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姐姐芳龄一十八

　　不，不对！白笙感觉自己脑袋混乱得都快爆炸了。眼前这个活力四射的老人究竟是谁？按照之前耀君说的，为什么龙崎教练还安好地待在这里一丝不苟地说话？她不应该是在医院一片洁白的环绕下当一个安安稳稳的病人吗？
　　与冰帝比赛之后！——她自我欺骗着，想要捋顺多如乱麻的思路，压下砰砰直跳的心脏。
　　“耀君，龙崎教练为什么还在这里？”
　　耀君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又不是一比完赛就会病发，你干嘛疑神疑鬼？】
　　耀君的态度很自然，可就是这份莫名其妙的自然让她不禁焦灼。
　　她不愿意考虑太多，随遇而安的她也从没有这样细致地思考一个问题。只是这件事的内幕远远超乎她的想象，让她不得不倾注十万分的心血和精力去思考。
　　她不是渴望龙崎教练赶紧走人万事大吉，相反她还整天祈祷耀君是在欺骗她，整个人所有话可信度为零——虽然白笙知道他目前说的大多数是真的——但那些数据也是建立在“板上钉钉的铁事实”、没有必要欺骗她的情况下的，仅限于毫无用途的短期剧透和他人的基本资料，偶尔故作高深的“提醒”也是寥寥无几，根本没有价值。
　　所有事物的诞生都是在有需求的状况下。就如人类从古至今都憧憬像鸟儿一样在蓝天的怀抱中自由飞翔，所以有了飞机；为了方便和亲朋好友交谈，所以有了电话。耀君的欺骗应该也是为了达成在某个目的而存在的。
　　尽管知道这些欺骗的诞生没有要害她的因素在内，但白笙始终想不明白它诞生的原因。不，或许还不止这一句，可能所有的信息都是半真半假有待考虑，既然让她如此轻易察觉可能还有其他目的。
　　它们需要慎重对待，因为它们和自己当初那个潦草粗糙的穿越原因完全不同——可以回家且有利无害，就这么简单——它们追求的是一种更神秘的方面的，白笙现在远远不知道的。打个比方，就如拼图，现在所需的素材都不齐全，更不要提更复杂的还原。
　　先从当事人的态度考察。耀君对自己从开始就不错，可是问题就在这个“一开始”，试问谁会对刚认识的人有问必答？撇开这件事不谈，除了偶尔的口头欺负耀君几乎是有求必应（虽然帮助也是口头的），也能包容她无伤大雅的玩笑，从没有对不起她。姑且称之为真诚相待。那么问题来了，能让一个和自己无缘无故的人真诚相待，有什么原因呢？
　　一是甜蜜后的复仇，二是纯粹的报恩。
　　首先是第一项，白笙想都不想地否定了，自家不算有钱也没权势，自己待人友善从不做亏心事（？），报仇这么狗血的剧情发生在谁身上也不可能是她。其次第二项，凭借自己的好记性可以断言，自己从小到大从没有忘记一件事，也不存在运气爆表像妈妈一样捡到优良丈夫（当然不包括珠鳞所说的不知是真是假的回忆），难道是自己无意间救了一条有灵性的白蛇（？）所以它来报恩了？
　　怎么可能啊清醒一点！
　　现在仔细想想，所有曾经有过些许疑虑的事都有或大或小的谜团，组在一起就像一张牢固的网，把自己牢牢地困在里面。
　　当初不知所以的“上级通知换任务”，三条线路的选择和“冰帝大小姐”的出现，其他人态度的转变，不知有多少的穿越者，疑似失去的记忆和世纪噩梦玛丽苏……
　　对了，玛丽苏！这就是突破谜团的关键！
　　根据耀君的描述和自己的理解，自己的穿越就是围绕这一名词而进行的。可是网王剧情开始近半，自己关于她的了解除了耀君绘声绘色的“卡鲁宾来历”，就只不过一次同床共枕，有关她的信息也只是一段胡扯的资料！
　　因为太沉迷于剧情的发展，导致自己疏忽，竟会忘掉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什么“完美的公主，世界的骄傲”之类的新闻！是不是可以大胆假设，其实没有玛丽苏，有的只是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穿越者的精明的人？
　　也就是说，她穿越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成立！这也是穿越初始更改任务的原因吗？在神秘空间辛辛苦苦说的那些话，只是起到的洗脑的目的，为的就是让她相信玛丽苏的存在从而忽略其他重要的事？
　　还有钟表吊坠上的数字，自从任务变更后就数字减少了1，现在是2。白笙毫不怀疑地相信那代表某个事物的次数。
