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树

　　再后来，她们的命运轨迹便开始因为某些‘特别的人’而纠缠不清。

　　毕业后，A市C大老乡会春节前后都要组织聚餐。前两年，姚昕不在本市都没有参加。今年回到A市，过完年初五姚昕就接到会长牛大姐电话，让她参加十六的聚会。

　　同学会定在海悦。
　　雅致的包间里，三五一组的好像是在开小组讨论会。这里一共有二十多人，并不全是和姚昕一届的，有好些她甚至都不认识。
　　“干杯。再次恭喜两位！”
　　在姚昕对面的位置上，一群人正围着汪北辰和陶陶祝酒。因为，就在刚刚，陶陶向大家宣布了她和汪北辰将在年底结婚的消息。
　　姚昕举杯望着被不停劝酒的汪北辰，忘记正端着的不是果汁而是从娉婷手中夺来的干红，一口酒下去眼泪就被呛了出来。原本被她搀扶的娉婷幸灾乐祸地推开她大笑着爬到一边去捶桌子。姚昕尴尬地对几道友善的目光笑笑，转身逃离房间。
　　待到脸上的红晕退去，她才敢离开洗手间，却不想在走廊遇到了汪北辰。“没事吧？”
　　“没，事……”面对汪北辰，姚昕的心突然很痛很痛。她本能地想要逃走，却在走到汪北辰身侧时被他突然拦住，“这两年，过得好吗？”头顶的气息带着浓浓的酒意，让她乱跳的心更加不安，努力扯出轻松的笑容道：“很好啊！”
　　“你过得很好？” 汪北辰干笑一声，微眯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难言的情绪。姚昕情不自禁地问：“你呢？”
　　或许是酒劲才上来，汪北辰略显坚毅的脸上浮起一层粉粉的温柔，薄唇微微向上，终于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你关心我？”。
　　姚昕一怔，手不由握紧，满眼是藏不住的慌乱，“你醉了。”说完想要夺路而逃。
　　“不想听听我的答案吗？”汪北辰仍旧是轻轻抬手一拦便把她整个人拉了回来，他牵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最接近心脏的地方，“我过得不好！因为这里总会莫明的痛。你说我该怎么办？”
　　被握在汪北辰手中的手轻轻一擅，只听一个低低地声音倔强地叫嚣道：“与我何干？”
　　“与你何干？”，汪北辰苦笑，“姚昕，告诉我，你到底是真得迟钝，还是，想要继续逃避？”
　　像以往的无数次一样，被说中心事的姚昕只能想到回避那些她不愿面对的问题，“不懂你在说什么！请你放开我，我要回去了，大家都在等着呢。”
　　“既然你不懂，那让我来告诉你。”汪北辰却并不打算让她又这样逃走，双手捏住她的肩强迫她看着自己，微怒道：“之前你说的那些话，我一个字也不信。所以，我等了你三年。如果这三年的时间还不能让你看清我的决心，那么我会继续等下去。”
　　“你疯了吗？放开我。”很久了，她以为他们应该结束了！

　　这时有一男一女向着他们的方向走来，男人在女伴耳边说了几句走过来关切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汪北辰面色阴郁地看着男子，出口却还保持着一份理智，“谢谢你的好意，我的朋友我会照顾。”
　　“小姐，需要帮忙吗？”男子不理会汪北辰，更加恳切地对抽噎的姚昕说：“我是这区的民警林炜，如果需要帮忙请尽管说。”
　　“谢谢你，我没事。”姚昕止住哭，紧张地往汪北辰身边站了站，手还不由自主地拽上他的袖子，“我们是同学。”
　　男子的女伴这时走到男子身边亲密地挽过他的手臂，笑道：“人家小俩口在吵嘴呢，笨蛋，你险些又冤枉好人。”男子闻言又看看对面并肩而立的男女恍然大悟。“对不起啊，职业病，职业病。”
　　“不是，我们不是……”姚昕想要解释，但那女孩子显然已认定他们就是情侣，打断道：“对不起，他这人就是这样，看谁都像嫌疑犯……呵呵，不打扰两位了，再见。”说完，笑咪咪地拉着男子走远，边走还边不停地数落男子，男子只是不还嘴地笑。
　　看着那对甜蜜的恋人走远，姚昕悄悄吐出一口气。汪北辰侧过头瞥了她一眼，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
　　“老公！”一声老公打断了所有的旖旎。“姚昕宝贝你也出来了啊！”满面红霞的陶陶踉跄地跑过来抱住汪北辰，撒娇道：“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我也要听。”
　　姚昕不敢去看陶陶，更不敢去看汪北辰，急匆匆地说了句，“我先回去了。”扔下两人就走。

