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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观湖畔的初雪
进入华千君的银阁范围,一袭冰冷的空气突然卷来,奎宿不禁大打喷嚏,停在浩瀚闪烁的星河中,发现因着散发银白光芒而轮廓显得朦胧的银阁,竟然飘着细雪,奎宿吸着发红的鼻子轻声抱怨:「怎么银阁竟会像人间一样下雪?冷死我了!」
正要继续朝银阁飞去,高绑的发尾却不知怎么的硬生生被扯住,痛得奎宿喊疼。
「嘿,你又偷闲来找华千君了?」轻快悦耳的好听声音在耳边响起,奎宿翻了白眼,没好气的道:「谁说我偷闲了,现在西方星宫正轮到昂宿值班。井宿,可以放开我的头发了么?疼死我了。」
井宿呵呵笑着松手,跟着奎宿身后朝银阁飞去:「你也留短发阿,瞧我短发多清爽!」
奎宿直接跳过井宿的话,回头问:「你干嘛跟着我?莫非你才是偷闲?」
井宿看着他露齿笑回:「怎么可能,我很有责任心的,跟乖僻的斗宿不同。」
「只是从南方的星宫眺望到银阁这儿飘雪了,没怎么机会下凡体验雪是什么东西,所以才来欣赏。」
奎宿倒也挺有同感的点头:「我也只知道这些白亮冰凉,像碎絮飘然轻悄的东西,华千君管它是雪。从诞生开始,华千君就教了我们好多事,这也是为什么我一有空就喜欢找华千君……」
奎宿突然停住,话音瞬间消落,好奇的井宿飞到他旁边,顺着奎宿的视线,发现华千君支手撑额,躺卧在银阁前的清观湖边,没有戴头冠,黑发如瀑披散一地雪白,银绣玄袍随意披挂于身,裸露精瘦结实的白皙胸膛,一脚曲起,嘴角似笑非笑凝望着平静无波,明如天镜的湖面,这慵懒散漫的画面散发一种危险的魅惑,就连风流如天帝私下也曾跟他人提道,华千君总是散发一股邪气,他的存在越发威胁。
华千君的随性个性让他在这件事上常被天帝叫去念,吃了不少苦头,但也未曾想改过,毕竟,潇洒自在是他的天性。
「华千君哪里不好了,那些人都不知道他多温柔,只知道看表面便说他的不好。」
「小声点…要是被传道天帝那去,天帝一怒之下灭了你,华千君也无法保护你了。」
奎宿知道井宿说的话是真的,尽管他们是华千君创造而生,但是天帝却拥有权力掌握他们的生死,华千君也保不了他们,为了不让华千君为难,奎宿强迫让自己转移注意力:「井宿,你说为什么……华千君不去月宫找月神时,最常做的事就是一直凝望着清观湖里边?我之前偷偷的往里面望啊望,除了天空和自己的倒影,啥都瞧不见,该不会……华千君特么自恋?」
「……怎么觉得你这句话,好像在哪听过?」井宿转了珠子,最后放弃回想,转头道:「我之前也很好奇,后来被我发现清观湖的奥秘了,你想啊,清观湖之所以命名为清观湖是因为湖水毫无一丝杂尘,湖面静悄无波,映照之下水天一色,仿佛与天无尽连结,对么?」
奎宿点头,井宿满意的摇头晃脑的循循解释:「但是!你已为这样就没了么?华千君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单纯的小东西!你在仔细凝视清观湖,就会发现… …它乍看清澈明净,可实际上却是凝深无尽,难已看透,所以我猜,清观湖只认定华千君为主,就连天帝也难以窥伺……当然啦,除非天帝真的很有兴趣的话,暴力的破坏清观湖,也是可以看到的~~」
「你说如果我们主动问华千君,他会不会告诉我们他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
奎宿轻巧的脚尖轻点,降落在华千君身侧:「华千君!」随后井宿也降落在雪地上。
华千君一点都不意外他们的出现,没有回头,只是轻声回应「嗯?」
「华千君,我和井宿都很好奇,你总是凝望着湖里……什么事这么好看不也分享给我们?」