　　信息太少，现在的一切假设都只是虚浮的，她需要更加真实的信息去完善那副满是阴谋气息的拼图。那就去神奈川找云川筱玥，去捅开这亦真亦假的一切吧！空守一片虚假，在名为“悬疑”的沼泽中越陷越深永远不是她的作风。
　　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她对云川筱玥家的地址毫不知情，就连对方现在是否记得自己都还是未知数，更别提耐心听自己讲一堆乱七八糟没有逻辑的鬼话。
　　如若询问其他人的话，她想只有耀君才会不假思索地告诉她，当然那也只限于“刚才”。要说还有谁可能知道，恐怕只有伦子妈妈，以儿子（貌似可以加上养女）是她青梅竹马的身份。
　　摘下项链放好。
　　虽然项链“脑海沟通”的作用会在“捏一次项链”的条件下关闭，但是这是耀君的东西，不排除他有动手脚的可能。像刚才一样关闭通讯，白笙不放心。这次行动至关重要，绝不能让耀君知道她的探索。
　　友好相处两年还能让人猜疑，白笙真心为耀君感到不值。即使那个没心没肺的人是自己。她苦笑一下，对不起了。
　　伦子妈妈果真没有叫她失望，只是凭着“假期想要去看看妹妹”的借口轻易套出，不但没有怀疑，而且笑容满面。
　　小小地利用你一下，对不起啦伦子妈妈。
　　好像对不起的人又多了一个。
　　之前还不断出现“玛丽苏没有戏份”的念头，现在不想自己会亲自去找她。
　　世事难料啊！
　　因为网球部没有太多事情，也刚好赶上假期，白笙不远万里来到神奈川。
　　云川筱玥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然也轻松被约出来，至此进展顺利到连白笙都怀疑事情的真实性。又是一次有关穿越的会谈，只不过这次的气氛更为轻松，颇像两个女人畅谈的家常便饭。这不过这次的场景换成了正常的咖啡店而不是魔幻城堡（？）。
　　如果云川筱月不是穿越者，岂不是把自己卖了出去？本着这样的原则，毕竟需要伪装的事情太多，白笙已经练到可以熟练把握语气，寒暄几句后，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现在可是很流行网球呢，我就挺喜欢关于网球的漫画，特别是那种角色颜值高，厉害到不像真人的漫画，一群中学生的比赛很热血啊……筱玥妹妹呢？”
　　很巧妙的问法，只要是懂行的人一听便知她的暗示；退一步讲，即使不知道自己穿越的是《网球王子》，只要听见“厉害到不像真人”，再结合这个世界“万有引力早就死透透”、“运动与玄幻并存”的定律，即使现实世界的普通人也会知道她们是同类。
　　千算万算仍有一失，白笙猜到了开始却没有猜到结尾。
　　于是，当筱玥笑意盈盈地举起咖啡杯微抿一口，神态如常地说出“我很早就喜欢，也知道你挺喜欢”的时候，白笙懵得都找不着东西南北了。她不应该为自己的推断正确并且对方可以听懂自己隐晦的暗示而欣喜吗？现在幽幽的头疼是怎么回事？她有点艰难地发问：“你为什么会喜欢？”
　　“唔，我也不知道，喜欢就是喜欢上了。我倒是没看过，知道这里是漫画世界大概是女人的直觉吧？”牙齿轻轻咬着下唇，她说得两分笃定七分犹豫一分不知所以，完全没有说服力。
　　两个漂亮的人面对面，说着云里雾里的话。
　　“你今年多大？”白笙感觉事情不对。女人？
　　“二十四，身体十二。”年龄倒是非常清楚，回答得也很肯定，只是接下来的这句话又让白笙差点一个趔趄，“不要以为我大你一点就叫我姐姐，还是继续叫我妹妹吧。”
　　大姐脸皮去哪儿了？就算让我叫你一个披着十二岁小孩皮囊的家伙姐姐我也不答应啊！
　　“我可能有回去的方法，到时候你愿意和我回去吗？”之前也问过珠鳞这个问题，貌似被她拒绝得不留情面。回答是“我原来的尸体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即使想回去也回不去吧？”
　　“我大概不会回去吧，当中学生什么的也很好啊；只是现实生活中又有牵挂……”她依然是模棱两可的态度，只是白笙在她的态度中听出了线索。
　　白笙问：“你……穿越了多久？”与这个躯壳的父母的感情既然能和亲生父母相提并论，相比一定是相处很久。
　　“那时和现在差不多大。”只要不问及个人的想法，关于事实的回答似乎总能不拖泥带水。
　　“难怪。”白笙恍然大悟。
　　既然不是威胁，不用和她继续相处，白笙也就没有很关心她的事。只不过，她今后会不会后悔自己因偷懒而做出的决定又是另一回事了。
　　两人交换了电话号码，就各回各家了。
