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别跑!

　　唐尧和俞爸爸正在棋局上互相厮杀得难分高下，小娈走了过来：“爸，唐尧，开饭了。”
　　俞爸爸正犹豫着要下不下的手收了回来，抬起头朗声说：“那就先吃饭，这局棋谁也不许动一下；唐尧，来，吃过饭我们再继续。”
　　“好。”唐尧也跟着站起来。他和小娈一起走在后头，悄声说：“你爸的棋艺挺厉害的，老谋深算呢。”
　　小娈自豪地笑了：“那当然，我爸是个业余棋手，还在市级比赛里夺过奖呢——我没告诉过你吗？”
　　“你说呢，小滑头！”唐尧好气又好笑地轻捏一下手里握住的柔夷。
　　一落坐饭桌旁，唐尧便着实呆住了眼睛——
　　“香蒸排骨，西红柿炒蛋，酱爆牛肉丝，清蒸荷叶鸡，红烧猪蹄子，莲藕炆香肉，百酿豆腐，瑶柱炖蛋羹，还有煲雪梨猪肺汤。”俞妈妈一一报出菜目，然后亲切地招呼：“小尧，俞妈妈也就不客气地这样喊你了，好吗？”
　　唐尧赶紧说：“俞妈妈您别客气，您怎么喊我都好。”
　　他心里已经喜欢上这位温柔和蔼的妇人，更况且她是小娈的母亲。
　　俞妈妈亲切地笑着接下说：“小丫在中午的时候才告诉我要请你回来吃饭，匆忙的俞妈妈也只能随便做些小菜，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希望你不要介意哦。”
　　“俞妈妈您实在是太客气了，这顿饭已经是太丰盛了，我都喜欢吃。”
　　唐尧这话完全发自真心，他料想不到自已会受到如此隆重的款待，望着眼前摆满桌的色香味俱全的八菜一汤，感动一波连着一波地几乎淹没了他。
　　“你真的都喜欢吃？”俞妈妈问得好惊喜。
　　“喜欢！”唐尧真诚地回答，还一边用力点头加以肯定。他一定要多吃，吃多点，绝不辜负俞妈妈对自己的一番心意！
　　“太好了！”俞妈妈笑得更加开心：“那你也应该会做吧！”
　　呃？会……做？唐尧不禁眨一眨眼睛，来回巡视眼前那一桌子烹饪方法皆不相同的精美菜肴——“这……”
　　“这全部都是我们家小丫爱吃的。”俞妈妈说着，忽然就莫名叹气起来：“你也知道小丫是爱吃不爱做的，我们就怕除了我这个当妈的，没人可以照顾好她，这总叫我们放心不下啊！”
　　小娈和子奕一直把脑袋垂得低低的喝着汤，可不知为了什么俩人的肩头就是抖动个不停。
　　俞妈妈将那碟“西红柿炒蛋”放到已经一脸傻样的唐尧面前：“小尧啊，你喜欢吃西红柿炒蛋吧！”
　　唐尧连忙点头：“我喜欢，西红柿炒蛋营养很丰富。”而且容易做。
　　“那你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
　　他老实回答：“喜欢吃咸的。”
　　“咸的啊……”俞妈妈满面掩不住的失望：“我们小丫喜欢吃甜的。”
　　啊？
　　“不知道你平日吃的是糙米，还是精米？”
　　俞妈妈再度发问，温和的眼睛里蕴藏着一丝电光牢牢盯紧目标不放。
　　心里“咯噔”一下，唐尧瞪眼看着自己眼前那碗晶莹细致的米饭，但仍然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平日都是吃糙米的。”
　　俞妈妈这下可是连眼神都黯然了下去，一边口里呢喃：“我们小丫在家吃惯了精米——怎么办啊？”
　　怎……么……办……啊……
　　那一桌精致可口的菜肴塞满了唐尧的眼睛和脑袋——怎、么、办、啊……下意识地他微侧头看过去——
　　小娈弯弯的唇角尽管实在无法藏住笑意，但她的眼神还是那么的无辜，隐含着一丝的顽皮，还有几许温柔……悄悄握住她在桌底下递给他的手，唐尧微微笑了。
　　他转回头面对正紧盯自己的俞家俩老，诚恳而坚定地回答：“西红柿炒蛋，我做，会做甜的；精米糙米可以替换着吃，因为糙米也有自己的益处。”
　　听此一说，俞妈妈和俞爸爸不由得相互对望，子奕则附在小娈耳边说：“看来这个‘二愣子’你欺负得了，不过，他有没有这个机会还难说呢。”
　　现在不过是初次面试，摆出的是最为基本的调查问题，真要想照顾俞家的宝贝？将九十九关过了再说！
　　子奕的声音不大，但刚好足够让唐尧听见，甚至还嗅出了那么一丝不友善的敌意……敌意！
　　唐尧在心里头苦笑了，此刻他就像个犯了罪的人偏还敢登门入室——诱拐、诈骗、偷窃、抢劫、妨碍家庭等等无论是刑事还是民事他都犯上了。
