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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一来二去，宋婉的身体越来越差。
身体差，心情也长期不好。
渐渐，恶性循环。
在诞下岑砚后，月子虚脱加受气，竟一病不起，最后香消玉殒了。
那时候，岑砚才刚三个月。
可以说，岑雅真的是一路把岑砚独自带大。
甚至，连生母这个“奶奶”都没靠。
“我听说，才三个月，你就带着我从岑家出来，建府另住了。”
岑砚轻轻挑着青菜。
感慨。
“是因为那个时候，你知道了她们婆媳间的一切吧？”
“不错。”
岑雅也是诸多感慨，和一脸痛惜。
“可惜，我知道得太晚了。”
“其实并不算啊。”
岑砚温柔且认真。
“其实，你们每日在外打拼、又从没经历过后宅争斗的人，对那些婆媳问题，是非常不敏感的。你能在短时间内查清楚那些幕后真相，已经是真的对我生母感情很深了。更何况，那个终究是你的生母，很容易一叶障目的。”
她说的是实话。
虽然她没结过婚，没处过任何婆媳关系。
但，没吃过猪肉，还是看过猪跑。她母亲和她奶奶的明争暗斗、互相怨怼，她是看了二十多年的。
从小，她就在妈妈和奶奶的明争暗吵中长大。
甚至，很多时候，母亲都没有明着表达对奶奶的不满，而是不高兴，发脾气。
每每爷爷奶奶不在，母亲的心情就会很好；而每每爷爷奶奶回来，母亲就会各种发脾气。
看着没针对爷爷奶奶，但就是不高兴。脾气特别大。一天到晚爆脾气骂人。
这些后宅是是非非，岑砚不想理。
但却渐渐看懂了。
所以，后来大学毕业，她就直接从家里搬了出来，远离了那个充满咒骂和压抑的家。
一下子，神清气爽。
日子开心得不要不要。
甚至，开心到，需要用虐文，来让自己偶尔体会一下被虐的感觉。
不过，看故事里的人被虐，和自己实地待在充满咒骂和压抑的环境，是不一样的。
后者是真的难以忍受，且会伤身。
而前者，不过是欣赏一本小说而已。
原本，她的日子就这样平淡无忧。
谁知，坑爹的，居然因为连续看了99本虐文，被这个坑货“虐吧虐吧虐死我吧”系统给盯上了。
唉，一想起就心痛。
“我对婉儿，固然是用情至深。但我终究对她不起。那么多年，她受了那么多委屈，我都不知道。甚至，让她被磋磨至死。而即便我知道所有真相，也不能真的对凶手做什么。因为那个人是我的生母。”
这是情感上的无奈与悲哀。
妻子固然是心中挚爱。
但生母，终究也是很爱很爱自己的人。
而人的第一份感情萌芽，便是对生母之爱。
面对至亲的矛盾，即便铁血如丞相岑雅，也做不到真的清官铁断、杀人偿命。
就像，她的生母，也曾经同样受她奶奶的气。
依然无人出头。
这是作为人的无奈。
也是岑雅深深的愧疚。
岑砚抚了抚母亲的手背：“母相，其实您不必如此。这么多年，因为生母的关系，您一直在外面开府单过，基本很少回去看奶奶。甚至，这么多年，也不肯听她们的话，再娶妻纳妾，只守着我这一个女儿、祭奠一个妻子。”
她由衷感慨：“您是一位好妻主。就算母亲在天有灵，也会欣慰的。”
这是真心诚意的实话。
作为夹在两位至亲中间的岑雅，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难得了。
“我对不起她。”
岑雅仍然坚持。
“之前的事，你不知道。之后你知道，也已经给出了相应的态度。况且，这么多年对她矢志不渝，不再寻找另一半，只孤身带着我。母相，你真的很可以了。”
岑砚由衷道。
声音也跟着温柔了下来。
“母相，这么多年了，释怀吧。你真的对她很好很好了。很多事，都是那么矛盾无奈，让我们凡人无能为力的。”
岑雅一怔。
半晌，认真说：“砚儿，你现在成熟了，懂得很多啊。”
岑砚已经吃饱。
笑着放下筷子。
“我都说了，落水后思考很多嘛。”
说完，还忍不住开了个玩笑：“是不是希望我多落水几次呀？这样就更懂事了！说不定还能为你各种分忧呢。”
“休得胡说！”
岑雅瞬间紧张了起来。
神情变得严肃。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紧张这个女儿。
“你是母相的心头肉。我宁可你永远不懂事，也不要你有任何风险、吃任何苦。记住，母相不需要你分忧，只需要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岑雅说得十分认真。
没有半点虚掩。
女儿，是妈妈的心头肉。
这种感觉，岑砚已经很久很久没感觉过了。
在很小的时候，弟弟还未出生，母亲倒是珍爱过自己。
记得那时候，母亲骑自行车带自己回外婆家，不小心车轮滑到石头，两人从自行车上摔了下来，母亲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冲过来抱起她，一阵“心啊”“肉”的唤，察看她是否安好。
后来，有了弟弟，自己就自动降级为家里二等公民了。
当然，母亲本人，会自己默认为三等。排在女儿之后。
或许，这就是重男轻女社会下畸形的母爱。
爱女儿胜过爱自己。
但在儿子面前，女儿永远要靠后靠后再靠后。
而自己，反而是最不重要的。
说不伟大吧，她确实能为儿女付出一切。
说伟大吧，又永远清晰分出儿女的区别。
有爱，但不多。
而且永远是靠后的二等公民。
偏偏，你又知道：她爱你，胜过爱她自己。
只是，她的能力有限，99%全给了儿子。
剩下的那一点点，说是爱女儿，其实也就聊胜于无了。
这种扭曲的母爱，让岑砚十分压抑。
所以，这也是她大学毕业后就出来单住的原因之一吧。
当然，“父爱”如山、“母爱”如海。
海水无处不在，不是她想逃开就能逃开的。
毕业单住后，母亲的电话也依然会定时打来，一边是真心诚意的嘘寒问暖，一边又是半遮半掩的表示弟弟不容易、弟弟缺钱、弟弟可怜……
无止无尽，扭曲压抑。
也正是每每此时，岑砚都会找篇虐文来看。
把自己放进故事，看着故事里的人被虐得惨兮兮，跟着流一趴眼泪。
用别人的故事，流自己的泪。却是隔靴搔痒，不会真的伤心入肺。
挺好。
只是没想到，这一习惯，居然让她被坑来这个系统，穿越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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