　　云川筱玥是在十二岁时变成现在的“云川筱玥”的，那么可不可以推理为，龙马和筱玥初遇时的“筱玥”是玛丽苏？
　　真相已经可以还原一部分，却还是远远不够的。因为“没有玛丽苏，有的只是另一个普通穿越者”这件事，只是一块和现在的局面关联不大的拼图。事到如今除了继续看比赛也没有其他明智之举，她所需的是忍耐等待，直到某个契机的来临。至于为什么坚信，她可不相信此次穿越只是为让她大开眼界。
　　只不过现在，就让它风平浪静地过去吧，何必要跟自己的好日子过不去呢？因为现在远远不到时候。白笙想，或许等到真相破土而出的时候，才会是这篇文章最精彩的部分。
　　只是这么一想一闹，白笙也没有心情去看大家打什么和“网球王子”没有关系的保龄球了。这是要转变为《保龄球王子》的节奏吗！？
　　她收拾好心情去找珠鳞，直奔她那个豪华优美的家，想要听她讲讲曾经两人之间的事，得到一点穿越后的慰藉，却在不知不觉中就悄悄琢磨有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真是糟透了。
　　珠鳞此时正在写日记，用一个崭新的、和原主那个一样的笔记本，一笔一笔写得认真。她说因为她不会给原主报仇，所以想给她留一个延续，纪念感谢她。
　　见白笙来了，照例一个大大的拥抱，很是亲近的样子。听明白笙的来意，连忙让出座位给白笙，倒是让白笙有点不好意思了。
　　白笙捏捏可爱毛绒的兔子玩偶的耳朵，幽幽地说：“我今天去见云川筱月了。”
　　“真的吗？”珠鳞长大了嘴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你不是最讨厌那个玛丽苏了吗？”
　　“以后不要也不能叫她‘玛丽苏’了，”白笙揉了揉太阳穴，十分头疼，“她不是玛丽苏，只是一个和我们一样普通的穿越者。”
　　“哦。”珠鳞点点头。玛丽苏本来就会和自己没有多大关系，两人之间连面都没见到过，更别提亲亲热热地谈话了。
　　“给我讲讲以前的事情吧。”白笙说，末了怕珠鳞不明白又补充道，“我忘记的那些事。”两人即使认识，但是因为各有各的任务缠身，也没有过多见面。
　　珠鳞说，我们的父母算是好朋友，彼此之间都非常要好，在经济上也经常互相帮助。不过两人正式见面却是在上小学的时候，真是可惜。
　　那时候你不怎么理睬我，整天郁郁沉沉的，即使成绩很好却没有朋友；我每天死缠烂打地找你，有时是请教，有时干脆只是想骚扰你，看看你会不会笑。
　　一来二去，我们就成为朋友了。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初中那会儿，我们两家人一起去旅游，结果路上发生了车祸。然后我就眼前一黑，穿越了。
　　听完她说的白笙郁闷地问：“我真的除你以外没有任何朋友了？”不应该啊，她和耀君相处得不是挺好的嘛。
　　“到也不是，”珠鳞摆摆手，故弄玄虚，“听你说你还有个比你大两岁的‘小哥哥’，也是被你妈妈捡到的。迷路回不了家，不过后来被爷爷姐回家了。很久之前的事，连我都不认识他。之前还以为我是你第一个朋友呢，真不甘心。不过你会有朋友我也很高兴就是啦！”
　　看来自己的妈妈很有捡人的天赋？
　　又是一桩迷案啊！白笙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耀君、北素爷爷的妻子、渡边珠鳞、云川筱月、切原的姐姐……如果还要混入个不知名的小哥哥……
　　天啊，事情又会复杂几分！
　　白笙按一下项链的吊坠，然后重新听见了耀君熟悉的声音，那个在自己脑袋中肆意乱窜几年的声音——此时喋喋不休地说着话，无一不是对自己的关切。
　　竟然和那个神秘的小哥哥的形象莫名重叠了。白笙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个感想，大抵是经过珠鳞今天的讲述记忆复苏了也说不定。
　　白笙突发奇想地问：“耀君，你多大了？”这才发现他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自己除了他的名字竟是连什么都不知道。
　　【比你大两岁。】耀君回答，【怎么了？】
　　“没什么。”然后再次按下吊坠，“晚安。”
　　耀君的回答让她心里一寒。
　　年龄和时间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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