　　小娈挟起块香骨排逼在子奕的唇边，“哥——”拖上长长的语调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子奕只得张大口咬下那块巨无霸香骨排，但竟然还可以厉害地咕哝出声：“……女大……不中留了……唔……”
　　“好了，都别只顾着说话了，菜搁凉了不好，来，小尧，快吃。”俞妈妈招呼着。
　　小娈挟起只鸡腿放进俞妈妈的碗里，另一只鸡腿给了俞爸爸，然后，一块嫩滑的鸡胸肉挟到了唐尧的碗里。“谢谢。”唐尧轻声说。小娈回以温柔一笑。
　　“那我呢，还有我呢！”子奕不甘心自己被遗忘的嚷起来。
　　小娈干脆将鸡头和鸡屁股都摆放到他的碗里：“那，整只给你了。”
　　子奕如何肯接受这不公平的对待，马上提出激烈抗议：“这实在不公平！我拒绝接受！”
　　小娈反驳：“浪费食物是很不好的习惯，你常这样教训我的！”
　　“好了，都给我安静下来。”一家之主的俞爸爸终于发话：“你们俩还像孩子般的吵闹也不怕小尧见笑。”
　　说着，挟起两只鸡翅膀各自放进了兄妹俩的饭碗里。
　　子奕和小娈就都不再响了，乖乖低下头吃自己的鸡翅膀。

　　小娈帮着俞妈妈清洗过碗碟后，便捧上个水果拼盘坐在重开棋局的俞爸爸和唐尧旁边“观战”。
　　“哎，笨唐尧，那是陷阱，快撤‘车’上‘炮’！”
　　“老爸你这着棋下错了，不出三步您肯定就得被‘将军’！”
　　小娈一再说明了事实上她只是个小女子而不能成为“真君子”，结果下场是被驱逐，而水果盘则被留了下来。
　　“什么嘛，旁观者清，好心提醒他们竟然还反过来赶我，真是过分，巴不得你们都输惨得不能见人！”
　　小娈独个儿愤愤不平的嘟嚷着，但也无可奈何，只得打开电视机好打发无聊，正想要拿起电视遥控器，却被人更快一步抢走。
　　“今晚有欧洲杯的足球赛事，你别来跟我争。”
　　子奕拿着遥控器转台“体育”频道，一边口里不忘警告。
　　小娈更气了，大叫：“今晚有四十集连续剧的大结局，我非看不可，快把遥控器还我！”说着就扑上去抢。
　　“你要看到网上去看，别在这里碍着我。”
　　“电视是我先霸到的，你才应该到网上去看。”
　　当她是傻瓜吗，会不知道三十二寸大屏幕跟十五寸显示器之间的播放效果有多大差异！
　　子奕不耐烦了：“所谓的大结局就是续集以后再有续续集，有什么看头！”
　　小娈才不服气：“那些球赛不也是踢完了一场又一场跟着来吗？不看也罢！”
　　“肥皂电视剧都是唬五岁小孩和六十岁老人家，你是属于哪一份？”
　　“看一个小球被争来夺去的除了傻瓜还有疯子，你是归于哪一类？”
　　“我跟你说，你这是在侮辱体育精神你知道吗？”
　　“我警告你，你伤害老百姓的精神生活你知罪吗？”
　　小小的遥控器在四只手互不相让的拉扯下几乎就要变形了，他俩谁也不肯让谁的狠狠互瞪着对方，然后同时开口——
　　“爸——”
　　“妈——”
　　“吵嚷什么，把我的脑袋都吵昏了！”俞爸爸威严地搁下话：“要是这局棋我输了，你们俩谁也不许看！”
　　霎时，六只眼睛齐刷刷地直射向唐尧，唐尧正好举起棋子要落下，这会儿却是被盯紧在半空中——
　　“唐——尧！”

　　小娈独个儿走在大街上，整个人闷闷的，提不起劲。刚才她把老哥子奕送上了飞机，尽管已记不得这是第几次了，可感觉依然如初。
　　手上拎着食物袋子无意识地晃着，方才在M记那里面热闹的气氛令她没有食欲，打包了汉堡包和可乐，可直到现在她依然没有将之塞入口里的欲望。突然兴起股冲动，好想回家，但也知道这个时候家里一定是早已连碗也洗干净，妈妈已经在午睡了……
　　“小娈！小娈……”
　　小娈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在响着，她随声音转头看往自己的右边，看见一辆警车正靠路边缓缓滑动着，车窗探出个小平头正冲着自己大喊，她连忙跑着过去，“小龙，有什么事吗？”
　　候小龙笑看着她，显得很高兴地说：“没事啊，看见你了就打声招呼。”很是理所当然的。
　　小娈瞬间松下紧崩的神经，轻呼口气，然后觉得自己有点儿神经质。
　　“看你没精打采的，怎么了，有事？”小龙语气充满关心。
　　她抬头望了眼天空，然后笑笑：“大概是因为天气沉闷吧，心情也跟着有些低落。”
