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来时路

　　这天，耀华在秀水市街头偶然遇到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带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沿街乞讨。眼前的这对母子勾起了他的回忆，小时候家里揭不开锅时母亲也曾领着他和□□出去乞讨。耀华的眼睛湿润了，走到这对母子身边给了她们一百块钱，“你要是过不下去就跟着我吧，反正我也没娶媳妇”。妇女看着眼前这个好心的陌生人，三十多岁，一脸胡茬，凌乱的头发，湿润的眼睛。耀华接着说道：“孩子我也养着，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至于你们以前的事我不问。”妇女望着耀华的眼睛，点了下头。耀华先领着她们母子去澡堂洗了个澡，又领着买衣服。这对母子跟着耀华来到了他租的房子里，孤身一人漂泊的耀华就这样有了女人，还有了个儿子。
　　妇女把耀华原本凌乱不堪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耀华突然感到有个女人的家才是真正的家，他很久没有感觉到家的温暖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妇女手里干着活，答道：“我叫杨秀，儿子叫张鸣远。大哥，你叫什么？”“我也姓张，叫张耀华。”“以后我就叫你耀华哥吧？”“行啊，我以后就叫你秀儿。”妇女让孩子叫耀华叔叔，孩子生怯的叫了声叔叔。耀华麻木不仁的心突然又有了一丝温暖，感觉到自己的心又恢复了跳动。
　　该做晚饭时，杨秀去厨房做饭，耀华想帮她，她不让，“哪有男人做饭的？”耀华坐在椅子上陪鸣远聊天，不一会就跟鸣远玩开了。晚饭做好了，刚组成的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饭，家里只有两个碗，耀华让他们母子用了，自己用锅盖盛饭。看着耀华滑稽的样子，杨秀笑了。耀华的余光看到杨秀在笑，问他笑什么。“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用锅盖吃饭。”听杨秀这么一说，耀华也会心的笑了，很长时间没笑了，他觉得笑起来有点生硬。
　　吃过饭杨秀在厨房刷碗，耀华又跟鸣远玩了会儿，鸣远玩累了，坐在椅子上不一会睡着了。耀华轻轻抱起鸣远，把他放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地盖上被子，生怕吵醒他。走出房间，耀华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感觉比在部队跑五千米还累。杨秀收拾完家务问耀华鸣远去哪了。“睡了，我把他抱到床上去了。”杨秀去房间看了看，鸣远睡得正香。“天不早了，睡觉吧。”耀华转身进了另一个房间，杨秀迟疑了片刻也跟着进来了。耀华见杨秀跟进来了，克制住男人的冲动说道：“秀儿，你去陪鸣远睡吧。他晚上醒来找不到你害怕，等他习惯时你再过来，我不强迫你。”杨秀看着耀华的眼睛，没说什么，嗯了一声去鸣远的房间睡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杨秀趁耀华不在时跟鸣远说以后不能再搂着他睡了。鸣远一开始不同意，杨秀好说歹说终于把鸣远说同意了。这天吃过晚饭，鸣远自己在房间玩儿，杨秀告诉耀华今天跟他睡。耀华问杨秀鸣远同意了吗，杨秀点了点头。杨秀去鸣远房间哄着他睡觉后轻轻地关上门进了另一个房间，耀华跟在杨秀后面进去了。刚进房间耀华迫不及待地关上门关上灯，从身后抱住了她。他已经很久没碰过女人了，实在忍不住了就花点钱出去释放一下。杨秀没有反抗，耀华把杨秀抱到床上，两个饥渴的身体在黑夜里交流着，碰撞着。
　　鸣远在隔壁房间里睡得正香。杨秀靠在耀华怀里，“耀华哥，你为什么收留我们，我当时看到你眼里含着泪。”“看到你们母子，我想起了小时候我妈带着我跟弟弟乞讨时的情景。”“老人家现在好吗？”耀华沉默了，杨秀的问题触及了耀华心底的痛处。他从那天夜里离开家就一直没回过家没见过母亲。他不知道母亲现在怎么样，还在不在。耀华流泪了，搂着杨秀，一句话也不说。
　　杨秀知道耀华是个有故事的人，她刚才的问题触到了耀华的伤心事。杨秀默默地给耀华擦干眼泪，“耀华哥，知道我为什么愿意跟着你吗？在街上你给我钱时我看到你眼里含着泪，我能看得出眼泪不是装出来的。就凭你眼里的泪，我知道你会好好待我们母子的，不管你以前发生过什么事，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男人，我给你洗衣做饭，照顾你。”耀华没有说什么，紧紧地抱着杨秀。
　　第二天，耀华还没睡醒，杨秀已经起来了。她见耀华还在睡着，轻轻地走出房间来到鸣远睡觉的房间，鸣远还在睡着，杨秀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她走进厨房，准备早饭。耀华醒来发现杨秀不再身边，味道一股饭菜的香味从厨房飘过来。耀华笑了笑，心想：“有个女人真好，晚上睡觉不孤单，还不用自己做饭洗衣服。”
