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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天绫扬威
“咦?什么声音?”哪吒侧耳,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或者说诵读着什么。只是雷声之中分辨不清,待得再靠近一些之后方才听清,声音嘶哑却无比虔诚狂热。
“……耶和华见人在地上罪恶很大、终日所思想的尽都是恶……我要把我创造的人,从地上消灭;无论是人或牲畜,是昆虫或是天空的飞鸟,我都要消灭,因为我后悔造他们……看哪,我要使洪水临到地上,消灭天下的生物,就是有生气的活物;在地上的都必定要死……”
“《圣经》?”哪吒有些诧异,诸天众神之间互不侵犯,这是不成文的规矩。即便是传教也只得凡人进行,神祇若是插手,只会引起冲突。
终于,哪吒穿过了雷雨云,清亮的月光洒落下来,一扫云层之下的阴霾。哪吒定睛看去,只见一人立于云层之上,双手捧着一本《圣经》,忘情地诵读着,表情扭曲又狂热。不,说是一个人也不准确,那人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青光,分明是布满鳞片;额头上也隆起两个鼓包,却不成形状;脸上嘴口撕裂,鼻头如蒜,下颌还有两条寸许长的触须。
整个人就像是……就像是化龙化了一半的人类!
龙族怎么会跟西方扯上关系?哪吒不解,但是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半龙半人的妖怪本身道行微末,能兴起这般风浪是他手中那本《圣经》的缘故。他手中那本《圣经》散发着纯白的光芒,竟隐隐接引来一丝天堂的气息。龙妖将自身法力、血气供奉于《圣经》,随着他的诵读,他脚下云层变得漆黑,曲卷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形状,间或从中透出紫红色雷光。
看到这番景象,哪吒有些了然。那龙妖诵读的正是《圣经》中关于大洪水的章节,在他的催动下,《圣经》便如实招来这场大雨。若是无人插手,怕就真会演变成一场洪水。但是龙妖道行有限,这本《圣经》虽有些神力,但也只是微末,所以影响范围有限。最后便是被影响的区域边界自发行成了结界,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至于龙妖这么做的动机嘛……把人抓住了总能问出来的。
当下哪吒不再犹豫,风火轮一催,火光大盛,手中握紧乾坤圈朝着龙妖袭去。那龙妖之前为乾坤圈所伤之后也有所防备,脚下一直有团雷云蛰伏。哪吒袭过来的时候,雷云自发冲起妄图抵挡住乾坤圈。
哪吒冷笑一声,也不变招,就这么直直砸了下去。龙妖满以为雷云能抵挡一二,哪知乾坤圈触及之处,雷云轰然溃散,就连紫色的雷光在乾坤圈上闪了几下也消散无痕,并未对哪吒造成任何一丁点的影响。
匆忙之下,龙妖举起那本《圣经》抵挡了一下。《圣经》散发的白光被乾坤圈一下打散,龙妖则抱着《圣经》口吐鲜血、倒飞出去。这还是因为哪吒手下留情,不然这一下龙妖连带《圣经》都会被打成碎片。
龙妖倒飞了十几米方才堪堪在云头站定,他受此重创,却还未想逃,也并不关心自己的身体,反而双目通红地盯着那本几近残破、圣光几乎消失殆尽的《圣经》,神色痛苦又愤怒。
他冲着哪吒大吼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体会过世间的罪恶吗?我遵从主的意愿要清洗人间,你凭什么阻止我?那头畜生玩弄我妈又将她抛弃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阻止?那些人骂我野种,打我羞辱我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阻止?我成年那天变成怪物被人差点打死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阻止?只有主才会听到我的祈祷,只有主才会给我庇护,也只有主才会帮我清洗这罪恶的世间!现在这一切都被你毁了!”
哪吒冷眼看着歇斯底里的龙妖,听着他咆哮,末了才冷冷地说:“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乖乖跟我走,你尚未酿成大祸,当是小惩大诫。”
“呵!你们这些冷血的仙人!”龙妖满脸讥讽,但是并不打算认罪,他心里也从未觉得自己这么做是错的。
哪吒不与他多做争辩,不管是人是妖,一旦偏执起来,都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通的。龙妖见哪吒仍要擒他,神色愈发癫狂。猩红色的血气从他身上逸散出来,然后被《圣经》所吸收,原本因为哪吒一击已经几乎要散去的雷云再度凝聚,并且扩散成滚滚云海。
墨色云海翻腾,倏地腾起数丈高的浪潮,夹裹着雷电拍向哪吒。哪吒见他死性不改,冷哼一声,左手一抖,缠绕手上化作红绳的混天绫顿时迎风招展,变作百丈红绫卷天袭地,随狂风招摇,搅动风云,好不壮观!
