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树

　　(二十一)

　　“哥是个很冷酷的人，知道吧？”
　　忘了哪一天说到什么话题，闵玧其又像这样挑着眉自我diss.
　　金南俊给他夹了一筷子炸鸡，一脸“您说什么都对”的麻木。
　　“是是，您说得完全没错。”

　　难道坏人会把“坏”字写在脸上吗。

　　急于贴上的标签，往往都与现实不太一样。

　　(二十二)

　　跨年夜。
　　总算是鼓起勇气来询问了关于理想伴侣的话题然而得到的是让金南俊喷可乐的答案这实在很是无语。
　　自恋是病得治啊哥。
　　看着闵玧其满脸嫌弃地擦着衣服，金南俊摸摸鼻子决定不做声。
　　“呀我要穿的是那件GUCCI新款你就死定了知道吗！好好打起精神啊朋友！”
　　“……”不做声。

　　——金南俊是有私心的。
　　想着如果气氛正好是不是就有勇气说平时没有办法说出口的话，为此紧张得手心全是汗水，大冬天脑袋上简直要冒白气。
　　烟火倒计时的时候他甚至觉得眼眶在发抖。
　　身边的人又开着酒腔絮絮地说了些什么他来不及听清就被风吹散，转过头只看到闵玧其毫无负担的笑脸。
　　于是也就跟着笑了。

　　十秒钟后，借着跨年这么个恶俗的理由，在拥挤又温暖的汉江大桥上，在漫天烟火下，金南俊拥抱了闵玧其。
　　从一开始就率直地，热烈地，紧紧地拥抱了。
　　……本来是想说些什么的。
　　“新的一年里我们也作为防弹的成员更好地走下去吧”或者“哥在新的一年里也要加油啊不要生病”像这样的话。
　　总觉得该说点的，作为队长的话，作为脑性男的话，这种时候都很会讲话，很会整理，很会煽情。
　　……可是他没有。
　　金南俊一个字也没能讲出来。
　　他想要去说，可是张不开口。
　　……何必假惺惺地非要把自己都整理不清的暧昧情绪冠上纯粹的队友之谊的名头。
　　他不想，不愿，也不甘心。
　　所以两个人，尴尬地沉默着，却死死地拥抱和被拥抱着，直到周围的人都雀跃地看向烟花，吵吵闹闹地淹没他们安静的一隅，没有人松手，也没有人挣脱。
　　“我们……”
　　简单的词语像是牙牙学语的时候那样生涩地说出口来，金南俊觉得自己的声音都紧张得变了调，他想说“我们今后也一起努力吧”这样的话，耍了小心机，又足够冠冕堂皇，明明是煞费苦心想出来的新年祝福语，却因为更深的隐藏而显得浅薄。

　　——但是他没能说完。
　　因为闵玧其的手正试探一样慢慢地落在他肩上轻拍，一下，两下，片刻后还是败下阵来一样发颤地叹息，没有赘余，情绪肆溢。
　　“……pa bo.”

　　不言不语。
　　千言万语。
　　那个瞬间金南俊觉得自己的眼眶像是被谁狠狠揍了一拳一样迅疾又无声地酸痛起来，他的肩膀突兀地抖动着，下颌抵着闵玧其的肩窝脸越埋越低。

　　……他几乎哽咽出声。

　　(二十三)

　　或许他知道了，或许没有。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的手。”

　　两个人在新年里的第一句话是想要未来的某一天能够理直气壮牵着手说出来的。
　　——我们。

　　(二十四)

　　……无论什么都已足够。

　　(二十五)

　　之后的日子一切照旧。
　　闵玧其推荐的书目，金南俊七七八八翻到了最后一页，那个会托着腮仰着下巴打哈欠，在英语课上睡觉的男主角对着他明明在意得不得了却非要装作不在意的人说了扉页上的那段话。

　　“我是一棵开花的树，即便花开得再好，我也还是一棵树。”

　　——急于贴上“树”的标签是吗。
　　——所以，是开过花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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