　　耀华穿好衣服来到厨房，见杨秀正在做饭。“耀华哥，你醒啦，怎么不再睡会，我想着做好饭叫你来着。”“我也想再睡会，但是被你做的饭香勾起来了。我来帮你吧，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厨艺。”“你还会做饭啊？”“那当然，我自己一个人生活，缝衣服，做饭算不上精通也说得过去。以前我在酒店干过保安，没事时就去厨房转转，跟大厨学过几天菜。”耀华拿起刀，切起了土豆丝，刀法很是娴熟，不一会两个土豆切好了，往锅里倒了点油，把土豆丝放到锅里，又倒了点醋，勺子在锅里上下翻飞。“醋溜土豆丝好了，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杨秀夹了一筷子尝了尝，夸赞道：“嗯，不错，好吃。”耀华自信道：“其他的菜没学会，醋溜土豆丝算是学到家了，饭店里也不一定有我做得好吃。”“张大厨还真有两把刷子。”“那是，我也是在酒店里干过的人。”
　　时间流淌，耀华找了份送水的工作，杨秀跟鸣远让他感觉到了家的温馨，他心里的坚冰开始慢慢融化。送水累是累点，但是耀华干得带劲，他有了奔头，每天下班之后迫不及待地往家赶。他知道杨秀在家做好饭等着他呢，现在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有媳妇，有孩子，有一个温暖的家。耀华以前最怕黑夜，夜里的孤单冷清让他窒息。现在夜里睡觉再也不那么孤寂了，他能感觉到房间里处处都散发着温暖的气息。晚上睡觉时，耀华有时会主动给杨秀讲一讲他的往事，尘封已久的心门在一点点的慢慢打开。耀华是冰，杨秀就是春天的阳光，不管冰有多厚，只要有阳光就会一点一滴的融化。关于杨秀的过去，她自己没说过，耀华也没问过。
　　这天耀华领到工资后买了点肉，想着回家改善改善生活。回家的路上看到有个孩子在玩遥控车，耀华觉得应该给鸣远买点玩具，于是去商店买了个遥控车。回到家，他把肉放到厨房，杨秀正在做饭。“今天发工资了，我寻思着买点肉改善改善伙食，鸣远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补充补充营养。”“这是什么？”杨秀指着地上的盒子问道。“给鸣远买的玩具，回来时看到有孩子在路上玩，顺便也给鸣远买了一个。”“你都把他惯成什么样了？挣点钱也不容易，以后别乱花钱。”耀华笑着点了点头。
　　耀华拿着玩具来到鸣远房间，卖关子道：“鸣远，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鸣远正趴在床上玩石子，见耀华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巧克力？”“不是。”“奶糖？”“不对。”“烤鸭？”“再猜。”鸣远把耀华给他买过的自己喜欢的食物都猜一遍了也没猜出来。“就知道吃，猜点别的。”“不猜了，给我。”“不给。”
　　鸣远猴急地跑过来抢盒子，耀华把盒子举得高高的不让鸣远够着。“给我，给我。”“不给，不给。”鸣远够不着盒子便挠耀华，耀华怕痒，哈哈笑着向鸣远投降。正在做饭的杨秀听着房间里的笑声，幸福的笑着。鸣远打开盒子，见是遥控车，兴奋地叫了起来。“鸣远，喜不喜欢？”“喜欢”“叔叔对你好不好？”“好，比我爸都好。”“比你爸都好，那我以后就是你爸爸了好不好？”“好”“叫我声爸爸”“爸爸。”耀华听着从鸣远嘴里叫出的爸爸，一脸的幸福，傻傻的笑着。
　　这天，杨秀打扫卫生时在床下发现一个盒子，她好奇地打开了，里面的东西让她大吃一惊。盒子里放着一把手枪，还有几十发黄澄澄的子弹。她害怕了，她猜到耀华是有故事的人，但没想到他会在床下放把手枪。她搞不明白耀华是好人还是坏人。好人怎么会有枪？坏人怎么会对自己跟鸣远这么好？杨秀心头满是疑惑和恐惧，她又把盒子放到了床下。
　　耀华下班回来了，觉得杨秀跟以前不一样——不敢直视自己，好像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杨秀不说，耀华也没问。晚上睡觉的时候，杨秀忍不住问道，“耀华哥，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耀华看着杨秀，反问道：“你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你对我跟鸣远这么好，我觉得你是好人。”“你觉得我是好人我就是好人。”杨秀试探地问道：“好人怎么会有枪？”听到杨秀这么问，耀华知道杨秀发现他放在床下的枪了。他显得很平静，“秀儿，你放心，不管我是好人还是坏人都不会伤害你跟鸣远的，有些事你就别问了，到时候我就告诉你了。”杨秀从耀华的眼神里能看得出来他不会伤害自己跟鸣远的，可是她心里仍有一丝不安。第二天像往常一样，耀华出去送水，杨秀在家照顾鸣远，昨晚的话仿佛随着黑夜一起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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