哪吒再一抖手,滔滔红绫随势一展,管他什么狂风暴雨、管他什么乌云闪电,鼓荡之下,尽数消于无痕。顿时天地之间一片清明,再无阴霾,月光洒落人间,驱散了之前的风雨所带来的凄苦,世间重归安宁。哪吒右手再次掷出乾坤圈,龙妖呆愣在原地未及闪躲,手中《圣经》便已化作齑粉。
愤怒、痛恨、无助的神色在龙妖的脸上纠结,最终他捂着脸放声痛哭起来:“仁慈的主啊,我有罪!我握住《圣经》的手不够坚定!我呼唤您名字的声音不够宏亮!请您宽我的软弱吧!”
哪吒眯着眼看着龙妖,想看看到底是谁带他成为耶和华的信徒,又是谁在他之前祈祷时给予了他回应。
但是令哪吒失望的是这次龙妖的祈祷并未得到回应,既然没有什么结果,哪吒也不再强求,混天绫将龙妖一缚,准备带着他去找杨戬。
似此龙妖这等行为,哪吒既可以将其交于司雨龙王、当值雨师,也可将其交于管辖一方的城隍,甚至哪吒可以自行就地处置。但是哪吒揣测其身世苦楚,有心网开一面,便打算带他去找杨戬,问问自家二哥,如何发落比较妥当。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两位教官回去交差。
哪吒将龙妖囚于太乙真人所赠的豹皮囊中,在空中巡视一圈,发现两位教官之前被困在后山上,离村子并不远,现在法术解除了,他们俩已经下到半山腰了。
哪吒飞下去,落在教官附近,然后装作不经意与他们相遇,结果还被李教官训了通话:“乱跑什么?你这么厉害你咋不上天呢?我们俩要是都出事了你这个小娃娃能抵什么用?你说话啊,下次还敢不敢了?”要不是黄教官护着,李教官说不定还得上手拧哪吒的耳朵。
哪吒为自己辩护说:“教官,你也才十九岁,还说我是小娃娃。”
“嘿,还敢顶嘴,找削呢?”李教官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哪吒心想我这要是告诉你我真是刚上天才下来,那才叫顶嘴呢。不过那个李教官也就是嘴上凶,人其实挺温柔的。
两位教官来的时候是被法术影响误打误撞来的,所以这回下去路还得摸索着点。哪吒也不出这个风头,就跟着他们后面兜兜转转。到了山脚的时候正好碰上雷小萌跟辅导员,雷小萌个子高看得远一下子就发现了他们,也不管黑暗里哪吒他们看不看得见,长手臂抡起老大的圆打招呼。
辅导员见到三人平安无事,立马松了口气,之前恨不得要掐死哪吒,现在见到人了,反而手脚发软,只想赶紧回去瘫痪在床上、地上、沙发上哪里都好……
趁着云淡风轻的,几人赶紧回到村子里,顺带联系上了训练基地的人员,对方表示早就派车过来找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村子附近天色就特别阴还有雾,车队来回跑了好久。最后几乎都没油了,才无奈返回。得知他们这边的情况后,基地工作人员表示立马派车来接。
这一场风雨终于就此告一段落了,一大帮子人在村子里等了不一会车队就到了,谢过村民和村长之后,顺利启程到达训练基地。之后又是一通折腾,洗澡啊,看医生啊,问情况啊,几乎折腾到了后半夜众人才得以入睡。
哪吒趁着大家都睡了,施法变了个替身在床上,然后风风火火上了二郎庙。
杨戬端坐堂上,听完哪吒的讲述,让他将那龙妖放了出来。龙妖受伤严重,兼之气血也亏损许多,此时也不复方才的激动,只脸色苍白的抱膝坐在地上。
杨戬问他:“你是何人?为何这般模样?”
龙妖不理他,一边袁洪上手就要揍他,被哪吒拦了下来。
杨戬见他这样换了个说法:“也是,似你这般行凶作恶之人,料想不会透露姓名来历,与当年抛弃你母亲之人并无二致,果真是龙生龙,凤生凤……”
听到“龙生龙”的时候龙妖脸色一变,吼道:“够了!你懂什么?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不知道是离得太远还是眼神太差,根本看不清这世间的事!”
杨戬跟上话茬说:“你既然觉得我等看不清,那你不妨说来,看看我是否确实不知呢?不然你这胡乱指责,可是教人难以信服。”
龙妖眼神闪烁,最终还是将他的身世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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