　　“我们这几天特忙。”小龙看着她说：“头儿更是忙得几乎连睡觉的时间也没有。”他往后面张望，“我还得赶着去办事，得走了，而且这里不许停车的，知法犯法会罪加一等。”
　　小娈看着他脸上那明显的黑眼圈，为他们的奔波劳碌而心疼。“你吃过饭了没有？”也不待回答的就将手上的食物袋子递过去。候小龙也干脆的收下。
　　“自己小心，注意身体，再见。”她关心地叮咛，往后退开两步。候小龙向她一挥手，把脑袋缩回车里脚下一踩油门，车子便向前飞驶离去。
　　目送那道绿色车影远去，小娈又抬头望向天空，正好见着一架飞机掠过头顶。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目标而努力奋斗着，而她，又何尝不是其中的一份子呢！
　　她将天空中的目光收回来，朝前大步迈开。

　　正在家里看九点钟新闻，搁在旁边的手机响了，小娈随手拿起来接听，眼睛不离电视屏幕。
　　“是我。”电话那一头的声音沉稳：“你现在在做着什么？”
　　小娈马上专心起来，“看电视，你呢，还忙着吗？”
　　“我正在你家楼下，你方便出来吗？我此刻的模样不太适宜上你家。”
　　小娈听出了他声音里头的倦意，连忙说：“好，你等着，我马上下来，你等我。”
　　挂上电话后跟俞爸爸和俞妈妈交待了声，连衣服也来不及换的就趿着双拖鞋匆匆出门去了。
　　一眼就看见立在梯口那道熟悉的伟岸身影，尚有三五级梯级的她索性就纵身飞跳而下，正好被一个怀抱牢牢搂住——
　　“就知道你会接住我。”
　　抬起头，月光清亮如镜，她凝视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满是胡碴子的下巴，心疼极了，抬起手轻轻揉他疲惫的脸庞：“你还好吗？”
　　“嗯。”
　　唐尧忍不住的更加拥紧她，深深叹出口气。
　　他现在本应该是倒在床上睡它个天昏地暗的，但他还是到这里来了，尽管三天没睡觉可是他最渴望的还是见她一面。

　　坐在街道小花园的长椅里，他双手抱住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头靠在她的肩窝处，闭合上眼睛半寐；她则依偎着他静静地听他平稳而均匀的呼吸声。
　　“小娈，我想听你说话。”
　　想要确定她在身边，也渴望知道他不在身边时发生在她周围的事，和她的心情。这阵子他连电话也是极少给她。
　　于是她开始一一说给他听：
　　“我哥在上星期飞走了，然后又会是半年几个月不回家的。他自小的梦想就是环游全世界，用自己的眼睛，用镜头去记录大自然的伟大和人类的努力。我哥很努力，也很厉害，总是做到他想做到的。爸妈和我都以他为傲，非常支持他，不过，同时我们也很为他担心，尤其现在仿佛周围都在响着战争、恐怖活动的，家里的电视在我哥不在家的日子里一打开总是新闻频道。有一次因为暴风雪影响通迅中断我哥未能按约定打电话回来，爸妈几夜未能合眼，我也……很害怕。”
　　唐尧拥抱她给她安慰。半晌后，他慢慢开口：“那次在你家，你们一家人的温馨快乐让我很是羡慕，你知道，在我还小的时候我爸就因为事故离开了，从此欢笑声消失在我家了。”
　　小娈握住他的手，静静听着。
　　“你那时候总说最崇拜的人是你哥，你哥是大英雄，从那时起我就一直在心里非常羡慕你哥，甚至妒忌，同时我也很自卑，所以几乎全班同学都到过你家了就是我不肯去，其实我是不敢去。到了现在，我依然羡慕、妒忌着你哥，因为在你的心目中他永远是无人能及的大英雄。”
　　唐尧坦白自己心里面小心眼的比较。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以往从不觉得自己需要别人肯定和给予什么，但是现在对她，也唯独是对她，他总是不自觉的渴求更多、更多。
　　她轻笑，温柔地以指尖点了下他的额头，“我爸是大英雄，我哥是大英雄，你呢，也是我的大英雄。”
　　他眼里光彩乍现，更加拥紧了她，像是怀抱着世间最美丽的珍宝舍不得放开。
　　“唐尧。”一会儿后她稍稍挣开了他的怀抱，神情很是正经，甚至严肃地定定看住他，“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考虑清楚明白了，才回答我。”
