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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君归
运气出剑,亡灵六道杀,这是江玉琅在仙寓山苦练十年的绝技,他旋转横砍而去。
抬起狭长的眸子,东篱眼里尽是轻蔑与不屑,在剑要打到他身上的时候才伸出手抓住江玉琅的剑。
血从东篱的手心里流出来,他左手出拳砸在江玉琅胸膛上,震得江玉琅五脏的细小血管都有些破裂。
一阵风带着强烈刺眼的白光朝江玉琅劈了过去,东篱出手狠绝,这是要江玉琅的命,君墨离立即跑过去挡在江玉琅面前,接住了这致命的一击,“东篱,因果循环,你收手吧。”
“因果循环。”东篱反复念这几个字,他参不透其中禅意,最后却是大笑起来,“放手可以,但我要他死。”
凝聚千年的功力在这一击上,看着飞向自己的火球,君墨离将全身灵力注入剑中,接住东篱的这一击。
两种力量相撞,霎时之间,火光四溅,他们都受到这两股力量的反噬,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
君墨离知道东篱是因为过去的事痛恨江玉琅,可是那些事是江洪宇做的,不是江玉琅做的,他不想看到他们二人相互残杀的局面。
拭掉嘴边流出的血,君墨离沉声道:“东篱,何必呢,我不想看你这样,收手吧。”
“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能回得了头吗?”东篱苦涩一笑,难掩疲惫之态,他却是收了法力,“君墨离,这是我和他的事,你莫要插手。”
承诺过不伤害君墨离,东篱自会信守诺言,血色的雾气从地上升腾起来,缠绕着君墨离,东篱用血狐之力暂时封住了君墨离,使得他无法动弹。
“东篱,放开我。”
君墨离试着解开封印,奈何血狐之力太过强大,他根本动不了,连真气也提不起来。
“喀嚓”一声,是坚刃砍在骨头上发出的声音,东篱只顾着和君墨离说话,不知何时,江玉琅已站在他身后。
东篱转过身,他的身后赫然一道伤口,血淋淋的伤口从左肩一直划到腰下,那一下,江玉琅使了全身力气,深可见骨。
看到他背后的伤,君墨离不禁惊呼,“东篱!”
待东篱转过身,江玉琅又迎面给他一刀,划在他胸前。
于落剑锋利无比,可以杀妖,可以灭魔,在江玉琅第三次举剑的时候,东篱抓住他拿剑的手腕,修长的眉目钉着江玉琅轻轻颤抖,他碎了江玉琅的腕骨。
这些疼痛东篱根本不在乎,他早就麻木了,比这还疼的他都受过,一点刀伤而已,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东篱将江玉琅按在地上,双手紧紧掐着他的脖子,脸上青筋暴起,眸子里燃烧着熊熊恨意,要将江玉琅燃烧殆尽:“江玉琅,我要杀了你。”
被扼住喉咙,江玉琅一时之间不能呼气,他挣扎着踹东篱,脸颊因缺氧而涨得通红,他攥紧拳头,死死的瞪着东篱。
在江玉琅以为自己就要死在东篱手里的时候,东篱突然松开了他的脖子,他冷冷的说:“我怎么能让你这么痛快的死?哈哈哈……我要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我成全你。”东篱毫不留情,一拳一拳的砸在江玉琅的脸上。
没有半分柔情,东篱一拳一拳结实的打在江玉琅脸上,江玉琅的鼻骨被打断,眼睛被打肿,脸上都是青紫。
眼睛流着血,鼻子流着血,嘴巴也在流血,江玉琅的整张脸被东篱打的一团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他这个人。
君墨离惊呼,“东篱,你住手,休要一错再错!”
听见君墨离的声音,东篱住了手,他的手骨因为太过用力破了皮,上面的斑斑血迹有他的,也有江玉琅的。
拳头微微颤抖,东篱竟是红了眼睛,他一拳打在江玉琅的腹部,将他整个人摔了出去,砸落在墙上。
“二师弟!”
整个人倒在地上,江玉琅身上疼的不得了,他左肩到手臂失去了知觉,用右手撑着地艰难的爬起来,江玉琅血肉模糊的双眼看向君墨离,他轻轻笑着。
“大……大师兄,别担心……我……没事。”
“东篱,你住手,不要再伤害他了。”君墨离怒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已经杀了他满门,你还想怎样?”
“大师兄……别求他,别求他,他杀我父母,他就是个妖怪。”
江玉琅吐出一口血,像是泥潭里的无骨小鱼,他手支着地,再次挣扎着爬起来,眼里的坚定从未改变,“他杀我满门,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江玉琅话说的很大声,东篱低头看着犹如蝼蚁一般的江玉琅,心中涌上许多苦涩,眼里逐渐湿润。
江玉琅被他打的鼻梁断了,一脸的血,东篱很想伸出手去碰一碰江玉琅的脸,但他忍住了。
东篱心里清楚,江玉琅恨他。
所以,他不能,他不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论恨毒,论绝情,我还是比不上你们江家。”东篱大笑着,“玉郎,你放心,黄泉路上有你江家作陪,我不寂寞!”
