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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保童的争执原本没有结果。
赵宠想自己未必不愿从仕,否则就该如保童一般先将一切做绝。但换得保童衷肠相诉,或者算是惊喜。
他瞥了一眼桌边看似正神游天外的保童。
“做什么?”察觉了他的视线,保童转过脸来。
“同我一起走。”赵宠说。
“也不怕人闲话。”保童微笑。
“保童可再出仕为官。”
“朝廷岂是你家堂口,我说离就离,说进又进。”保童当听笑话一样看他,“姐丈不要胡说。”
“保童在此,我如何走得。”赵宠合了眼,极是为难,想象他举家离开褒城,保童又是孤独一人守着一家祖墓,真是想不下去。
一双手轻轻放在他肩上。
赵宠睁眼,保童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面前,极为靠近。见他睁眼,索性低头,几乎贴着他的脸,“姐丈是不另娶的。”
赵宠简直不知双手双脚哪里放去,身上僵直,嘴里尚还回答得快,“自然。”
“姐丈上京不带家眷,一家留予我。”保童轻笑,“不怕姐丈不归。”
“只是劳烦保童。”赵宠家中只有一女与数名家仆,托付保童不是不便,然情理并不圆满。
保童不言语,直起身退开。
“从来只为功名误。”赵宠说。
保童摇头,“记得当初姐丈初授褒城县令时,只愿一片丹心事明主。男儿志在四方,何必羁于儿女情长。”
“是。”赵宠说,起身与保童并肩,“可惜按院大人不与我同往。”
继任官员不久后就到了。
赵宠启程时,乡民殷勤相送了几里地。不说他为官勤勉,只为他在任时这数载丰年,也都叫乡里称他是个福官。分别之际依依不舍,有个别多愁善感的,还真洒些泪下来。赵宠连连相劝,总算让他们在十里之前止步。
吩咐了随从慢行,单骑打马直到要出了褒城县境,果然看到前面有人驻马等待。
保童在马上。
赵宠勒了缰绳,贴着保童的马头停下,抬头看他,“保童。”
“姐丈。”
“不是叫你不用送。”赵宠说,可显然不因看到他而意外。
“自然是要送的。”保童说,垂眼看着他勒缰的手。
“怎么骑马过来?就算要送,也该吩咐了院公备车才是。”赵宠探头过来低笑,又确有几分担心,“你还好?”
“好好的备什么车?”保童整个别开脸去不看他,赵宠再要靠近,他直接抬手将袖挡在自己脸前。
赵宠笑出声,让马退开了两步,才又正色说,“保童,你我在此相别,不过为几句知心话。我只身赴任,一家都赖保童照顾。尤其小女,劳烦多加管束。”
保童放下手臂,只道:“哪里话来,姐丈一家不就是我一家。”说完又笑,“京师繁华,只怕姐丈乐不思返。”
赵宠趁机将手一探,拿住他的手腕,总算直接凑到跟前去,附耳道:“纵有良辰好景,保童不在,也是枉然。”
若是平时,保童定然不耐烦他这样说话。此刻却终归不舍,竟脸上略微羞赧着,轻轻叹了口气,“这是说些什么。乡里不必挂心,万事有我,你安心仕途,不必多念。”
赵宠握着他的手一松,沉默一会儿,终究点头,又道,“少不过一两年,多不过一十二三载。年年岁岁,保童在此保重。”
“为官不易,姐丈保重才是。”保童说。
赵宠抬眼望了望前路,道:“自然。定不负保童重望。”
“言重了。”保童摇头,“姐丈当真不想做官时,尽管回来。我家数顷良田,你我二甲进士,还怕一家养不活不成?”
赵宠瞧着他好一会儿不言语,原本想说既然如此我现在就不走,又终究觉得不愿在此玩笑,良久之后才忽然开口:“还说什么姐丈?”
保童猛一抬眼,迟疑半晌,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不叫姐丈,要叫什么。
可又叫什么姐丈。
赵宠看他脸色不定,心下不忍,摆了手道:“算了,我为难你做什么?你叫得惯了,一直叫下去又何妨?你心里明白,我心里知道,也就是了。”
保童低头道:“保童明白。”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赵宠又轻笑叹道:“可惜保童竟不与我备酒。”
保童也笑,“早起匆忙,故而不及备酒。实在抱歉。”
“无妨。”赵宠摇摇头,“此去一隔万重山,不乏诗酒,只欠保童。”
保童咬着牙笑。
“那么,我这就走了。”赵宠提了马缰,便要起行。
保童于是退开几步,让出道来。
“保童……”赵宠仍转头看他,实不忍就此离去,保童便又退了两步,低了头,以手指着官道,示意他赶路。
赵宠不得再留,最后抬手轻抚过他肩背,将心一硬,便策马奔出。
虽说打马往前,终是难舍,不免再回头望去。只见保童尚在原处驻马凝望,目光中一片痴然之色,见他回头,那目光不及收回,只为他牵起一个不甚完美的笑容。
叫人不忍再出现在他视线中。
“此去鹏程万里。”保童抬手为礼,仍旧正色,“赵郎珍重。”
一鞭驰出数里地,才就放缓了缰。只见道旁黄叶缤纷,分明又一回秋色无边,想一年前不知桂枝有事,在庐中为保童奏一支琴曲,被保童取笑不知离别意,不畏唱阳关。
从此可半生歧路了。
三拉团圆,恍若一梦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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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尾很糟。
本来就只是想写一个短篇,但是顿时有点不知道怎么收尾。其实,断在第四节应该就可以了?
如果有人从开头有期待这个故事,我有一点抱歉><
但是总算为萌这样的奇冷CP写完一篇文,一了心愿吧。谢谢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