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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冷……好冷……
是海水的刺骨么？
还是已经到了阎罗殿里属于冰雪的那层地狱？
又是那熟悉的药草味。
清新的，淡雅的芳香没有被那刺骨的寒冷所冻结。
又是苦涩的味道入喉。
是他来救她了吗？
美丽的紫罗兰花，总是盛开在朦胧之中。
曾经总是很想知道他是谁。
可是现在，
她好累好累，
她再也不想睁开眼睛了，
哪怕是身在她最讨厌的寒冻世界里，
她也……
再不要醒来……
厚厚的积雪中，冷凌霜躺在冰雪堆里，只露出了一张已经毫无生气的小脸。
从海中将她救起到现在，已经整整一个月了，她依然没有醒来。玉悠然知道，她是自己不愿意醒来。
温暖的春光照射在白茫茫的银雪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而雪地里露出的那张小脸在阳光下已经快要变成透明的了。
坐在冷凌霜的身边，玉悠然痛苦的用手掩着面。他竟然，救不了狂雷也救不了她。
那日当他赶到情人崖的时候，就只看见了满地的鲜血，和那两颗滴着血泪的青松。
从茫茫大海中将她和狂雷捞上来的时候，狂雷的尸体已经僵硬，而她也已经是奄奄一息了。两个人都通体泛着绿光，那是即使在白天看着也会让人心惊的幽绿光芒。他的心底倏然一空，仿
佛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已经被抽离身体而去。
那是一种他根本不了解的毒药，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狂雷所中的毒应该是抹在伤他的武器之上，而凌霜身上所中的毒，是用内力将毒推入她体内的。将狂雷的尸体埋在了海边，玉悠然只能选择将命悬一线的冷凌霜带回天山，将她安置在无尽的冰雪之中，用自己的内力帮她调息，用冰雪的寒冷来阻止她身体里毒性的蔓延，为他赢取寻找解毒方法的时间。
每天喂她喝下各种的解药，毒性没有减轻，却也没有再蔓延，是冰雪的功劳还是药水的功劳，亦或是冰心诀的功劳，玉悠然不知道，他只希望她能够醒来。失去狂雷的痛已经让他撕心裂肺了，他不能再接受她也离去，于公于私，她都必须活着。
那天，泪舞到底做了什么让她宁愿这样永远沉睡也不愿意睁开双眼？玉悠然想了整整一个月，也想不到答案。狂雷会输给泪舞，他并不惊讶，因为他有内伤在身，而且他一直守护在凌霜的身边，练功的时间永远都少于其他几个队长的。但是凌霜应该是意志坚强的，至少他所认识的那个冷凌霜应该是坚强的，遇到任何事也能总把笑容挂在脸上的。
“公主殿下，为什么你不肯醒来？是因为失去了狂雷而心痛吗？没能够及时赶到营救你们，我也很心痛。其实我从来都不想取代狂雷在你身边的位置，可是我却非常喜欢用你来开他的玩笑。他总是会很大的反应，让人看到那块木头温柔的一面。”柔柔的说着，玉悠然疲惫的脸上泛着光，他的手轻拂过凌霜冰冷的脸庞，然后收回。
她白得透明的脸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双眼紧闭，遮住了让太阳也为之失色的光华。一个月的沉睡让她已经快和那惨白的冰雪融为一体。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真的是她不愿意醒来，还是这样的反映是他所不知的毒效？玉悠然又将手搭在了她手腕的脉上。脉象平和，血气里偶有毒性窜动，但却伤及不了心脉。
马蹄声声渐近，玉悠然知道是疆云又来了。这一个月里，疆云始终往返于这里和晋冷王身边。
“公主殿下还是没有醒来吗？”跳下马背，疆云脸上的线条也紧绷着。知道自己问了明知故问的问题，疆云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把马背上的东西一包一包的搬到玉悠然搭建的小帐篷里。
“天山山顶的雪池之水真的有神奇疗效吗？”等疆云搬妥东西坐了下来，就听见了玉悠然的自言自语。
