中凤凰。
道玄真人以一敌二,已不甚轻松。而田不易的到来带来的也不只只是这一点转机,今日乃青云门新任掌门继任,田不易身为一峰首座却不在,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是以必定会有人来寻找,如若旁处寻不到,万剑一决然不会让普通弟子来这后山。所以,最可能来此寻他的人,除了其他首座,便是万剑一自己。
果不其然,不多久,又有一人前来,看身形,正是青云门的新任掌门万剑一!
万剑一也没有料到,他来寻田不易,竟然会看到这么一幕。他没有直接加入战局,而是在一旁观望了一会儿。
以他的智慧,不过几个回合便看出了端倪。其实,他在初一看到时,便已然有了猜测,只是总是不肯轻易承认,如今,也由不得他不认了。
有了万剑一的加入,形势便开始呈现一边倒的情形了。毕竟张小凡、田不易、万剑一都是当今天下顶尖的人物,即使单对单,比之道玄真人也不过略有不足,而三人联手,即使是道玄真人也是抵挡不住的。
“师兄,你收手吧,你此时若肯自行废去全身修为,我们自当把方才的事情尽数忘去!”
万剑一这番话说的可谓是仁至义尽,仁至义尽到听得秦羽直冒火,什么叫都尽数忘去,张小凡险些被杀,这些就当没发生过吗?!
秦羽虽然心中不满,但也没敢妄自出声,他此刻藏身于张小凡的躯体内,若是妄自出声,恐扰了张小凡,令他出现纰漏让道玄真人乘虚而入。
而外界争斗正酣,道玄真人听到万剑一的一番话,没有回话,只是哈哈大笑,笑声疯狂至极,却分明能听出几分悲凉。道玄真人边笑着,边回挡了田不易和张小凡的进攻,直直撞向了万剑一的剑尖。万剑一一惊,可刺出的剑已是收势不及,手中的剑就这么穿胸而过。道玄真人犹是大笑不止,只是声音渐小,直至消失。
张小凡和田不易见此情形,也俱是一愣,他们万万没想到道玄真人竟然自己撞上了万剑一的剑!而万剑一却是松了手,大笑道:“哈哈……百年前,师父死于我手,如今,师兄又死于我手,冤孽啊……冤孽!”笑声悲切,似笑还哭……
“万师兄,此事怨不得你,最后死于你手,是道玄师兄自己的选择。现在,青云门正处于风雨飘摇的时候,你不能再倒下!”田不易倒是难得的开口劝慰起万剑一来,或许,他觉得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适合开口的只有他。
万剑一当年便经历过一次这样的事情,百年的时光也磨砺得他心性早已不似最初。方才不过是一时的慨叹,不多时便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道玄师兄一生,为青云门实在做了良多,就是落到如今这个下场,也是为了青云门、为了整个天下!今日之事,也就不需宣扬出去了!”
万剑一淡淡地开口,而田不易和张小凡自是没有异议。惟一一个有异议的,此时却开不得口。
不仅开不得口,他还得在张小凡收拾完后山的祖师宗祠,和田不易等人一同回到大竹峰后,适当地安慰一下张小凡。
“万剑一的师父当年就是戾气入侵,所以道玄真人这么相信万剑一,想必是万剑一这些年对此真的是卓有研究,所以天书的功力能够压制戾气入侵这件事情应当是真的。
“我猜,道玄真人之所以后来仍被戾气入侵,多半是因为输送功力,对你损耗太大,然后他自己私心认为少输一点儿半点儿应当不打紧。而就是因为这少输的一点儿半点儿导致了他戾气入侵。如此说来,他也可以算得上是好心办了坏事。
“其实,这样的结局也算好的,总算没有让他在人前显示出这么一面,也没有令他身败名裂落得个晚节不保,他还是那个万人敬仰的大英雄!”
其实,秦羽私心更倾向于道玄真人是早有预谋,想要得到天书前四卷。但是,张小凡也不笨,他并非想不到这一点,只是现在的他更需要的是劝慰,而非真相!
至于真相是什么,又有什么重要的呢?逝者已矣,不论真相是什么,这事情也都已经过去了!
翌日,万剑一在通天峰发布了道玄真人的死讯,对外的官方解释是,道玄真人与兽神的一战,重伤未愈,终至身陨!
这个消息一发布出去,青云门内部便炸开了锅。
且不管青云内部如何炸开了锅,这丧礼终究还是要办的。道玄真人本是青云门的掌门,虽说最后主动退位,但丧礼的规格还是按照掌门来的。
道玄真人也称得上是一代英雄人物,他的死讯一发布,前来祭拜的人自然不在少数。再加上,青云门新掌门刚刚上任,万剑一接任的时候,并没有邀请其他正道人士。所以借此次机会,大大小小的正道门派,不论收到请柬还是没收到请柬的都来了。虽然这给青云门的弟子带来了更大的工作量,但旁人是为了祭拜和恭贺而来,总不能将他们拒之门外!
而同为三大门派的天音寺和焚香谷自然也派了人来,只是焚香谷在兽神一乱中损失惨重,是以此次只派了李洵和几个弟子前来。而天音寺,来的人就是老熟人了,不论是普泓,还是法相,都是张小凡再熟悉不过的了。
而李洵来了后,曾书书一直就阴阳怪气的,张小凡只觉得哭笑不得,最后还是陆雪琪出马,把曾书书拎回去教训了一顿,再见时才好了。不得不说,造化万物,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吗……
普泓身为长辈,见到张小凡后只是微笑点头示意。而法相,则在之后,带着普泓和他自己的善意问候,来和张小凡进行了一次简短的会话。
天下的正道人士大地都来了,那就还要面临一个问题。万剑一这个名字,即使天下的人都不知道,但焚香谷的云易岚和天音寺的普泓却是绝不可能不知道的!要如何才能解释一个“已死”的人的复活呢?据实以告,是绝对不可能的,这和道玄真人告诉诸峰首座不同,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也好在焚香谷派来的是李洵,他毕竟是晚辈,这种话他不好开口相问。而天音寺却是没有多问,只说了句“万道友,福泽深厚,岂是薄命之相呢”,也就作罢了。
想来也不难解释,天音寺扮演历来都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角色。不过,天音寺不问,焚香谷怕是有种打错如意算盘的感觉了。
由于来祭拜的人太多,丧礼持续的时间延长了几倍。不过,不管多长的丧礼都有结束的时候。天下的正道也不可能永远都呆在青云门,在最后几天,就有人开始陆陆续续下山了。
焚香谷离开的较早,一是李洵自己呆在这儿也别扭,二是焚香谷内确实还有很多未竟之事。而天音寺的几位,则走的最晚,天音寺在比之青云门还要往北的地方,所以在兽神一乱中几乎没什么影响,也就不需要耗费太多心力来整修了。
等外人都走光了,张小凡也觉得道玄真人已死,他留在青云门也没什么意思了。再加上许久不见,他也有些想念小六他们,还有些担心小兽的情况,也便向田不易辞行了。
临行时,田不易阴阳怪气地说了几句。不过,张小凡也早已摸透了田不易的性子,连忙说自己定会时常回来,田不易的脸色才缓和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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