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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云上楼就在云桐会馆后面,直线距离不足一公里,不过周围都是树木,车开不进去,只能步行。沈檀和明嘉都是大长腿,走路快,没用多久就走到了那片树林。
然后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仿佛陷入了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里。
云上楼里,沈萌色令智昏地盯着容越炎熙发了会儿呆,还差点忍不住伸手去摸人家的眼睫毛。
“你知道姜佩文的下落?”
清冷的嗓音唤回了沈萌非礼本体的神智,他连忙站起来退开两步:“知道知道。”
容越炎熙移开目光,看向窗外。外面月色溶溶,树枝的影子清晰地投映在雕花的窗棂上。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沈萌又偷偷打量了几眼,心想容越先生在传说中那么强大,人又长得这么好,年纪轻轻就去世实在太可惜了。
转念又一想,大概就是太完美了,才在人间留不住吧。可是自己这个一无是处的,为什么也会死那么早呢?
他漫无边际地想着,容越炎熙转回头来,目光落在他脸上。
“你想要什么?”
“啊?”沈萌呆了一下,“哦,我想要阳溟山下的一块地。”
“你觉得,一个女人的下落,抵得上一块地?”
容越炎熙的嗓音太冷了,沈萌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
“可,可是,姜,姜小姐不是对你很重要吗?”沈萌心里有点发虚,讨价还价谈判什么的,他一点都不擅长啊。
“是很重要。”容越炎熙淡淡道,“三年前,她求我帮忙寻找失散的女儿,代价是她自己的命。现在,她没有做到。她是第一个敢违反约定的人。”
“这这这……”这和他听说的不一样啊!
沈萌懵了。
容越炎熙去世后,姜佩文出来接受采访,说自己要为容越炎熙的死负很大责任,如果她能早一点回来,也许容越就不会这么快去世。
看姜佩文花容惨淡,痛不欲生的样子,他还以为容越炎熙是姜佩文的恋人,没想到是债主。
不过人家要找女儿,居然让人家付出生命做代价,那找到了女儿又有什么意义?
“这样也太不近人情了!”沈萌忍不住谴责道。
容越炎熙似乎没什么精神,垂下眼眸低声说了句:“你可以走了。”
“不行不行!”他可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来的,无论如何都要把事情办成,“那,那我也愿意用我的命来换!”
容越炎熙眼皮都没抬。
沈萌明白了:他的命也不值那块地。
难道只有去欺骗程岚岚这一条路可走吗?他还就不信了!
“那你的命呢?值不值那块地?”
这次容越炎熙抬起了眼睛,只是神情愈加漠然,“你这是,威胁我?”
他的声音比刚从更冷了,沈萌脚下一软,说话都带了点颤音:“没没没有啊,我我我只是想要回那块地啊……而且,我是真的想救你。”
容越炎熙死后,本着不错过每一件新鲜事的精神,沈萌搜集了许多资料,去研究他的死因。
包括警方的调查资料。
虽然官方给出的说法是“病逝”,但警方资料中却记录了一个很大的疑点。
那个疑点很可能是容越炎熙被谋杀的证据。
“我猜,有人想害你。”沈萌大着胆子说,“如果我能救你,你可以答应我的请求吗?”
容越炎熙说:“我的命,不需要你救。”
他说完掀开毯子要站起来。
“为什么啊?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如果你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沈萌激动地扑上前,双手抓着扶手,把容越炎熙困在椅子上。
他怕容越炎熙往外一走就拦不住了,如果失去这次机会,恐怕就很难再有下一次。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他无颜面对大哥,只有以死谢罪了。
他刚重新活过来一天,还不想这么快就再死一回。
容越炎熙眼眸暗沉了几分,冷冷地说:“好,那你证明给我看。”
沈萌坐在副驾驶座上,大气都不敢出。
车子疾速驶过空旷的道路,车窗外从灯火通明的建筑变成千篇一律黑漆漆的树木。
他们正前往容越家族的老宅,容越炎熙被谋杀的证据就在那里。
偷眼瞟了瞟驾驶座上的容越炎熙,那人侧颜好看极了,但也冰冷极了,多看两眼仿佛就能把人冻住。
沈萌小心地收回视线,鼻端嗅到淡淡的药香。
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沈萌一会儿茫然一会儿紧张,不知不觉困意袭来,脑袋慢慢歪下去,最后终于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车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驾驶座上空空如也。
“哎?”