　　“今天的事，我们需要好好谈谈。”汪北辰推开陶陶，面色不愉。他的冷漠深深刺痛陶陶。“谈什么？”陶陶望了眼远去的那抹纤影，心头一跳。明明刚才，他还在笑！
　　“我们几时定的婚约？我怎么不知道。”虽然以往她也做过很多让他头痛甚至难堪的事，但是这一次她真得玩过火了！“陶陶，我觉得有些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明白！我们之间早已经结束了！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开那种‘玩笑’。”
　　陶陶抬头仰望汪北辰，廊顶的白色光晕刺得她眼前一花，她用手挡在眼睛前面，讥笑道：“‘玩笑’？谁说那是玩笑，我是认真得啊！再说，凭什么你说什么就什么，凭什么你说结束就结束？我不，偏不！”
　　汪北辰头痛地抚着额头道：“这样有意思吗陶陶？”
　　“你就这么急着和我撇清关系？为什么？是因为她要回来了吗，要我让位？”陶陶突然甜甜一笑说道。
　　“你不要无理取闹。”汪北辰很无奈地说。
　　“怎么这幅表情？被我猜中了！”陶陶讥讽地看着他，抿嘴摇了摇头。“姚昕宝贝，这几年逃得也很辛苦吧？”
　　陶陶冷然的话语让汪北辰吃了一惊，顿时生出种不好的预感。这个一直被他当‘小妹’看待的女孩瞬间变得让他很陌生！“你这话什么意思？”
　　“怎么，你们还想让我当傻子吗？我也有眼睛，我不瞎。汪北辰！都这么多年了，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陶陶，我从来没有瞒过你！该说得三年前我都说了！”汪北辰皱眉道。
　　“三年前？三年前！”陶陶失神地重复着。三年前，他就告诉过她，他对她的感觉是友情不是爱。所以，他不要她！三年前，她也告诉过她。‘幸福，要自己争取。’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行吗？”
　　“不行，我恨你们。”陶陶忍着泪说，“我不会原谅你们的！绝不！”吼完，陶陶愤然离去。
　　看着愤恨而去的背影汪北辰低叹：“对不起。”一直以来，他对陶陶的包容、迁就才会造成了今天的尴尬。他谁都不怪。陶陶没有错，姚昕也没有错，错得只是他，汪北辰！想到此汪北辰自嘲地笑了笑。自私也好，痴迷也罢，他只想对自己的感情负责！再一次的机会，给她，也是给自己。