「想知道?也不是什么秘密……你们过来坐下。」
两人纷纷盘坐在华千君身边看他朝湖面轻挥扇子,清观湖面上空瞬间跳出画面。
画面在万骨枯木、血泪成河、废墟狼烟、战火焚冢中不断跳动,看得奎宿和井宿不禁皱眉。
「……华千君,你为什么看这些还能看得这么津津有味?」
华千君嘴角勾起一丝戏讽,扇子指着一幕幕飞逝而过的战争场面,淡淡道:「只是觉得……看着凡间一朝起一朝落的帝国……若是他们知道自己的命数在大宇之中,只存在于眨眼间,他们还会燃烧自己大半生命,只为了那一刻的荣华富贵么?」
语末,华千君又向湖面一挥,画面立刻切到凡人千百年前的第一个王朝,幻朝。
奎宿和井宿不明所以,两人疑惑的视线投向华千君,华千君好笑道:「看我做什?看画面啊。」
于是两人乖乖的把视线转回了漂浮的画面,惊讶的发现幻帝国的先祖原来曾与华千君接触过──华千君帮助幻族成立凡间的第一个帝国,后来幻帝国并吞了九洲各族,随后因第二代国君任贤重用,让幻帝国到达了最高的盛世巅峰,在经历一百年的盛世后,第四代君王时国政开始腐败,到了第八位君王,幻帝国几乎仅存残名,实力早已不付存在,之前被并吞的九洲各族纷纷起义立国,朝廷内彼此也勾心斗角,内忧外患,幻帝国终亡国,九洲从此分分合合,乱世纷扰直到千年后的现在。
「天帝命我接下九洲的任务时,早以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但我只是选择在清观湖一直旁观,从幻帝国一直看到在的朝帝国……」
画面走到了月夜低垂的夏荷池边,一位窈窕,衣着破烂的年轻貌美的女子浑身伤痕,嘴角留血,半阖着本该映照繁星的双眼,一脸苍白虚脱的躺在湖边,看上去随时会死去。
「华千君……?」
华千君的目光温柔的凝视着眼前的画面,的声音仿佛从最深邃的回忆中拉进:「在这幽长无尽的生命,我早已失去活下去的欲望……忘记是多久以前在凡间游晃时,遇到了在荷边快死去的她,那是我第二次遇到她的转世……我站在她旁边观察,回想以往看过的将死之人都是一脸恐惧,于是我问她,为何你的眼神可以这么柔和……似乎还带着点喜悦?」
奎宿从井宿身后冒出头抢着问,因为太好奇,重复问了两遍:「她回了什么?回了什么?」
华千君俐落的阖起扇子,湖上的画面瞬间消失,湖面再次回归平静:「我此生已尽力享受过了悲欢离合……努力地活出自己,还有什么……能遗憾的……?」
奎宿眨了眨眼,不知为何心中一动,井宿沉吟一会,问:「她还有期许着什么么?不然为何带着喜悦……?」
华千君轻笑,摸了摸井宿的头,语气赞许:「你怎么突然像观察敏锐的角宿一样厉害了?」
井宿嘿嘿笑,奎宿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华千君玩够了才松手道:「……她在阖上眼前,对我说,但愿来生……能与我相遇……。」
奎宿:「那……你后来有再去找她么?」
「…...等我回过神,视线早已一直在湖中追寻着她的身影了。」
所以才常常看到你在湖畔边呢!井宿和奎宿不言而语的互视,要不是偶然听到华千君的这番话,还真相信了上界盛传的传言,华千君与月神是一对连天帝都难拆开的爱侣,华千君常往月宫跑就是最好的证据。
「你为什么不去找这名女子……既然你这么在意?」井宿问道
华千君浅浅一笑:「情……不能深。」
「不能深……还是不敢深?」奎宿不死心追问。
这次华千君却是笑而不语,仰望星夜中缓缓飘落的点点絮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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