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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天降救兵
可惜要说高兴实在早了不是一点两点。
后面那几个金兵见到当头的吃亏,都纷纷涌上来想要将岳云拿下。
太不要脸了!不但以大欺小还以众欺寡!
岳云也看出了金兵的意图,满眼戒备的往后退开几步,挡在我的面前。
看样子,他们是不准备一个一个来了,必定是一拥而上。我甚至瞥见后头几个猥琐的金兵已然将手按在了腰侧的佩刀上!
对付一个孩子居然用刀!我呸!!
“林大哥,你先走。”岳云低声对我说。
我一听,急了。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正要开口,却不料见到岳云脚尖点地,猛然将地上散落的茅草和杂物朝那金兵踢去……
昏暗中,尘土飞扬,器物哐当。
那几个金兵似乎没料到岳云还会先挑头,一时被迷,纷纷举起手臂遮挡。
岳云借机将我往门口推去,“林大哥,快走!”
我内心是说什么都不愿将岳云一人留在如此险境的,可那一刻突然心思澄明——我留下也不能帮他分毫!要想帮他,得去找救兵!
出了破屋,我拼命的跑,也不管东南西北,只要见到空隙和小道就拼命跑。
一边跑一边努力的希望可以让我见到生人!
官兵、百姓、路人……只要不是金兵,谁都好啊!
可是没有,这个时间,什么路人甲乙丙丁都遇不到。
细雨迷蒙,我的眼睛被那层层叠叠的雨丝包裹的几乎看不清前路。
但还是要跑,必须跑!我跑的胸口直抽痛,两条腿也重到打颤,可是……
不能停啊!
岳云的命全在我手里,如若救不回他,我、我、我……怎么跟他爹交代?怎么跟岳家军交代?怎么跟全中国人民交代?
忽然察觉脚下一阵湿凉,脚步越发沉重难迈。
我脑中惶惶的想,这雨怎么光往下半身打呢?
可又意识到好像哪儿不对,低头去看,才发现自己双腿已全然浸湿在水中……
立刻抬头四望,猛然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江边!
我一停下,双腿立刻瘫软如泥,扑通一下跪倒在水中。
即使我使劲以手撑地,却也无论如何都站不起来。
我已是力竭如斯了。
可是,岳云……岳云怎么办
我颓然将头颅埋入掌中,任由冰冷的江水浸透我的额头,再也忍不住,冲着茫茫江水哀哀痛哭。
也不知哭了多久,哭的我胸口更疼,连带着背脊也隐隐抽痛。
突然,我感觉江面有些变化。
原本平静的江水很有规律的没过我的肩头,又退去,又侵来,又退去……那是一荡一荡的水波!
我抬头去看,但泪眼迷离,看不清状况。
我用袖子狠狠擦拭眼睛,再看!
我看到了江面上一点一点的带着反光……
是船,是船!
我见到一艘船由远至近的驶来,那水波是船只行驶荡漾而起的,那江面反射的光点正是船头的灯光。
我咬牙撑着地面站起来,驶出吃奶的力气朝那船只挥手,并放声大喊,“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那船真的是朝北岸而来的,大约一刻多钟后,船上才有人注意到我的呼喊。紧接着,甲板上又多出几个人来,我再拼命挥手召唤,大呼“救命”。
只听“噗通”几声,甲板上的人接连跳水向我游来。
我望着那几个身影一点一点清晰靠近,心里的喜越和焦急掺杂交错,让我面上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只待领头的涉水站于我跟前,我已把持不住再次跪倒水中。
“什么人?在这儿高呼?”
高高的汉子开声问我。
是汉话,带着关陕口音的汉话。
他们是宋军,一定是宋军!
我一把将他滴着水的袍摆攥住,哽咽道,“救人,快救人!”
“这位兄弟,究竟是何人?为何这个时间在江边呼号?又要我们救什么人?”他连番问话,思路清楚,条理明白,显然不是小卒散勇。
而这一来一去间,后面跟着的几个业已落地站起了身子。
他们非常默契的将我围成了半个圈,皆手扶战刀,全神戒备。
“快救人……金兵,金兵将岳云掳去了!”我拣重点讲。
那领头的汉子明显一怔,“岳云?”
“是,是,岳云,是岳飞岳将军的公子!”我急急解释。
“可知金兵是何身份?”他又问。
我换口气,尽量让自己口齿清楚明了,但此刻浑身早已湿透,不知是急还是冷,我控制不住的颤抖,“是……是溃逃的金军,他们的首领……首领叫做……夏金吾。”
那汉子闻言立刻蹙起双眉,斟酌两下后朝散于两旁的同伴道,“刘同你留在这里,其他人跟我走。”
“呼延将军!”立刻有人抬手拦他,“这人莫名其妙,将军应当谨慎,莫要因为三言两语着了金人的鬼魅伎俩!”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急道,再去抓那呼延将军的衣袍,“将军,我说的句句属实!岳云的确被金军掳走了,您快去追,快去追!”
“呼延将军!”另外那人仍要阻拦。
那呼延将军抬手制止,满目坚定,“便是陷阱,探一探又何妨?”
那一瞬,我觉得这个将军浑身散着光啊!