　　早晨起来，姚昕的老妈和老爸见晚归的她还在睡觉，留了字条就旅游去了。可怜的姚昕一觉醒来就变得孤苦伶仃，凄凄惨惨地爬起来发现冰箱里只剩下几包泡面。心里生气地把老爸老妈数落了一顿，开火坐锅开始煮面，就在面要起锅时，门铃响了。匆匆把锅端起，勺子也忘放就去开门，见到门外的人时震惊地一时说不出话来。“你……”
　　她一手拿着勺子，一手扶着门把的样子让汪北辰不觉笑起来，“可以让我先进门吗？门外很冷！”
　　姚昕机械地让到一边，汪北辰把手中的果篮塞给姚昕后自来熟地走向餐厅，“在煮面吗，好香啊！”
　　“你，”回神的姚昕一拍额头，懊恼地追过去，“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
　　“可以边吃边说吗？”汪北辰一脸垂涎三尺的样子盯着桌子上的面。
　　姚昕没好气地说：“我只煮了一人份。”
　　“不客气，我吃得不多，一人份够了。”汪北辰已自己动手开吃。
　　“你……”
　　“哦，对了，这个小区比起从前那个好找多了！”汪北辰边吃边开心地仰首道，“女人的方向识别感果真没有男人可靠。”
　　“我在问你，”姚昕认命地拉开凳子坐下，“你怎么会找到我们家？”
　　“杜娉婷告诉我的。”
　　“娉婷怎么会告诉你？”
　　“唔？她说你父母今天要出门旅游，不巧她也要出差，怕你没人照顾，所以要我来看看……，嗯，还有吗？”汪北辰一番狼吞虎咽没几口一碗面便见了底，一脸没吃饱的委屈相看着她。
　　总觉得他的话哪里不对，可又一时想不出来。“你不是一人份就够了吗？”这人真是……厚脸皮！姚昕白了他一眼。
　　“呵呵，”汪北辰不好意思地笑道：“不用这么小气嘛，好歹上门是客。”
　　姚昕瞪了汪北辰一眼起身去煮面，身后又传来很嚣张的吩咐，“煮双份吧，再加两个荷包蛋。”
　　面煮好，姚昕气鼓鼓地瞪着准备开吃的汪北辰不发一言。
　　“好了好了，真是小气，面分你一半。”汪北辰忍着笑把小锅里的面分出一半，又用勺子把荷包蛋的蛋黄分出来，道：“蛋清全给你，行了吧！”
　　姚昕怔愣地望着面前那碗面，思绪陷入了尘封的往事。
　　那是04年暑假，她们一个宿舍的女生相约去市郊农家乐玩，结果因为地方太偏僻，“护花使者”们就以安全为由硬是跟了来，除汪北辰还有老三和老五的男友。那天她们玩得很开心，临走时接待他们的大婶还硬塞给他们一包土鸡蛋。回程的车上就被她们给刮分了。
　　“我不要吃蛋清。”陶陶举着剥好的鸡蛋，对身边的汪北辰说。汪北辰连看也没看，头歪在车窗上睡得不亦乐乎。陶陶生气的拍了他一掌，眼睛忽闪着向另一边的姚昕求救。
　　“我和你换，我吃外面，你吃里面。”姚昕笑着说。
　　“就知道姚昕宝贝是天下对我最好的人”陶陶讨好地说，然后转头狠狠瞪着某人说：“哼，不像某些人一到关键时刻就装……哼，哼哼……”
　　“别！我可受不起你大小姐的以身相许。”姚昕笑着说，“我是真得爱吃蛋清不爱吃蛋黄。”

　　“想什么呢？面都凉了。”汪北辰放下筷子注视着还在神游地姚昕。
　　姚昕收敛心神，摆出疏离的态度，“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汪北辰微怔，随即扬眉一笑。“你不必一脸戒备，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没有别的意思。”
　　“是吗？那谢谢你。时间不早了，下午我还要上班，就不留你了。”姚昕抓起手机看看时间说。
　　“好吧！我有事和你说。”汪北辰皱眉苦笑，“昨天的事是陶陶喝醉了乱讲的，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你别乱想……”
　　“陶陶是不会拿这种事在朋友面前乱讲的，你不要诋毁她。”姚昕打断汪北辰的话说。
　　“你应该清楚，我也不会说谎。”汪北辰望着姚昕认真地说。汪北辰的眼神让姚昕有点心虚，她别过头，咬唇不语。“我不逼你。不过，我希望你明白，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就算你不接受我，我也不会接受她。”
　　“陶陶很爱你。”
　　“可我不爱她。”
　　“你……”姚昕别过头望着窗外道，“够了，我不想和你谈。请你离开。”
　　汪北辰一步跨到姚昕面前，强迫她看着自己，急燥地说：“你可以不要总是逃避我们的问题吗？”
　　姚昕挣扎着想要摆脱他的束缚：“放开我，你，放手.....”
　　“为什么你总是要我放手？你怎么总这么固执。”汪北辰霸道地拥紧挣扎的姚昕，在她耳边近乎低泣地说：“听我一次不行吗？就这一次！。”也正是这低低软软的声音让狂燥的姚昕平静下来，呆呆地不再挣扎。“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汪北辰的声音渐渐带着哽咽。是姚昕从未听过的软弱。她的心在这一刻软了。“汪北辰...”
　　“别说话。别再说那些让我伤心的话。你不知道，每次看到你绝情的样子，我的心都很难过...。也不是没想过放弃，只是，只是，只是...”心不由已!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我不知道，真得不知道...”姚昕的眼睛早已模糊，紧紧咬着微微擅抖的唇。
　　“姚昕，不论你有什么理由，让我陪你一起面对好不好？”汪北辰看着怀中泪眼婆娑的姚昕，祈求道：“就信我一次，嗯？”
　　姚昕终顺从地点了下头，伸出双臂紧紧回抱着汪北辰哭得像个小孩。