　　她的眼睛直直看进他的眼睛里面，“你为什么喜欢我？因为我在你小时候帮过你吗？”扁了扁唇，“我可警告你，我只听说过狐狸报恩、青娃报恩的，可不知道鸭子也报恩，我也不希罕。”
　　在她心底，原来也是有着不确定，有着不安的。
　　唐尧凝视她，表情有些受伤：
　　“我给了你这样的感觉？你怀疑？”
　　她抿紧唇，不作声。
　　“你还记得吗，我从三年级到六年级的同桌小敏她总是有大把大把的糖塞进我抽屉里；小学和中学阶段因为妈妈要工作我都是在隔壁家的王婆婆那里搭伙，王婆婆的可爱孙女跟我同龄，我每天吃着的可口饭菜都是她做的；当我躺在医院里痛得要死的时候是温柔的白衣天使给我安慰；警局里美丽能干的警花为我挡去子弹救了我一命——我的生命里有着很多我非常感激的人，只要我曾经有过‘以身报恩’的念头，那么此刻，我也就不可能在这里了。”
　　他专注而温柔地凝视怀中的人，“喜欢一个人或许需要很多理由，也可以不问情由。我喜欢俞小娈只为一个原因——你是俞小娈。”
　　小娈眼有泪光，但她眉开眼笑，快乐得像只偷吃到大米的小老鼠。
　　“其实——我知道啊，你的心思我都清楚，不过我还是喜欢听你亲口对我说出来。”然后后知后觉地，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一把掀起他的衣领紧张兮兮地追问：“你刚才说什么，那朵警花为你挡子弹？她没事了吧？她喜欢你对不对？她向你表白了吗？你都对她说了些什么？你和她现在怎么样了？”
　　一连串的问题逼向唐尧发射。不过女人对这方面的事情总是特别特别的敏感，所以不应该被见怪。
　　唐尧解释：“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情况很危急，她看见一个枪口瞄准了我便马上将我扑倒在地，结果子弹打中她的肩膀。现在她早已经好起来了，前些日子参加博击大赛还捧回了奖杯。”踌躇了一秒，“她……是曾经表示过欣赏我，但后来也明白了我们之间的不适合，我和她现在是同事，也是好朋友，就这样。”
　　“哦，就这样。”她也就跟着松开了揪他衣领的手，顺道还将那些皱折抚平开来，不过她自己的眉头还是没有完全松开来，“不过啊，近水楼台的……唐尧，你可要坚定不能移，千万不能让她有机可乘的轻易得手哦！”
　　唐尧哭笑不得，忍不住轻捏她的俏鼻子：“你的意思是，要我摆高姿态然后让她好不轻易才得手？”
　　她连忙用双手护住自己的俏鼻子，口里一边叫：“我哪是这个意思，分明是你自己有心曲解，还敢诬蔑我！”
　　“好了，我承认说不过你，我投降了，你这下子总满意了吧！”
　　他宠溺的对她笑叹。
　　“你怎么老是叹气，我不喜欢你叹气。”她动用自己双手搓揉着他的脸庞挤弄成“苦瓜样”，“看，叹一口气就多出了那么多皱纹，告诉你哦，要是你成了老头子我可就不认你了。”
　　“唔……呀……”他开口说话却像乌鸦叫，她笑着放开了手：“怎么，想抗议啊？”
　　他拍拍自己惨遭“蹂躏”的脸颊，认命地：“就是因为不敢所以才只好叹气，谁让我遇着了个小暴君。”
　　她抬高起下巴不可一世地宣布：
　　“你想通了就好，遇着我你的确只有认命的份了。”
　　他笑拥她入怀，“对你，我早就认命了。”
　　小娈这下可骄傲了，笑谑：“看来我这个小贼比你警察头儿还要厉害呢！”
　　“是啊，还要厉害。”
　　他们笑着笑着，突然莫名的，气氛在那么一刹间沉寂下来。
　　她静静地倚在他的怀里，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小娈，”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唐尧终于开口，只是声音艰涩：“我……像这阵子这样忙得除了手上的案子其它的一切都顾不上，对我们警察来说是常有的事，有时候为了执行任务跨区越省的没有个归期，我们队里的大头常常一忙起来十天半月进不得家门，好几次甚至连嫂子住院了他也不能及时知道。”
　　“为人民服务——首长们阅兵时都是这样说的。”
　　她的声音轻轻的。
　　沉默了片刻，他再度硬起声音：“我是警察，所要面对的危险比你哥……要多……很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也或许早上出门了——就再也回不来——这样的守候，这样的恐惧，不是每个人都担得起的。”