有这样的宋军将领,岳云有救了,一定有救了!
“刘同,你留下,将这位兄弟带回船上……”
“我,我……不走。”我即刻反对。没见到岳云,我哪儿也不去。“将军,我跟你们去找岳云!”
呼延看我一眼,冷然说道,“我看你已然力竭不怠,跟着去只会延误找寻的速度,让你上船是为了你的安全。如若你所说的都是真的,本将自会竭力将岳公子救回!”
我听他说的非常有理,急忙点头,“那……我就在这里,我在这里等着。”
他又打量我一眼,叹出口气。
“刘同,你在这里陪着这位兄弟。”随即一挥手朝岸边大步而去,“其他人跟我走。”
待目送一行人都走没影了,那刘同转回来皱眉道,“我扶你到岸边等吧。”
我摇头表示不用,抹把脸,撑着站起来,拖着灌满江水的双腿往回走。
走到一块大石旁,又颓然坐倒在地。
此刻晨色微露,雨势渐微,东边的天空露出了一丝青白的颜色。
我估摸不出准确的时间,猜测大概四点多的样子。
清晨江风猎猎,虽不是冬日,但我因从头到脚已然湿个彻底,被那晨风吹过,冷得咯咯打颤,不受控制。
“将军让你上船等候……”刘同说道,“你却不识好歹。”
我抬头看他,想笑一笑,可身子实在僵冷,只得慢慢说,“我知道将军好意,可是……可是岳云找不回来,我……我就是死一百次一千次也弥补不回来……”
“如若真是岳将军的公子……别说呼延将军……”刘同哼笑,“就是韩帅,亦会亲自出马将他救回!”
韩帅?
我听到这个称呼,使劲的从我那微薄的历史库里搜索相关的人物!
韩……世忠!
是韩世忠!
他们是韩世忠麾下的!
“可是,若被将军发现你是……奸细,哼!”刘同又道,“我可不会对你客气!”
我不再出声,将双腿屈起,双臂揽着膝头,怔怔望着江水发呆。
天色一点一点的亮起来,江面上慢慢泛起了白色的雾霭,但又渐渐散去。
那刘同原先一直满目戒备的在我前方站着,一副监视犯人的架势。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开始疲累,从站着变成来回走动,但目光始终不曾离开我上下。
我不知道呼延将军到底有没有找到那队金兵,有没有找到岳云,只是感觉时间一分一毫的在消失,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岳云的处境一定是越来越危险!
找到了,必有激战!找不到……那就更不堪设想!
人紧张到一定的程度,就会过度,就会空白。
思绪会空白,情绪也会。
我的情绪就慢慢的由期待、焦虑、紧张、惶恐退化成了空白……
江水重复机械的拍过来又退回去。
眼前的刘同亦不停的踱着圈。
我似乎也看不到了,眼前的所有景象都消失了,一切都空白……
如果岳云救不回来,如果他真的被金兵怎么样了……
我、我就去找他!
阴曹地府、黄泉幽冥的去找他!
因为我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他生命里的人而丧了性命,我、我说什么也担待不起!
太阳出来了,将原先黏在身上的衣物晒得暖融融。
“喝不喝水?”我听到有人在问我。
抬起头来,是刘同,手里拿着一个装水的皮囊。
我摇摇头,又将脸颊贴于膝头。
“小兄弟,你这样也不是办法。”刘同又说,“真要着急,也得先顾好自己!”
我觉得他说话的语气似乎有些变化。
“放心吧,呼延将军出马,一定能将人给带回来!”刘同居然在安慰我,“他可是韩帅手下的第一猛将!”
我想笑一笑来回应他的好心,可咧着嘴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随即,脑后忽的一震,但听他急促的喝道,“回来了,回来了!”
我瞬间像注了鲜血一样,猛然从地上站起来,顺着刘同手指的方向,果然见到了远远而来的人影。不顾踉跄狼狈,我连滚带爬的朝来人奔去。
刘同亦快步跟上,搀住我的手肘。
我终于看清了来人,那最前面的依旧是呼延将军,而他身后跟着的,不再是去时的四人,只剩两个。
正午的阳光下,他们全身都笼着一层耀眼的金光。
但最令我关注心焦的,是呼延臂间横抱的那个!
瞧清面目,我双膝酸软,差点跪倒在呼延的跟前。
“岳公子……带回来了。”呼延对我说。
他怀里的人双目紧闭,脸上满是淤痕和血印,唇角红肿,肤色却惨白如纸,而此刻瘦弱的身子呈现出一种绵软无骨的态势,毫无生气的瘫在呼延的臂肘间。
原就单薄的衣衫已被撕得七零八落,下身的裤子也扯坏了,露出大半截的小腿,上面亦是血污。
“岳云……”我已痛到整颗心脏都佝偻的地步,无法想象他在金兵手里遭受了怎样的折磨。伸手去抚他额头,希望能得到回应,哪怕只是一点。
可是指尖冰凉的温度让我心惊。
“他……他怎么了?”
呼延将军道,“岳公子受了伤,手臂也可能折了……”
我再一次方寸大乱,“那……那怎么办?能接上么?”
“先上船再说。”呼延道,“人已经救回来了,船上有医工,也有药物,总能研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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