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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2)
又过了半个月,沈弈晨终于在父母的目送下踏上了从军这条不归路。
这期间担心他反悔逃跑,沈长生常常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有时候还要夜里起来检查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在床上睡觉,有没有逃跑。
因为有个名牌大学毕业生这个名头傍身,尽管沈弈晨身体不太好,好几项指标不过刚刚合格,算不上优秀,也还是被分到了北方某作战旅。
沈弈晨从14岁开始就常常跟沈长生不对付,两个人总是因为一点小事互掐,谁也不让谁。不过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个热爱学习的好学生,可以说平日里除了睡觉花在学习上的时间是最多的,即便是大学期间,他要忙于工作与学习之间也从来没有缺过一节课。
这个平时连散步都懒得走的人,到了军营,你要他训练上多么优秀是绝不可能的。
百无一用是书生到了沈弈晨所在的新兵连就变成百无一用是弈晨了。
由于体质太弱,沈弈晨在训练期间常常是动不动就晕倒,跑步晕倒,俯卧撑晕倒,连站个军姿都要晕倒。
一开始总是晕倒,班长吴军不知道内情,担心他有什么隐疾体检的时候没查出来,还专门跑到卫生院去问了医生好几次,等后来知道了班长就要求他每顿必须多吃半碗饭,每天早上除了出操还必须比别人多跑2千米。
战友们有的文雅一点的笑称他是林妹妹,有的粗糙一点的直接叫他三步倒。
沈弈晨觉得委屈,但看到新兵连百十来号人里面确实就自己最羸弱又觉得这不能怪别人,追本溯源还是得怪自己。
新兵连期间周天是不训练的,这一天要大扫除和整理内务,班长还要带着大家学习条令条例和各项守则。
每周周天下午是他们被允许给家里通电话的时间。
每到这时候电话亭就会排很长的队伍,一人五分钟,沈弈晨从来不去。他看到很多看上去很坚毅刚强的战友都哭了,他怕自己也会哭。
为了不在父母面前哭,沈弈晨虽然从不在众人面前给家里打电话却坚持每周都给家里写信,有时候一封,有时候两封。
虽然在体力上的训练常常不合格,不过沈弈晨的内务整理的却是相当的好,所以他们班每周都能拿到流动小红旗。他个子不算太高,一米八的样子,白白净净的笑起来脸上有一对不深不浅的酒窝,说话的时候总是温言细语的还带点笑腔,平时又颇好相处,战友们都很喜欢他。每次班长开会他记的笔记都特别好看,字迹隽秀又条理清楚,新兵班长人很好,就是没读多少书,常常对着沈弈晨的笔记和那写的一手好字赞赏有佳的时候感慨一下自己读书少的遗憾。
在全连各项体能成绩都倒数第五的位置稳坐一个月之后,也许是班长洗脑成功,沈弈晨开悟了。
他决定自己给自己加练,当年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自己都能顺利挤过,他才不信一个小小的体能训练就能难倒他。
这么想,他就这么干了。
他就是这时候遇到了他这一生的挚友之一邓磊。
两个同样来自小城的南方人,同样在各项训练上落尾的人相见恨晚,很快就结成了知交。
他们常常在休息的时候组在一起训练,一有空就在一起讨论哪个动作做得好,哪个没做标准。
邓磊的身体好一点,成绩也比沈弈晨显著进步很多,为了争口气,沈弈晨坚持不懈,终于在最后的考核中让自己的各项成绩都合了格。其中射击成绩还挤进了前五。
他终于不再是最后一名,他挤进了前90,拿了个88的好成绩。曾经嘲笑过他的人都开始对他刮目相看,特别是那些曾经嘲笑他是三步倒如今被他远远甩在身后的那些人,见到他时脸上总或多或少有些尴尬。
三个月的新兵连生活结束,沈弈晨他们被授予了士兵军衔,戴上了国防服役章。
三个月的新兵生活也让沈弈晨这个林妹妹得到了全新兵连人的认可,在授衔仪式上老领导讲话的时候说:“一直听说咱们这儿有位林妹妹,今日一见这林妹妹果然名不虚传,堪称咱们新兵连的一枝花儿。看到这林妹妹能在短短三个月里面成长为一名花木兰,我很是欣慰。小伙子,后面的路还很长,望你再接再厉,将这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发扬光大,我期待在今后听到你更多的传奇故事。”
至此,沈弈晨又多了一个老领导给的绰号——新兵连一枝花。
授完衔,就开始分配下连了。
沈弈晨这个菜鸟被分到了全旅都出了名的一个连——尖刀3连。
