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总助请多指教

　　两人谈好了合作，裘少钦就陪着莫严跑上跑下，去签那一大摞的文件，莫严刚刚恢复一点的神采，生生在那文件堆里，又被吸魂一样吸走了。裘少钦一直在旁边站在，时不时伸手去捏鼻梁，要是可以，他都想把莫严手里的笔抓过来帮他写了，莫严看一份文件的时间已经超过了正常进度的三倍，一多半时间都在发愣，特别是眼神停留在莫云峰和严苓的名字那里的时候，呆滞得更是厉害。裘少钦怕莫严这样下去扛不住，可又不敢催，只得把半弯下腰，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扶住莫严的肩膀，轻轻拍他。好不容易莫严总是把那些改签的文件签完了，一上午都过去了。

　　裘少钦揪着莫严去餐厅吃饭，经过刚刚那些写满了莫严父母名字文件的摧残，莫严刚刚和裘少钦谈合作的理智完全就是回光返照，这会儿全回去了。身体僵硬得像根木头，认知能力降为零，随裘少钦抓他往这里往那里，只要裘少钦一松手，他就愣住不动。裘少钦没辙，只能先把莫严按坐在餐桌前面，自己去取吃的。等到早餐都摆在下巴边了，莫严还是两眼直勾勾的，没有聚焦点，裘少钦拿了叉子塞在莫严右手“吃！”
　　话音刚落，对面那脸上的眼眶里，眼泪滚了出来。莫严也不知是被眼泪惊醒了，还是被惊醒了才流泪，一开头就刹不住脚了，上半身扑在桌上，头埋进胳膊里，裘少钦只看到他肩膀抖得厉害，时不时传来一两声压抑过的哀嚎，足足有半小时时间，两个人分坐餐桌两边，一个抱着手臂端坐着，一个趴桌上。餐厅几乎没人，对面压抑又压抑的声音时不时传出来，这是一天之内裘少钦第二次见到莫严哭了，裘少钦除了心里憋得慌，没有别的办法。
　　终是等到对面的肩膀不再抽动了，裘少钦伸手碰了碰莫严的手臂“吃点东西。”
　　莫严闻言抬起头来，在脸上抹了一把，用力实在太大，肉眼可见脸上就被戳红了，眼睛更是没法看，红得像兔子。
　　“你跟我回国，还是怎么办？”吃完饭，见莫严稍微回了一点神，裘少钦问他。
　　“我不太想回去，我回学校吧。”莫严想了想，告诉裘少钦。
　　“那行，你股权处理这些事情，自己联系可以吗？”裘少钦不太放心，又问了一句。
　　“可以的，我联系律师处理。”
　　两人回房间，各自收拾东西，裘少钦看到莫严的箱子都没有打开过，来的时候他把箱子放在哪里，现在就在哪里。
　　“去，洗个澡，我定机票，然后再去机场。”裘少钦朝着莫严箱子那里示意。
　　等莫严收拾好出来，机票也定好了，两人飞机时间相差不大，一同打了车赶去机场，路上很顺畅，死机开得平稳，莫严坐着坐着，睡着了。
　　裘少钦想着回国要处理的事情，正入神，突然肩上一沉，侧过头，发现一个脑袋搁在了肩膀上，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莫严靠得更舒服一些，窗外飞快掠过的风景，全都进到心里去了，裘少钦想：今天的天气真好，这个城市的风景挺美，有机会再来吧。

　　莫严一路睡到机场，车停了也没醒，裘少钦想，路程有点太短了，心里暗自笑了一下，接着伸出手环过他的肩膀，轻轻拍他“莫严，起来了，我们到了。”

　　莫严睁开眼睛，余光就看到一片藏蓝，这是什么地方，再一回神才发现，一直靠着裘少钦的肩膀睡着了，莫严赶紧把身子直起来，脸上透出一点点红，喉咙里挤出几个声音，拼起来是：对，对，对不起，谢谢。
　　裘少钦忍住笑，当没听到，拉开车门车，带头往机场里面走去。

　　等飞机的时候，回国下了飞机，裘少钦这一路收到不少信息，还有好些直接打了电话过来，能不回的他都当作没有看到，推不过去一律回复：明天会在公司召开董事会，等公共渠道消息吧。航班失事，停止搜救的消息早通过各大媒体传播得满世界周知了，这些人根本都是打着确认消息的幌子，各怀鬼胎的。
　　“明早9:00，开高层领导会。”裘少钦看到这条莫云峰原秘书发来的信息，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起风了啊。
　　穿过公司各部门，走进办公室的一路，裘少钦感受到了不少注目礼，今天公司的员工都格外勤奋，离上班打卡还有半小时呢，几乎位置都坐得满当当了，个个端坐在电脑前，看着一众老大走进办公室，余光互相交流。裘少钦走到最里端，要跨进办公室门那一下，突然转身，画面定格到各式半站半坐的交头接耳，他定定站了10秒，把大家都给盯回了位置上，才转向自己的办公室。裘狐狸的名声，从不是空穴来风。
　　“裘助理，莫总他.........”屁股刚在椅子上落下，言淑菲就冲了进来，这个跟了莫云峰十年的秘书，一向稳重，从来没有过这样冒失的时刻。
　　“新闻都看了吧？”裘少钦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再抬眼，眼前一张脸已经挂满了眼泪。
　　言淑菲会哭？这是裘少钦的第一个反应。
　　“那公司怎么办？你不知道，这两天这些个副总，挨个儿轮着给我打电话，就想从我这儿打听点什么。我能知道什么消息，不都是看新闻报道么？他们也都看了，一个个居心叵测，就想先下手为强。”言淑菲倒豆子一样说了一大串，还带着哭腔，一段话说完，眼泪又哗啦啦下来了。
　　“你准备一下吧，等下开会，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况，王副总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动静。”裘少钦顾虑着等会儿的会议，没空跟言淑菲同仇敌忾讨伐敌军。
　　“据说他昨天约了几个董事吃饭，你知道，刘副总肯定是会去的。但是具体谈了什么，没有人知道。”言淑菲在公司是元老了，又长着一副人畜无害，八面玲珑的脸，别的不说，打探消息那是一把好手。
　　“走吧，收拾一下，准备开会，你把莫总走前签批的文件全部带上，还有这些工作的进展汇报，都带着。还有，那个风云项目的方案，最后一稿，也准备上。”裘少钦支着脑袋，一项项报着需要准备的资料，他不知道王强等下会说些什么，但是该准备的工作资料先准备上，兵来将挡水来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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