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最后

　　吴邪的笔记念到西沙海底古墓时，我该出院了。
　　记忆依旧混乱模糊，没有头绪。
　　我渐渐发现吴邪在念笔记时有所保留，避重就轻。我不清楚他的用意，似乎他在刻意阻止我想起某些事。
　　其实他不必如此。失眠时我已翻过他的笔记。而那时他一般都睡得很沉。
　　没有用，他的笔记对我没有用，能唤起的线索不多。甚至有时我觉得那笔记只是一个精彩的故事，写满人心曲折。

　　我的行李本没有几件，随手塞在包里就好。转头问他，“吴邪，我家在哪儿？”
　　吴邪努力扯扯嘴角，却没成功笑起来，他微皱着眉说“小哥，你一直跟我住。”
　　他在撒谎，太明显。我去看他的眼睛，他却避开我视线。
　　“别那样看我嘛，我坦白从宽行了吧？你以前的家在山沟里，被火烧成灰了。后来你和我说，让我带你回家。我一想，也不能再跑回深山老林里给你建个木楼去，就把你带回我家了。”
　　他说完就过来拉着我往外走。我立住没动，收了一下手臂，他没防备，差点一头撞回我身上。
　　他有点恼火，瞪着我，“小哥，你怎么不动？你不信我？”
　　“不是。吴邪，医药费，清了吗？”
　　闻言他面色一松，笑道，“嗨，这个啊，胖子早付清了。斗里你救他好几回，他正愁没处报呢。再说咱仨谁跟谁啊，这辈子是算不清了，你别往心上放，回家吧。”
　　我点头。他笑得灿烂。

　　车行到一半，停在一间古董店前。吴邪说这是他的铺子，他有些东西要取。
　　吴邪的店不算大，古色古香。
　　店里的伙计很热情，说话很快，他说：
　　“张家小哥，你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下我家老板可就安心了！你是不知道，找不着你那会儿啊，他……#￥%@……”
　　但他的话还是被打断了，吴邪拎着他耳朵。
　　“王盟，让你买的菜呢？招呼客人的时候你嘴皮子都没见这么利索过，你这是想扣工资了还是想扣工资了？”
　　“嘶...疼，老板你真下的去手啊...行，行，我不说了，我这就后面取菜去。”
　　“那你去啊，还站这儿看着我干吗？等我给你捶背呢？”
　　“那哪儿能啊...我意思，您待会儿直接回家的话，是不是...现在关门？”
　　“四点刚过就关门？你好意思说我不都不好意思听。”
　　“您怎么就没同情心呢？是，您现在是历尽艰辛修成正果比翼双飞了，我这儿还...诶~~~哟~~~，您别踢我啊..”
　　那伙计没再说下去，一瘸一拐去了后堂，笑得很得意。吴邪脸色不好看，嘴角在抽搐。

　　“小哥，你别听他胡说，比翼双飞他姥姥，姓王的嘴都贫。”
　　“嗯。”

　　他沉默片刻，开口道，“小哥，你看这儿眼熟吗？”
　　我不知道，只凭感觉回他，“架子上的东西没按年代分。”
　　他看着我，眼睛里闪了闪，“是啊，你不在没人去分。超市都不按生产日期排货架，这儿除了你，谁也不会去在意那个顺序。”
　　光从窗缝漏进来，落在他脸上。他正笑着去戳挂在柜顶上的占风铎，叮零一串响。
　　很熟悉。这画面。
　　环视四周，心里安稳，或许我曾在这儿过得不错。

　　吴邪的家离铺子不远。
　　他家的柜子不大，但却齐整空出一块地方，大小刚够我安置行李。
　　这里的气味、温度、摆设，都似曾相识。
　　吴邪不会骗我，我以前一定在这里住过。

　　我唯一不能理解的是吴邪为什么一定要和我同睡。
　　他说是他怕冷，但其实他的体温比我高。
　　我拒绝了。
　　他出门前回头看了我两眼，我当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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