沈萌瞬间清醒,连忙擦擦口水,解开安全带跳下车来,看到容越炎熙正站在车前面,细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
这一幕对沈萌造成的冲击太大了,简直就像看到大哥观赏成人动作片——还是男男版!
从第一眼开始,容越炎熙给他的印象就是神秘强大,淡雅脱俗,体弱多病,不食人间烟火。
这样一个谪仙一般的人物,靠在车头前抽烟——当然,那画面也是很好看的。
在他们面前伫立着一座八面威风的砖石建筑,有五层楼高,形状非常奇特,不开灯的情况下,就像一座黑黝黝的巨型墓碑。
这里就是容越家族的祖屋。
沈萌在警方调查资料里见过这墓碑石楼的照片。根据当时负责调查的特案科高级警官杜忧的说法,这房子周围有强烈的电磁干扰,以至于他们迷路了好几回。
一条长约五十米的甬路通向石楼门口,甬路两旁成对摆放着五组石雕,是各种神兽造型。
那所谓的谋杀证据,就在左手边那只石狮子身上。
这点资料是沈萌想尽办法从杜忧那里“挖”到的。
杜忧这个人,天马行空和无中生有的本事很强,介入容越炎熙的死因调查是他个人极力主张的,人家容越家族根本就没有想要调查。
因为容越炎熙死的很正常。
他安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心脏停止了跳动,身上没有任何外伤,面容平静,血液检测也没有中毒迹象。
中毒,是杜忧的三个推测之一。
也是沈萌最认可的推测。
“你在这里等着,等我证明给你看。”
沈萌说着,朝那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走了过去。
“等等。”容越炎熙伸手拦住了他,“你要做什么?”
“是这样的,想要谋害你的人很可能是在石狮子里安装了机关,我猜可能是血溶性毒针一类的。”这是杜忧当时的猜测,但因为容越炎熙体内没有检测出毒药成分,所以杜忧的报告被直接打了回来。
容越炎熙看着沈萌:“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当然是看资料和死缠着杜忧不放的结果啊。
沈萌咬着嘴唇沉吟片刻,说:“其实,我是个算命的。”
容越炎熙唇角微微一动,“你不是盛世沈檀的弟弟么?”
“咦?你认识我啊!对对对,沈檀是我大哥,不过,”沈萌说,“我会算命这件事连我大哥都不知道。”
夜里风凉,容越炎熙紧了紧身上的羊绒大衣,挥了下手,“好,你去吧。”
“哎。”沈萌答应一声,踮着脚尖走了两步,又返回来,问容越炎熙,“有没有能当盾牌用的东西?”
容越炎熙:“……”
两分钟后,沈萌左手举着一本精装大开本的《易经》,右手举着一根旁边捡来的树枝,第三次朝石狮子进发。
容越炎熙靠在车头上,点了支烟,透过袅袅腾起的烟雾,看到沈萌已经走到能用树枝戳到石狮子的距离,开始在石狮子身上戳来戳去。
突然,耳边响起一声细微的声响,就像一个肥皂泡破灭一样轻不可闻。
容越炎熙目光一沉。
前方不远处,沈萌把自己想象成击剑运动员,脚下蹦跳着,嘴里还配合着念着“我戳我戳我戳戳戳”。
“别动!”容越炎熙扔掉手里的半支烟,朝沈萌走过去。
“嗯?”沈萌不明所以,没收住手,最后一下戳在狮子鼓起来的眼睛上,只听到“咯哒”“唰”的两声,一道寒光穿过沈萌的身体,钉入对面的石头里。
浅色西装上迅速晕开大片血迹,沈萌后退了几步,靠着一尊石兽滑倒下去。
杜忧果然猜对了,真的是有人要害容越炎熙,但是,为什么不是毒针而是刀片呢?
视线开始模糊,沈萌看到容越炎熙打了个简短的电话,然后走过来,伸出手似乎想检查他的伤势。
“别……有……有毒……”
沈萌用尽全力抓住容越炎熙的手腕,伤口太疼了,没说一个字都堪比十大酷刑。
“……阳……阳溟山……地……”
意识也开始模糊,沈萌嘴唇开合着,几乎发不出声音了。
容越炎熙看着他渐渐失去血色的脸,轻轻点头:“我答应你。”
沈萌吐出最后一口气,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抓着容越炎熙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
重生一次,只活了一天,真是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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