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微乱的衣服,东篱开心的笑了笑,是透彻心扉的释然,是发自内心的轻松,是痛苦折磨的解脱。
一切的一切总要有个了解,十年前东篱就该死了,苟延残喘到如今,他也是活够了。
嘴边带着笑意,东篱缓步走向大门,他每一步,都踩在刀刃上。
“我等君归,以日以年。”东篱红了眼眶,他迈出大殿的门槛,挣脱灵魂的枷锁,轻轻闭上眼,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拭掉眼尾的泪水,东篱怅然开口:“十年一梦何时醒,南山东篱采菊归。”
殿外温度的阳光照在东篱身上,却捂不热他那颗如坠冰窟的心。
十年了,他终于再次站在阳光之下。
在橙红色的熹微光芒下,东篱微扬起下巴,嘴角上扬,一脸骄横不屑,他是青丘狐仙,永远都要走的体面。
周身逐渐莹白起来,东篱的皮肤变得虚无,他乌黑的发尾开始在空中消弥。
君墨离和江玉琅怔怔的看着他,他们尚且不知道东篱是要干什么,但君墨离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
终究是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东篱缓缓地跪了下来,他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他的这一生,过的太苦了,他真的觉得自己的人生烂透了,若是下辈子能重来,他一定不要爱上他。
从双脚往上东篱开始一点一点褪色,他逐渐硬化成褐色的莲藕。
眼里满是红血丝,东篱跪在地上,双腿已经变成了四截莲藕,他抬头伸出惨白的手,试图去握住一片阳光,他想最后看一看这太阳。
一阵和煦的微风吹过,送来苦菊花的清香,东篱整个人便散了架,化为一堆莲藕,七零八落的堆积在地上。
“恶有恶报!”见东篱神魂俱灭,江玉琅高声大笑:“哈哈哈……东篱,你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东篱在阳光下消散之后,君墨离身上的束缚也随之消失,他呆呆的站在原地,他目光不动的盯着地上那堆黑色莲藕,脸色惨白的说不出话来。
东篱杀了那么多人,他杀了南宫雨泽,杀了江家满门,他现在死了,君墨离应该是高兴的,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上天有眼!东篱,你杀我全家,我诅咒你永生永世不得好死!”
江玉琅的咒骂声不绝于耳,君墨离面部僵硬没有一丝表情,他的手在抖,东篱,东篱……
君墨离不知道怎么了,他难过的厉害,足足站了有一刻钟,才走过去扶起满身是伤的江玉琅,“师弟,你怎么样?”
大仇得报,一脸血的江玉琅笑得很开心,“大师兄,我没事。”
夜洛溟虽然是妖帝,拥有千年的法力,但和孤听寒比起来还是不行,夜洛溟自身的妖力没有姬凰鬼花魔性大,同孤听寒交手十招后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担心君墨离遇到危险,孤听寒不与夜洛溟过多纠缠,打赢他后立即赶回雅山殿。
雅山殿内只有君墨离和江玉琅,孤听寒扫视四周,都不见东篱的踪迹,抬眼看到了殿外阳光下闪着微光的一堆莲藕,他顿时明白了。
江城的事终于结束,幕后的黑手东篱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三个人各怀所思离开这死气沉沉的雅山殿。
到了山下,他们该分别了,江玉琅看了看天色,“大师兄,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
所有的亲人的死了,唯一的仇人也死了,江玉琅也不知道去那里,“我已无家可归,除了仙寓山我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也好,回去也好。”总归仙寓山有江玉琅认识的师兄弟,他们会陪着江玉琅,帮他度过心里的这道坎,如此,君墨离也就放心了:“三月已过,师父将要出关,你和青澜留在仙寓山好好陪着师父。”
“大师兄,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君墨离他如何能回去呢?孤听寒救了叶青澜,也帮他找到幕后真凶,他该依照承诺,永远留在鬼哭城。
“我不回了。”
江玉琅看着君墨离陷入沉思,孤听寒能陪他来帮助自己除掉东篱,想来也是真心待大师兄,要不然以他的身份是不好出面明里和夜洛溟叫板。
江玉琅相信君墨离,既然君墨离选择留下来,自有他的道理,江玉琅尊重他的决定。
“孤听寒。”江玉琅有些不放心,他嘱托道:“你要保护好我大师兄,要处处让着他,大师兄不爱讲话,有事喜欢憋在心里,你们闹矛盾了,你要去找他解释,有什么事一定要说清楚。”
“吵架是难免的,但你不能动手。”不放心的话太多了,怎么也说不完,江玉琅忍着泪总结道:“你要是敢欺负他,我江玉琅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抬头看着远方,孤听寒轻声誓道:“我不会让任何人惹他生气。”
“那就好。”江玉琅看着君墨离,虽然心中有万般不舍,但还是要告别:“大师兄,我走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你一路上万事小心。”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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