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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火不相容
待齐王在雁门郡的公务处理完毕的数日后。一行人马回到了京都邺城。颜海亦被安置进了齐王府的棠圆小院里。连日里车行劳顿,加上之前从草原被救回时身子本就虚弱,颜海亦是一路昏天黑地神志不清的被带回邺城的,回府就彻底病倒了,这一病竟又拖了半个多月。。
望着碗里黑乎乎的药汁,颜海亦无奈的朝天翻了个大白眼,天哪,每天这样几碗几碗的灌下去,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整整半个多月的时间,几乎就没有下过床,从小到大从没有如此虚弱过,御医来回来去就是这么几句话“血不载气,气无以附……”、“内至脏腑,外达筋骨都需好生调养……”等等,颜海亦暗自怀疑也许这就是传说中所谓“借尸还魂”的排他反应 ?而目前正处于最初的磨合期?第一次这么怀念现代的那些小小胶囊们,一粒下去能抵上不知多少碗汤药啊。
眼见这几日身体终于已经略见起色,天刚朦朦亮颜海亦便醒了。她悄悄起身,不想惊动丫鬟妈子们,省的她们又是左一句“小姐您要多休息啊”,右一句“小姐您还不能动啊”……弄得她只得再继续“冬眠”。她没穿鞋,蹑手蹑脚走到门口打开房门。自己所住的屋子是这个别院的阁楼。
房廊的木地板被踩在脚下,发出轻轻的吱呀声,她双手扶着凭栏向下眺望。阁楼不是很高,所以只能大体看到一些园子的轮廓。小楼朝南而坐,院子东西各有厢房,院中有个小池塘连着嶙峋怪石堆叠成的假山,不知从哪里引得一处活水自假山间蜿蜒流进池塘。白墙黛瓦的小院内种满海棠。
初夏清晨的空气带着一股薄荷般的清凉,海亦张开双臂,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深深吸了一口气,顿时神清气爽起来。她暗自下定决心,要内外兼修,将全□□动的精神贯彻到底,而后探索穿越之谜,向着回到现代的最终目标而努力!
颜海亦正踌躇满志,一腔热血时,忽地听见一声短促的吸气声。
转过身去,看见这几日一直照顾她饮食起居的丫鬟豆蔻,慌忙地从屋内拿出件襦色外衣,边给她披上边说着
“御医交代姑娘你身子……”
“说我‘内至脏腑,外达筋骨都需好生调养。’御医的这些话,已经让我起耳茧了,你再REPLAY下,我估计要就此失聪了。”
这豆蔻虽听不懂颜海亦忽然冒出的火星语,但也知道是嫌她烦了,赶忙解释。
“可,可是这早上露气重,您身子正虚,只着件单衣就出來,怕是要让寒气侵了身子的。”
“好啦,不要解释了,生命在于运动,不在于灌药,知道不?”
海亦摆了摆手,向屋内走去。
豆蔻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不知該从何答起,但也楞楞地跟着点头,紧跟上前扶着她进屋。待颜海亦在里屋榻上坐定后,便去准备早膳了。
颜海亦歪在雕花罗汉塌的枕垫上,挪了个舒服的位置。食指沿着塌围上精美的莲花纹路游走。仰面观察这一进三间的屋子。这半个月来,竟没细细看过这千年前的古屋。刚才走进来看外间客室陈设雅致,只简单一件书柜案几,而现在自己所处的是内间,也算是中屋吧,两尺来高的床榻摆在中间,两个塌位之间的炕几上摆着几个把玩的物件,一旁的紫檀方花几上摆着一盆点苍梅兰花。花型素雅、大方,花中舌瓣圆如秋月。颜海亦伸手轻抚花瓣,心想道
“经过这近一个月时间的调养,身体已经恢复,虽然不知道现在自己的状况,到底是借尸还魂,还是触动了某个时空机器的机关。但当时最初醒来的那个草地上应该能找到些线索。那么现在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想个办法去那个叫雁门郡的地方。”
心头一番思绪被外间人说话的声音打断。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和下人说话,是齐王。自从生病以来,这还是他第二次来探望颜海亦,上一次他来的时候正值她病初,那几日总在昏睡,还是后来听下人回报才知道的。颜海亦心里没来由的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占据,她有一点紧张,还有一点抗拒感,无奈之下仍是下榻起身相迎。
“小姐,主上来探望您了.”
豆蔻满面春风的将齐王迎进里间来。
一个墨灰色的身影站在眼前,颜海亦微微屈身行了见礼,却见齐王眉头微攒,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但只短短一瞬,那张冰凉的脸上仍是一副寡淡的神情,阳光让琥珀一样的眼睛被睫毛长长的影子盖住,海亦怀疑剛才是自己的错觉,她和这个齐王磁场不对,他好像总是以一种挑剔的姿态出现,她压下心头这一点不快趋前招呼。
齐王轻撩袍子,优雅地坐下,豆蔻乖巧的奉上茶盏便悄声退下。他看了看颜海亦,终于开口。
“气色不错,比刚回来的时候强的多,显见是大好了。”
“恩,其实早几天便好得差不多了,架不住你府上的丫鬟照顾的小心倍致,只怕再要这样下去,又该犯病了。”
“即是呵护有加,又怎么会让你再闹病?”