　　……
　　“小娈，我是真心说这句话的——如果，你已经厌了怕了无休止的等待和担心，现在……离开我绝不怪你，也没有资格怪你，真的，我明白你，还有你的父母亲，他们要担心的已经够多了，你跟我一起，他们一定会更加的担心更加的不安，尽管他们不会说出来，因为他们爱你哥，也同样爱你。”他垂下眼帘掩去眼神里的痛苦和黯然。“我要请你原谅，到了现在才来向你坦白说明这些——因为我自私，贪恋你带给我的一切……对不起……”
　　小娈早已离开他的怀抱，一直注视着他，这时终于开口：
　　“你要说的，都说出来了吗？”
　　不敢与她对视，他轻轻点下头。
　　一直隐藏在心里的不安一古脑吐尽出来，但是他的心还是充满了苦涩和难受，此刻他只能等候听判。
　　“那么，该让你也听听我要说的话——在你我重遇的第一时刻里我已经知道了你工作的重要性和危险性，电视上警察故事的题材就更为典型，所以尽管你不能对我说你工作上的内容，但我并不就对你每天要面对的危险一无所知。当然，我也希望你能时常陪伴在身边而不是每天为你祈祷，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喜欢你。况且，警察是很伟大的，虽然我当不成警察，但可以支持你当个好警察我心里也是骄傲的。至于我爸妈——”
　　声音低了下去，她轻轻叹息：“可怜天下父母要为儿女担心一辈子，我会尽努力让他们减少担心，让他们开心的。所以，如果你要爱我，那你就一定要做到让自己开心，要让我开心，那么我们的父母也就都会跟着一起开心了。”
　　唐尧满心满脑的感动和欣喜，他紧紧捉住她双手，忍不住一再确认：“小娈……你真的不放弃我？”
　　小娈含笑看着他的激动，但她故意偏过头作考虑状，“你现在还在观察期，我有权保留缄默，留待以后再作宣判。”
　　他立即举手过头行礼保证：“是，长官，请你放心，我一定会争取最好的表现，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笑着拉下他的手，开玩笑地说：“如果你可以将自己的好眼力‘拷贝’给我，那么现在我们就可以并肩作战了，该多好！”
　　她心底多少有点感叹，有点遗憾。
　　“我们现在也很好啊！”他温柔地拥抱她，“小娈，知道有你在‘大后方’支持，我会更加小心自己，保重自己，努力让你为我少一些担心。”
　　“这可是你自己亲口答应我的，一定要做到哦。”
　　她仰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孔，他温热的呼吸好像……越来越急促，吹拂在她的额上痒痒的，她忍不住想要擦擦，但不知为何抬起的手却是放到了他的肩上，原来睁大的眼睛随着那两片润泽唇瓣的越来越靠近的而慢慢闭上——
　　……
　　她像只鸵鸟般把自己的脑袋直往他的怀里钻，脸孔火辣辣的发烫着，第一次尝试这般的亲密接触，那感觉——天！不要再想、不要再想了！好羞人啊，竟然、竟然一时激动咬了他……啊，都说了不想了、不要再想了！救命啊，她没脸见人了！
　　“小娈——”
　　天啊，让她在这一刻隐形了吧！让她消失不见吧！刮风吧，暴雷雨快来吧……
　　“小娈——”
　　不要再叫了！她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哈密瓜。”
　　她不要听、不要听……呃？他说——哈、密、瓜？那是什么东西来着？
　　终于还是忍不住的悄悄轻掀起眼皮偷觑——
　　唐尧愉悦地伸出舌尖意犹未尽地舔着自己红肿的唇瓣：“唔，鲜甜多汁的哈密瓜，我喜欢。”
　　她愣愣看着也忘记了掩饰，蓦然记起来自己在临出门前吃了两块哈密瓜——
　　他附在她耳边，声音满含笑意：“我更加喜欢甜橙，你下次记住了。”
　　“你喜欢……”她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把我当成水果盘！”
　　什么羞涩不安的一瞬间即被小娈一脚踢到呱哇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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