“天山山顶终年积雪不化，在这万年寒冷的地方竟然能有活水不结冰，的确让人惊奇，也难免会有一些对水神化的传言。我知道你是大夫，不相信没有根据的东西，不过山顶雪池中的水也是冰冻刺骨的，让公主殿下泡在里面试一试也是无妨。”疆云以为玉悠然只是不信神水的疗效，便开始开导他。
“我需要一名丫鬟，为何王爷迟迟不派过来？”玉悠然转头问向疆云，言语轻盈。
“没有深厚的内功，普通的丫鬟如何能顶的住这里的冰天雪地？夜羽虽然已经被晋冷王收回了，不过夜羽里只有泪舞一个女子，你又不是不知，你让王爷派谁过来呢？”疆云实在不明白玉悠然的意图。自从凌霜被害以来，晋冷王脾气暴躁，早已不再装病，回到了朝中。先收回了夜羽，后让东门大开，引齐国大军入境，借机收回了所有的兵权。这种节骨眼儿上，玉悠然竟然还想让晋冷王去为一个丫鬟烦心？
“我……”玉悠然沉默了，洁白的面颊早已消瘦，眉宇之间也已经没有了光彩，“没有丫鬟帮公主殿下更衣，泡过了雪池之水，公主殿下一身湿漉漉的衣服该如何是好呢？”
他不是不肯尝试带凌霜去泡雪池水，他只是为了凌霜的名节着想。虽然是大夫，可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思想迂腐的男人。
“王爷从一开始就相信你，相信你一定能让公主殿下醒过来。你是个大夫，应该是个心无杂念的大夫。”疆云样子虽然粗圹，可是也是讲理之人，不拘礼数和小节。
“我明白了。”玉悠然闭了闭酸涩的眼睛。只要她能醒过来，其他的一切，都是不重要的。
“恩。你要的药材和一些食物我放在帐篷里了，也许下一次来会要很久以后了。我走了。”晋冷王身边还有太多的事需要等着疆云去做，疆云也不再久留，立刻又骑马下山离开了。
寂静的山上又只剩下玉悠然和冷凌霜两个人了。
扒开了凌霜身上的积雪，玉悠然苦笑着将她抱了起来。
好轻，怀中的她轻盈的好象随时都会被风吹走似的。
又将她抱紧了些，玉悠然运起轻功飞上了山顶。
雪池就在天山山顶的中央，被万年白雪簇拥着，守护着。
阳光下，雪也柔和，水也柔和。
碧绿的池水轻泛着微波。
这就是被世人誉为神水的雪池之水吗？
玉悠然终于还是抱着凌霜走入了池水之中。
池水冰而清凉，穿过衣衫与肌肤接触起来的感觉很舒服，没有雪的那种刺骨。
此时的玉悠然是抱着希望的，把希望寄托在了传说中的神水上。
可是，直到手指的皮肤已经全部泡起了褶皱，凌霜始终也是继续的那样沉睡着，仿佛世间的一切早已和她无关了。
“为什么你不肯醒来？为什么……”玉悠然以内功击起千层水花，冲出了冰凉的池水，飞回了帐篷里。
点燃着了一个火盆，玉悠然将浑身湿漉的凌霜放在了地上。
他，只是一个大夫吗？一个心无杂念，一个无欲无求的大夫？他不是呀。他是玉悠然，曾经和狂雷打架争夺保护冷凌霜的护卫位置的人，一个也懂得喜欢为何感觉的男人。
可是他别无选择，在凌霜的生与死之间，他只能做一个如神般的大夫。
那张沾着水珠的雪颜在火光的照射下分外柔嫩，五官的线条利落有致。
以衣袖为她擦干了脸庞的湿润，
扶着凌霜，玉悠然轻解开她一件又一件的衣裳。
白布帐帘轻轻飞扬，
玉玲珑之声清脆响起，
火盆的温暖再也化不开玉悠然心中的愁结。
玉玲珑的声音穿刺着玉悠然的每一根神经，让他痛苦万分。而凌霜的睫毛，却似乎微微的颤动。
这一刻，玉悠然似乎能够明白泪舞到底对凌霜说了些什么了，也明白为什么毒性始终无法伤及她的心脉了。
“你是为了他而选择沉睡吗？”擦干了凌霜的身体，玉背上的疤痕触目惊心。玉悠然帮她换上了干爽的衣裳，如脱下那般又一层一层的耐心帮她穿好，每打一个衣结时，指尖仍不住的颤抖。
“另一只玉玲珑我也见过，上面雕着团龙。”轻柔的在凌霜耳边说着，玉悠然的食指拂过了她的脸庞。
她眼角的泪滴他看见了，在火光的照射下，晶莹透明。
心中涌动的是欣喜还是心痛他已经无法分辨，可是他只能有一个选择。
“如果我告诉你，苍焰还没有死，你是不是就会醒来？”艰难的说出每一个字，玉悠然知道，他还是忠实的，在喜欢的面前，他也只是夜羽的玉骑队长，玉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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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