战友们都对他羡慕不已,只有沈弈晨自己内心苦不堪言。原本他努力不落后除了争口气还因为听人说成绩不好的人会被分到养猪场喂猪,他不想去喂猪,只想去个一般的连队好好混完这两年义务兵回去找个工作逍遥快活,可不曾想居然被倒霉的分到了尖刀3连......那可是全旅最优秀连队啊~
沈弈晨觉得自己可能呆不了一个月就会被连长踹到炊事班当厨子去。
接到消息说沈弈晨被分到了尖刀3连除了沈弈晨本人很不情愿以外,尖刀3连的邹杰均邹连长也很不高兴,他直接找到了老领导说这个兵他不要。
老领导苦口婆心,说他现在已经不是传说中的林妹妹三步倒了,而且有成绩为证,还是个大学生,留着将来一定有用。
作为条件,买一送二,老领导拿邓磊和张鑫做为沈弈晨的补偿,邹杰均这才同意收了沈弈晨这个人。
这时候的邓磊已经是新兵连各项考核中的第一名了,张鑫原本次次第一,只是被邓磊后来者居上,最终考核时只得了个第二。
能跟沈弈晨分到一个连队的邓磊倒是很高兴,他本来就是高考失利没上大学,工作了几年觉得不好混这才毅然决然进了部队准备采取迂回策略考个军校,毕业后当个军官,能跟沈弈晨这个已经毕业了的前学霸呆在一起,正好方便了他学习。
只是想法很美满,现实很骨感,下连后他们才意识到真正的考验才开始,邓磊根本没时间学习,沈弈晨也没时间教他。
每天都是没完没了的训练,常常一熄灯就睡着了,时不时还会来个紧急集合,大半夜折腾个一两小时才让你回被窝里找周公下棋,若是遇到运气不好半夜还有岗,那这后半夜基本上也就不用睡了。
在这个群英汇集的连队,沈弈晨在新兵连好不容易挣回来的脸面在冬季考核中又被丢在了训练场,他又变成了班上和连里的尾巴。
好在他运气好,在尖刀3连,新兵连的班长吴军依然是他的班长,虽然他总是拖后腿,班长依然对他很好。
班长怕他心里难过还经常宽慰他,班长总说:“你不要着急,慢慢来,并不是什么东西都是一下子就可以成功的,你看你之前在新兵连不就慢慢慢慢就上去了吗!”
“这事儿不能急,要慢慢来!”
他们的寝室是标准的六人间,沈弈晨的床位在靠近窗户边的下铺,他的上铺只有一个名字,没有人,班长告诉他那个叫胡浩铭的战友很优秀,比沈弈晨先入伍两年,刚转的士官,已经拿了很多荣誉了,这次和隔壁班另一位战友吴海全去参加全军比武大赛了,他要一个月之后才能看见他。如果他愿意努力,将来也一定可以像他们一样代表连队出去比武。
和很多人的第一次相见不一样,沈弈晨第一次看到胡浩铭是在央视七套的新闻上。部队是个很看重集体荣誉精神的地方,胡浩铭和吴海全这次参加比武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们自己,还是整个连队,因着他俩的比赛,连长专门安排并组织了全连晚上在会议室看军事新闻,特别强调要看全军比武大赛的报道。
沈弈晨没见过胡浩铭,当战友们在镜头转到胡浩铭和吴海全的时候鼓掌时,沈弈晨只看到个模糊的侧脸。
部队里一年四季有四次考核,春夏秋冬各一次来考察战士们的情况。
冬季考核考核完,一年也接近尾声了。
沈弈晨的考核成绩并不理想,虽然连长对他并不抱多大的希望,也还是很认真的将他喊到办公室去认认真真谈了一次心。
出来时正好遇到三排长贾辛。
“排长好!”
“看你这脸色不太好,是被训了吗?”贾辛关心的问。
“谢排长关心,连长没训我,只是跟我随便聊了聊。”
沈弈晨皮笑肉不笑的说,心中暗自叫苦:天呐~也不看看这是站在什么地方,别说连长没训,就是训了,他敢说连长训他了吗?
贾辛看着他,似笑非笑的对他点了点头,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是广东人,说话时口音很浓,加上可能北方的天气比南方干燥,脸上长了很多痘痘,他肤色偏黑,人又瘦,笑起来只一口白牙露在外面很是抢眼。
他说:“我当兵这么多年了,带过的兵不少,优秀的兵更不少,我看你啊就是练的太少了,回头你来找我,我跟你说怎么练能迅速的见到效果。保证不出一个月,你就能把你们班长给比下去。”
沈弈晨瞪大了双眼:把班长给比下去?全旅谁不知道班长是因为一次执行任务时受了伤从特战部队里下来的?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敢跟他比?先不说班长对他那么好,就算不好他也不敢跟他比啊......
沈弈晨谦卑的说:“谢谢贾排,回头有时间我一定来找你。马上该我交接岗了,就先走了。”
贾辛满意的点了点头 ,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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