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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人
正康距帝都少说有十日的行程,若是真要赶也是赶得上的,然而,从调令下达的那日起,顾黼对于归程,早已消了赶程的打算。章铎的大队人马在赴往帝都的路上,顾黼则早已轻骑到了帝都郊外的阜阳庄,他到的时候已是人定时分,雪落满了整个阜阳庄所在的整个山头。
照理,清凉河以南的地方,正月过后便不会再落雪了。然而自承康元年前后起,冬季就变得有些长,相应的,粮食生产上也就渐渐出了问题。冬季的严寒和夏秋的干旱,元光盛世末期的贪腐在自然的灾变下显得愈演愈烈,加之疫病高发,换来了那句所有造反时期的发声和结论:民不聊生。
顾黼下了马,抖落了斗篷上的积雪,徐生早已一个箭步上前去叩了门,甫敲了三下,阜阳庄的木门便开了,出来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正是杨氏的家仆,杨正广。
“正广伯,这样夜了为何还守着门?”徐生讶异,他们此行赶回来未曾寄来书信,为何正广伯仿佛知晓他们今夜便会回来?
“哈哈,”老者抚了抚须得意笑道,“自打正康捷报传来,姑娘昨日就在说少爷会提早赶回来的,姑娘就没说过一句虚话,所以小老儿自昨日起就在门房处望着了。”
顾黼闻言一笑,将取下的斗篷交给了徐生,往内里走去。
院内也是积了一片的雪,参差的院墙和当初成亲时临时加盖的瓦片,突兀地对照,在雪中愈发显得阜阳庄的破旧。杨瑶居处一灯如豆,幽幽的灯烛光,指引着风雪的夜归人。
“回来了?”捧着一卷书的女子在顾黼进门后,抬眸望了一眼,她的容貌算不得有多出众,而且病容颇甚,若是放在妍丽的同龄人堆里,怕是更是黯淡。但她有一双好看眼睛,两眼弯弯,自带笑意,她看向人时璀璨的眸子如明珠生光。
顾黼在铜盆里净了净手,刚要拿搭在架子上的巾帨拭手,一块帕子就递上来了,
“坐那就好了,我身上寒气重,还是离我远些的好。”
“门不让我出,书不让我碰,现在连离你近些都不让了么?没意思透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唉……你啊!”顾黼一听杨瑶口无遮拦的话,便是对她无奈的一叹。
生啊死的,顾黼本是不信的,可是遇上近身之人,便多少还是有些忌讳的,尤其是杨瑶这种病号。
天地一沙鸥,但凡有一舟可泊,便是不想放手的。
顾黼环顾了一下四周,桌、几上的书,门后的伞和木施上的披风:“谁拦得住你啊,看了场雪,还看了两三个时辰的书。哪里委屈得了你?”
娇俏的一张脸,黯淡的病容下,依然是无限生机,年后的雪还是那么冷,可是守着这个人,他就觉得是那么暖。
“早些睡吧,庞泽治你不容易,别身体好点就乱来。”
“不要,天这么冷,没你这个火炉,冻得睡都睡不着。”某个人又开始使性子了,顾黼又偏偏拿她没办法,只得说道:“晓得了,把你手上的小炉给我,我再添些炭。我先在炭盆旁坐会儿,等烤热了就给你‘暖被窝’去。”
“恩,真乖~”
杨瑶目的既已达成,随即很乖巧地拢了拢身上的厚氅衣,做到炭盆对面的小榻处了。
“我生辰快到了,这次你打算送我什么?”
“你这人怎么这样,生辰礼靠讨出来的。”顾黼很无奈,“反正入了帝都,就真的是闲人了,再给你画幅画就是了。”顾黼把加好炭的手炉递给了杨瑶。
“顾元章!给我画生辰画,本来就你答应过我的,这个怎么可以算?!”
“这个怎么不可以算了?”对面的人恃宠而骄的样子让他忍俊不禁,他索性也就赖倒做,看她怎么办。
“哎……我的命好苦啊,就知道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嫁给你,这下好了,一成亲,你就知道敷衍我了,这以后的日子我可怎么过啊!唉~也是,想我父母双亡,自己又是个病鬼,怎么能再要求夫君你还像以前那般对我呢,我该识相些,给你纳几房姬妾,好让你开枝散叶,才是我该做的事。”杨瑶演着演着还假模假样地哭上了,半真半假地拈着丝帕诉着苦,一旁的顾黼看得哭笑不得。
“哈,我说、杨佩珊你够了哈,大半夜的,不知道还以为我真把你怎么着了。”顾黼实在很无奈,一脸苦笑求饶了。
“噗~”杨瑶见顾黼讨饶了,便再也忍不住地掩着帕子笑了出来,“所以你,自己知道点哈。”
“知道了、知道了,夫人有命,哪敢不从。”
“佩珊,”说着话,顾黼不得不转回正题,“入了京,可能日子要不过得不那么舒坦了。”他看向杨瑶,略带着歉意。
“是我自己的问题,牵累了你了。”
“阿夙,别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了,帝都的住处安排好了么?”
“自然是有的,不过,已经有些风声传出了,并不太好。我不打算去住了。佩珊,‘他’……在帝都有处宅子,我们住那里,可好?”
“有什么不能住的,只要和你一起,住哪都一样。”杨瑶盈盈地看向顾黼,无限温柔。而她所注视之人,神思却已渺远,带着尘烟俱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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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是真的没人看了…… 连我自己写着写着都在想我那另一篇《我在武侠世界求生活》的梗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