齐王端着茶盏目光轻快的掠过颜海亦的眼睛,复又收回,好似不大愿意多看她一眼。
“怎么不会,会被婆婆嘴念出神经衰弱;还有禁足令把我憋出抑郁症;再加上那些没完没了的汤药,弄出个厌食症也不是没有可能。”
好似专程等着他这一问,颜海亦不假思索就倒出一堆唠叨,语毕还不忘做出垂头丧气状看向他。
齐王沉静的脸上有几不可见的角度微微上扬
“神经衰弱?抑郁症?你的病名倒挺奇怪。”
颜海亦挫败的垂下肩
“我真的好了,很感激你的照顾。只是,总不好一直在府上这样叨劳下去。”
“你有什么打算?”
这是个问句,可是那个声音中没有疑问的口气,好像只是无心的随口一说,压根就不需要答案。
是啊,我有什么打算,颜海亦被问住了。她目前的处境还是一个谜团,至于回去的办法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齐王抬手整理衣袖,优雅的一抬脚,然后缓缓起身走到颜海亦面前。
颜海亦在心底由衷地感叹道,这到底是王室,举手投足间每一个动作都称得上是雍容闲雅、翩翩风度啊。扔到中世纪的欧洲去,又是另一个气宇不凡的高贵绅士。可惜绅士的眼神不該是他现在这样从上往下的审视,带着点漠视,甚至嘲弄。
颜海亦小脸一素
“呃……我……”
“显然你还没有什么具体的打算。”
齐王嘴角绷了绷,带着些评判的意味。
这让颜海亦心里有些不舒服,可她只能在心里不爽道“那是什么表情!什么态度!王子就可如此矜才使气?如此目空一切?”
齐王低垂眼睫,轻瞄一眼,低声轻叹。
“我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
好好好,终于切入关键,对于这个皇亲国戚,如不是受他相救,冲着他这态度颜海亦根本无法像此时这般对他低声下气。
“你对自己的过往身世,想起些什么了吗?”
“目前没有。”海亦口气也很僵硬。
齐王垂眼似思度了数秒后道
“眼下你既然想不起什么,又一时无法联系上你的家人,稳妥起见,你就暂住我府中。”
接着他好像感知到她的疑问,抢先又道
“个中缘由一时难以说清,我会逐一安排。你现下若安心待在我府上,可保平安。”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说了一通等于没说,又抛了一堆问号给我,这里头有多少我不知道的内情?颜海亦攥起右手,咬著食指的关节,这是她思考复杂问题时候习惯的小动作。为什么叫呆在他家才安全?个中缘由是什么啊?他要安排什么?这个九皇子齐王殿下到底是什么角色,能不能信任此人?
齐王看出她的隐忧
“我知道你有诸多疑虑,但除此之外你还有其他去处?”
“有什么缘由?为何现在不說?”
颜海亦紧守不放,企图从他脸上从他眼里看出些甚么。
可是寒潭一样的眼里却一副波澜不惊。
“在一切尚未明朗前,无可奉告。”
颜海亦见他口气如此生硬,只能暂时放弃。
“好,那我们来说说别的事。”
齐王挑眉看她。
“我想再去雁门郡,现在的我记忆一片空白,兴许去那里还能想起些什么来。”
“去雁门郡?”
“是的,再去你搭救我的那片草原看看。”
齐王看了看颜海亦,颜海亦回以迫切的神情,她希望他能体会到她的急切,她想回那片草场看看有没有甚么线索,这个没水、没电、没网络的三无地区,就像鲁滨逊漂流记一般,她真的不想多呆。况且这位齐王殿下也不道明他所谓的‘可保平安’,是何平安?是颜海亦目前状况的危险,还是他正在黄鼠狼给鸡拜年?总要自己采取主动做点什么才好。想到这里颜海亦小脸急地通红了,眼底也泛起一层水雾,她心下一急,当下一把扯过齐王的袖子催促的拽了拽。
齐王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先是一惊,旋即大力而快速的扯回袖子,一脸冷漠口气坚定地对颜海亦道
“不行!”
海亦颇感意外
“为什么?!”
齐王挺直的背影背对着她,他没有说话,未几,大步流星地离去。
颜海亦呆楞原地数秒,怎么了?她说错甚么了嘛?又抬起双手看了看,凑到鼻端闻了闻,一手馨香全是榻上安神用的薰衣草抱枕的味道啊。这男人有病啊,说翻脸就翻脸,一副被泼粪的表情。我有SARS啊,干嘛被我碰完如此厌恶!一股屈辱感涌上心头,颜海亦真的生气了,心里嘟嚷道
“真是倒了八亿九千万辈子的霉了。一早起就被人这么羞辱一番。早前结仇了吗?存心把我弄回来给这人整着玩吧?还以人身安全为名将我忽悠在此。看来一时去不了那个草原了。那么只能明哲保身了?但是,难道要这样仰人鼻息下去吗?再次慰问额的神啊,这莫名其妙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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