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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
一场微雨以后,天气回暖。
木灵馆里,师徒二人在静室之内,室中仅有一对座椅,一张蒲团,以及墙面上挂着的一幅空画,还有案前的一个香炉。
一个房间被称为静室是有道理的,每当李远怠犯错之时,总被罚在这里面壁思过,因为房间里什么也没有,所以只能安安静静地思过了。只是今天,李远怠却不知为何被师父叫到这里。
“今日是你生辰,远怠,你应该知道,你是我从小捡来的孩子。”温映洲说道:“虽然是我捡来,可你的生辰却不是我定的,这些年来,你的性子已经磨平了许多,有些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些。我收你之时并未拜过祖师,所以实际上还不算我徒儿,今日我将你的身世告诉你,若你还愿意摒弃凡尘,拜我为师的话,再向祖师磕头,向我奉茶罢。若是眷恋凡尘恩怨情仇,那今后你我就不必再见了。”
“师父。”李远怠听得懵懂,却也听到了一点。师父说,师父不是她的师父?师父有可能以后会离开她?
为何会这样?
前些日,师父日日叫她去繁景楼带酒,师父少见饮酒,近日,那些酒却分毫未动,她虽愚钝不通文墨诗书,可也知道,有句话说,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难道师父要离开她,去什么再也找不到的,天高地远的地方吗?
那几日沽酒提前回来见到的陌生女子,难道不是师父的顾客,而是师父的旧友吗?难道师父还有另一个家,要回家去吗?听别人说,师父这些年没有娶妻很是古怪,或者师父也要娶一个妻子,并非他要离开,而是要她离开吗?
李远怠见师父开口,恐怕是要揭开一些密事,而她总觉得心中不安,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才能阻止,只想到下跪磕头道,“师父可不可以别说?那样我还是师父的徒儿对吗?”
“李远怠,你可是想嫁给那赵家公子?”温映洲没有回答,反而这么问。
“我……”。
“为师早知道你,不过有一点嘱咐是非说不可。”
李远怠顿时红了眼,不知师父要说些什么,胸口隐隐作痛,是几年前大病之前留下的伤口。
“还没说呢,哭些什么?”温映洲见她这样不由变了脸色,但又很快熄了怒气,“你的性子倒真是变了。”
随后用袖袍替她擦了眼泪,“起来吧,若你不想知道,本来一辈子也无妨,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李远怠连连点头。
“只是,有一点要求。”
“师父的要求徒儿必定照做。”
“别答应那么快。”温映洲摆手道:“待今年入秋,便随我离开西陵,忘了赵云霖,你不可以嫁他。”
李远怠怔住,问:“为什么?”
屋角因为连日的阴雨长起一些细细的苔藓,此时开着窗子,竟有些湿乎乎的潮气往鼻子里钻去。
师父没有再说话,而眼神中分明是不容置喙的。
可是年少的倔强使得她这一次异常坚决,像是定要师父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否则便学那戏台子上的谏臣,帝王不纳谏便在金銮殿上长跪不起。
静了不知多久,终听到师父说“日后你自会后悔”以及“人道不可违,遑论天道”。之言。随后便一挥袖子离开了静室,临走时却还不忘赏她一柱半米长的香。
跪在原地,只见香烟袅袅。
师父生气了,看来。李远怠这样想。
若只因为这样,师父就要抛弃她,失去这些年安宁的生活,她如何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一时间,天平摇摆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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