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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菩提花开
七万五千年前的青丘还是如今的青丘,只是少了这菩提的百里烂漫。毕竟从未有过,也从未觉着少了什么。
七万五千年前的白衡,青丘上从狐族下至凡子,无一不知晓白衡的,且不论她狐族储君的身份。只是她嫉恶好战的个性,怕是已传至天界诸仙家耳边了。
那一日,白衡清楚地记着,那是东华至青丘的前一日。
三日前,她将闷在房里一天一夜的白音拉了出来,待看清楚她的模样,白音便是气不打一处来。
白音素日里最引以为傲的便是她一头柔顺的青丝,如今胡乱结在了一起;双眼迷离,血丝蔓延,眼下浮肿地厉害;唇上一丝血色也无。整张脸骇人得紧。
“说,你和你那凡人相公又如何了?”白衡松开手,叉着腰指着白音的额问。
白衡看着白音。她的神色恍惚,视线落在不知名的远方,眼眸里充盈了哀与殇,好似看不见青丘的万里锦绣美景。
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白音作为一个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狐闺秀,阴差阳错地到了人间,还认识了一个唤作“莫良文”的书生。
若是像人间市井酒楼里说书人话本子中的桥段,该是那书生莫良文偶遇青丘白音,为她美貌所倾倒,自此念念不忘茶饭不思而害了相思病。白音见他如此,感动地涕泪横流,甘愿为他放弃然后两人执手,过上了平淡而令人羡艳的桃源生活。
而世事往往不尽如人意。据白音说,那日她初到人间便遇上了几个不怀好意的混小子,将她逼到角落里想要行不轨之事。正在她想要出手击退他们时,一辆运着茅草的推车突然冲了出来撞到那几人身上。白音还没来得及看清形势,来人便已被几人按倒在地拳脚相向。白音看着他,还有些迷糊,只见他眼神瞥向一旁的空隙示意她逃离。最终还是白音将那几个混混制服,扶起他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空巷。
到了人声鼎沸之处,白音仔细瞧那人,一身的青衫,还背着书篓,额上和鬓角还残留着些许的汗水。
莫良文拿袖揩了揩汗水,脸上鼻青脸肿,“姑娘你可有事?”
白音看他眼里的关切,笑道:“你方才明明是害怕的,怎么还冲出来救我?若是我不会工夫,你也不怕将你自己也给搭了进去么?”
他“嘿嘿”憨笑两声,挺起了腰杆,眼神示意了一眼背上的书篓,“莫某怎的也是苦读了十年圣贤书之人,若是看见姑娘身处险境,却只顾自身安危而见死不救,那莫某读了这多书又有何用?”
她满眼笑意,看得莫良文脸颊有些发热,连忙低下了头。“想不到你这样一个文弱书生,还有这般勇气与担当,当真是令人咂舌。”
莫良文挠挠头,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照白音的话来说,这世上,总有些人与事明明不甚重要,却一直被惦记着。在白衡眼里,白音一直都是一个极具慧根而又讨人欢喜的姊姊。她没有想过,白音会有一日为情所困。
白音笑笑,声音清浅得极。“他,寿终了。”
这便是白衡一直不看好白音和那文弱书生莫良文二人最根本的缘由。人的寿命再长不过百余年,而白音不知要活到哪一年岁,无论他们如何欢喜,如何珍贵每一个时辰,莫良文终究会消逝,随着牛头马面踏上黄泉之路,饮下一碗清汤,忘却前尘投胎重新做人。徒留白音守着情之一字。岂不可悲?
白衡撇嘴,“那你接着寻莫良文的下一世便是了,不过等段日子罢了。”
她勾了勾嘴角,手覆上心口,“世人皆道哀久乐暂,是因为有些苦痛不会随着时光推移而湮灭,伴着一生一世,愈沉淀则愈沉甸。和他别离一世便已够了。”
白衡愣了片刻,终是宽慰她道:“生老病死六道轮回乃凡人所必受,你也莫要过于伤悲了。总是要向前看才好。”
“你不懂。”白音摇了摇头,叹道:“你还小,不知情之一字所谓何。我们的寿命太长了,长得甚至会模糊去我们的记忆。阿衡,你知道么?这世上不是所有事物都能冷静待之,若是有一日有人做到了,那他便是离神佛之道不远了。”
白衡听后虽对白音嫌弃自己的年岁有些气结,但听不懂依旧是听不懂。她看着白音的视线落在不知名的远方,神色恍惚,只觉得心里有些什么要破壳而出,却终究是什么也不知,什么也不明。
那时,她想,白音许是遇见了她的劫了。她也没想到,旦日的一抬眸,堂上那一袭白衣胜雪便成了她的劫。
很快,白衡告别了青丘,随着东华至了那三十三重天。东华的府邸为云雾环绕,隐隐约约地看不真切。只觉得比自己家那漪涟殿好了不知多少。
沿着长廊穿过亭台,便到了东华的后花园。
“以后这便是你与众师兄练习之处。”东华说道。
白衡讶异,“除了我还有其他人?”若说没有失落定是假的,原来以为自己是这东华殿中除了东华之外的唯一,谁知只是众人之一。
东华轻笑道:“确是,他们较你早来了约莫三百年,你可得加紧练习放可能赶上他们。”
白衡咬着下唇,一面打量周围的环境一面心想,母亲让我来此不过是磨砺我的心性,至于术法之类的,学与不学,倒也不是特别打紧。
“你莫要在心里打什么算盘,到我这里来,不学一些本事我自是不会轻易放你。”
白衡听见东华声音,连忙回过神,急急摆手道:“师傅师傅,弟子定会认真学习勤加练习,给师傅长脸。”
东华勾唇,也不停下,只是淡淡说:“长脸便不必了,在外只需记得莫要丢了为师的脸面便可。”
“……”
东华走近大厅,白衡于门槛处停留,抬眸看了眼牌匾,茗茶厅三个字写得倒还不错。
“白衡。”
听见东华唤自己,白衡连忙跨了进来,站在堂下直直地看着东华。
东华不可置否,“这里便是我考你们佛法之地。”
一听见佛法二字,白衡便有些头疼。她一向不喜背书,特别是佛法这类枯燥乏味的书籍,连翻阅也不愿。
他指向东边,“东边房间还有许多空着,你便去随意挑了一间住着,且作为你的房间罢。”
白衡听着似乎可以离开,抬腿便要走。东华喊住她,白衡转过身一脸茫然。他上前伸手拈起白衡额发上的一瓣菩提,笑道:“好了,不过是花瓣落了你发上,也无事。你去寻个房间罢。”说着,便对白衡挥了挥手。
好似魔怔似的,白衡想外走着,心中余悸还未消。方才东华走近时,她闻见了檀香,令人静气心安,好闻地紧。可她却极为紧张,呼吸停滞,双眸也不敢闪动,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不听使唤。
沿着长廊一直走,白衡才突然想起,自己压根不知自己要去的是哪里。迎面走来一位着紫衣,挥白色这扇,一股风流之气的男子。白衡上前,含着笑问:“这位同僚,可否告知在下这殿内东边厢房在何处?”
紫衣男子轻轻一笑,抬起折扇向左边指了一下,白衡道谢后快步离开,以至于没有看见身后人那抹看戏的戏谑神色。
待她知晓后,已经为时已晚。
她方才走置一排房间处,随意挑了一间走了进去。引入眼帘的便是一幅真实版的美男香艳图。一个不知名的蓝衣男子散着发看似刚下了床,只着中衣,束带将系不系,衣裳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白衡与那人皆是目瞪口呆,一时相顾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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