　　可惜，他们终究都不是自私的人。陶陶无论如何都不肯原谅他们，还坚持如果汪北辰不和她结婚，她就不活了。结果，姚昕又一次失踪。一年后，心灰意冷的汪北辰便答应了陶陶。就是在他们结婚那一天，杜娉婷变魔术似地拉着姚昕出现了。

　　仪式台上，司仪说了些什么，姚昕已经听不清楚，她只觉得腹痛越来越重已经让她无法忍受。“姚昕！”杜娉婷慌张地扶着她。
　　“姚昕。”仪式台上的新郎汪北辰早已发觉她的不对劲，跳下台子奔到她身边。台上台下顿时一片鸦雀无声，齐齐看向新娘。瞬间陶陶面如死灰，目光呆滞地跟着新郎汪北辰的身影飘向场外。

　　姚昕得了急性阑尾炎，一到医院便被推进了手术室。汪北辰守在手术室外不停地走来走去。当一身白色纱裙的陶陶走到他面前，他都没注意。然后，有人越过陶陶冲上前一拳把汪北辰打在地上。“汪北辰，你他妈的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陶陶她这么爱你，你居然就扔下她一个人跑了，那么多的亲友，你让她的脸往哪放以后。”打了汪北辰的是陶陶的表哥，他还要冲过来，却被杜娉婷拦在前面。杜娉婷一直都是最清楚他们之间纠葛的人，虽然她一直都不赞成姚昕的做法，不过俩个都是她的朋友，她又能说什么！今天，她终于忍不住怒道：“够了陶子！你还有完没完？姚昕这些年的忍让还不能够让你消气吗？当年她是隐瞒了你，可是这么多年了，她付出的代价也够了吧？”
　　陶陶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走到汪北辰面前平静地说：“汪北辰，我决定了，我不要你了。你记好，是我陶陶不要你了。”说完转身走了。
　　杜娉婷惊讶地望着她，怒瞪了汪北辰一眼追了上去。

　　“陶陶最近到底怎么样？”姚昕踢了一脚盯着窗外帅哥花痴的杜娉婷，微怒道。
　　“她啊，很好。”杜娉婷头也不回地说。
　　“杜娉婷。”
　　“都说了很好嘛。”虽然不乐意，听到姚昕连名带姓的狮子吼，杜娉婷还是转回头来。“上周还写信回来，说有个英国小子追她追得特勤快，她都快烦死了。”
　　姚昕放心地笑了笑，低声道：“她开心就好！”
　　“行了，大圣人。你和你那位到底什么时候办啊？那个汪北辰也真是，追得时候火烧火燎地，现在追到手了，怎么又不急了？”杜娉婷揶揄道。
　　”是我不急。”说到汪北辰，姚昕会不自然地脸红。杜娉婷最喜欢看她这个样子，还想再取笑几句结果姚昕的手机响了。姚昕一看号，脸又不自然了几分。电话里隐隐传来男子温柔的声音，“今天一起回家，你没忘吧？”
　　“嗯”姚昕瞟了杜娉婷一眼轻轻嗯了声。
　　“娉婷还在？”
　　“嗯。”
　　电话里一阵轻笑，“好了，那聊完给我电话，我去接你。”
　　“嗯。”
　　杜娉婷被对面的人逗地没忍住笑出声来，拉过一边的包大声道：“得，不做电灯了，我走，你们小俩口慢慢聊吧。”
　　“娉婷，等等。”姚昕想要喊住杜娉婷，杜娉婷头也没回摆了摆手走了。
　　“都是你啦。”姚昕不满地对着电话轻吼道。
　　“好好好，都是我不好。不过，老婆大人，你答应还要陪我去买礼物，再不快点，我们会迟到的。”汪北辰站在窗外笑眯眯地看着姚昕。姚昕发现他时忍不住也笑了。一边向外走一边问：“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怕来不急，所以早到等着。”在水吧门口汪北辰笑着上前牵过姚昕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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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于我们就像是一场冒险旅行，
　　当你害怕受伤而退缩时，
　　也将与幸福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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