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彼岸花
第二日便是父亲的庆功宴会。
她被老妪催促着穿着喜庆的衣服,便被推出了门。
她不知往何处行驶,踌躇着来到了阴殊的宅子。
昨夜的雨洗礼了庭院,绿了满园。但不知为何,即使绿意盎然,她也觉得荒芜。
穿过鹅卵石五彩斑斓的小径,她瞄到挡路的油纸伞,上面绘着小荷才露尖尖角,是她绘给阴九的。他很喜欢,他喜欢的东西他都会带在身边。
她收了那把伞,果不其然,阴九正趴在长廊上熟睡。现在才是仲春,这样睡在廊间身体是会侵入寒气的,她急忙摇醒阴九。
只见他昏沉沉地睁着眼,脑袋有气无力的耷拉着,小声嗡嗡的说着话,“阿姐,你怎么来了?”
她气急败坏:“你怎么回事,生病了我怎么对父亲说?”
“歇歇就好了,”阴九不耐烦的拨开她的手,转身去够横栏上的花盆,指尖伸了伸,身体又向前挪了几下,才把花盆抱下。“阿姐你看,我和阿殊上次挖的那株草。”
她也坐在长廊中。
“这草之前只有叶子,现在居然开花了,但是却不长叶子了。真是奇怪。”
她瞧着这盆花鲜艳欲滴的红色之花,张牙舞爪般炫耀着它的兴盛与新生,瑰丽的不像人间之物,似有魔性般快要把她吞噬!
她骇然的推开那盆花!
酒樽砸在梨花木几案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溢出了芬芳的酒香,惊得她抬起来头。
满棚宾客,交接往来,礼乐清清,舞姿曼妙。
她唤来老妪收拾案面,一边问道:“阴九呢?”
“小少爷与长姑娘一同进来时就不舒服,方才就回房休息了。”老妪回答道。
“定是受了寒气,我去看看他。”她撑着席子要起身,一旁的阴律搀起她。
“阿姐要去渭水畔迎接二殿下嘛?”阴律少女心事的问道。
“谁?”她疑惑。
“听说马上要来一个大人物,有人唤他二殿下,是神籍的人物。”阴律很是好奇。
她瞧着高台上的父亲,荣光满面,婢子为他整理衣袍,看样子是要去渭水迎接所谓的殿下。“可能是父亲离家几年在外相识的吧,你随父亲去吧,阿姐去瞧瞧阴九。”
阴九不在房里,问了他的婢女小不知,她想了一会儿说道:“小阴九问我要了符纸就在房间里捣鼓东西了,我让他休息他不听,嘴里还嘀咕着‘是神仙害死了阿殊,父亲为什么还邀请神仙过来’之类的,我以为他只是找东西发泄。后来我熬药回来他就不见了。。。他不会干傻事吧。”
——都是天家的错,都是他们的错!父亲为什么要帮他们!
她心中惴惴不安,“小不知,见到阴九立刻告诉我。”
“长姑娘去哪?”
“渭水河畔。”
河畔迎宾队伍颇为庞大,多是桑渭的名门大家,想早早的目睹神仙风采。
渭水碧波粼粼,不见边际,与蓝天白云相接一色,倒映成趣。偶有水鸟掠过,凫水衔鱼,悠哉成性。
她见四周青草纷飞,野花繁茂,道路平坦宽阔,不见阴九。
忽而,渭水河面碧波荡漾,有人脚踏大鱼乘风破浪而来,袖袍翻飞如墨在天地间随意挥洒,神态极是恣意散漫。
人群中发出赞赏的声音,多是羡慕他潇洒的神形。
她看见那人的衣襟里别了一束花,红艳欲滴,映在玄墨衣袍上倒是格外显眼。
那人熟络的与父亲打着招呼,唤他:“阴旷。”
父亲也是豪迈,对神仙不用敬语,直呼神人本名:“夷苌。”
她健步如飞,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挡在他身旁,直接了当的自报家门:“我是桑渭阴却,阴家长女。”她眼光偷偷移向人群,阴九没有发现,倒是听到有人轻声嘀咕“痴女。”
她当下一窘,准备向父亲请离时,看见夷苌衣襟前的那朵花,何其熟悉,与阴九拿给她看的花一样。花瓣沾血的地方更显暗红。一个极其骇然的想法涌上头脑。
阴却睁大眼睛看着那株花,它发出馥郁糜烂的香气,侵入她的心肺。吓得她不敢迈出一步。
头顶响起父亲的声音,“这是小女阴却,冒失了。”
“她好像很在意这朵花,”夷苌拿起别在衣襟里的的花朵。
阴却的目光也随着他的手一寸寸的移着,“故友所种之花与其相似。”
“这花是彼岸之花曼珠沙华,你喜欢就送与你。”
那花就这样放大在瞳孔前,让她看的更加仔细。
渭水畔他赠花与阴却,他给的风轻云淡,而她接过时思绪万千,心有万千结,如捧沉铁。
花瓣柔嫩,鲜艳如血,暗红深处犹如瑕斑,刺眼的疼。
“阴界有条三途河,它划分此岸与彼岸,这花开在彼岸引接亡灵,故又名彼岸花。。。你好像很害怕。”夷苌低下头问道。
“阿姐,你在干什么!”
“阴九!”她猛地抬起头,瞧着远处气急败坏的弟弟。捧着彼岸花,现在她的心情很微妙。
之后,她问过阴九生了病不好好躺着,问小不知要符纸干什么。
阴九很委屈:“阿殊没有亲人,我烧些符纸给他,怕他在下面受一些恶鬼欺负。”
“我以为你吃了雄心豹子胆,要去。。。去。。。对那个神仙恶作剧。”阴却语气有些弱。
阴九鼻叱了一声:“我只能搞恶作剧嘛,我也可以很厉害的。”
阴却随手抄起一个长条就敲了上去,“你厉害,烂摊子给谁收拾?还有你烧符纸给阴殊,你不曾想他也是鬼了,他用的了吗?”
“赠人彼岸,你之前也是挺风流的。”公玉白看了里屋的夷苌一眼。
夷苌还待在古镜阵中,“我曾欠她父亲阴旷一个人情。。。”
“你不会是想让我。。。你早知她是你旧人之女,现在确定过了她的记忆了,就是想让我一并救了?”公玉白恍然道,“此事如果能成,我与你之间就真的谁也不欠谁了。夷苌,你以后再出事,我或许就不会再帮你了。”
“恩,”夷苌说笑道,“小酉也不小了,带大不容易。你出了事,她还不得找我麻烦。小孩子烦起来真是只有你受的了。”
小酉在外面拍着门:“我才不是小孩子,夷苌你再说我坏话,我就把你养的白乌鸦的毛全拔光光!”
公玉白笑了笑,对夷苌说道:“没有那一魂一魄,你变很多。”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