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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玉(4)
觅浓15岁那年,既是十一年之前的冬天,觅浓奉母亲之命从沛州往山阴给堂哥送新婚贺礼。途经一片林子,觅浓的马突然受了惊吓失去控制,觅浓从马上摔下来,随身携带的贺礼圣女石摔碎了。
传说圣女石是从女娲当年补天时在天台山上炼了九九八十一天,炼了块厚12丈、宽24丈的五色巨石女娲石上掉下来的碎石。在夜黑之时会散发出五种颜色明亮刺眼,因为人间只有这样两块圣女石,故称它作宝物。
而此时的其中一块,让觅浓摔碎了,觅浓的心紧张的像是要跳出喉咙,心想是完了。
天色快暗下来,觅浓好气地看着一边惹祸的马,心想要快马加鞭赶到山阴了。
觅浓牵着马走到一家客栈门口,立马有小厮出来一脸笑意的问:“姑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呐?”手里将觅浓的马在一旁拴好。
“安排间干净的屋子。还有,我饿了,上菜吧。”觅浓一脸的无精打彩。
“好嘞,姑娘这边请。”小厮殷勤的引觅浓进去。
觅浓坐在桌子前,扒弄着碗里的饭。眼前的美食也没有多大吸引力,她在担心圣女石的事,该怎么跟母亲还有堂哥交代。眼看堂哥的婚期也近了。
前桌两个男子正喝着酒闲聊。
“哎,我听说魏公子今晚在鹊仙楼包场了。”
“这不是正常得很,怎么了。”
“我听他府里的奴才说,魏公子要将他那传世之宝圣女石拿出来展示一番。”
“是吗,那咱也去凑个热闹?”
觅浓听到“圣女石”三字,立刻来了精神,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面两人。若真是圣女石,花重金买下它不就好了,真是碰上好运气了。
一会儿,那两个男子结了账走出客栈,觅浓也跟了去。
鹊仙楼,华丽的内部结构设计金碧辉煌,是个很早就被皇亲贵胄、达官子弟用来看戏喝茶的场所。通常贵族的女子被父母安排来这儿与男方隔屏相见。
觅浓到的时候鹊仙楼已经里里外外围满了人,好不热闹,看来那个什么魏公子还挺有钱。
觅浓小心地挤进人群,站在柱子边上不靠前不靠后刚刚好看到对面的戏台。
身穿华服的公子小姐坐在主宾位上吃着点心喝着茶,等着看传说中的传世之宝。
“丫头,你也是来看圣女石的?”
觅浓闻声回过头,身边这个深紫色华服的男子正对着她礼貌地点头,看起来应是加了冠的贵族子弟,大堂里的灯光照得黑夜如白昼。
他棕色的眸子泛着微光,柔情般的望着觅浓,发髻上紫玉簪子在烛火下微微发亮。
“是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觅浓15岁的年龄看不太懂他嘴角的笑。
“你不是山阴人吧,听口音到像是沛州来的。”
“大哥哥真厉害。我的确是从沛州来的。”觅浓毫无戒备的对这个陌生人笑。
觅浓天真的模样就像清澈的溪水从此流进魏梓华的心里,长住在那里,久久不能忘怀,以至于之后的三年里,魏梓华都不能对谁心动。
忽然整个大堂的灯都熄灭,觅浓吓得抓住魏梓华的衣角眼睛闭得死死的。
魏梓华本能的低下身子双手环着她的肩她抱着她,觅浓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以外的心跳,那种“嘭嘭”的像是要破膛而出的震动。
圣女石的光芒从戏台上一直延伸过来,所有人的脸上印着红黄蓝紫青五种颜色。觅浓如是,魏梓华如是。
觅浓抬头看着这个给他安全感的人,深眸里满是魏梓华温柔至深的脸,觅浓好像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就像方才魏梓华的心跳声一样。
一会儿,大堂里又恢复原来的样子。
一个中年男子手里拿着嵌着紫色宝石的盒子,站在戏台上。
“我家公子说了,这么好的宝贝自己藏着看也没意思,独赏不如众赏。我家公子还为大家准备了一出戏,各位好吃好喝我家公子全包了。”说着下了台往台子后面走去,台下一片哗然。
觅浓记起来这的目的,正要往那个方向追去,魏梓华一把拉住她。
“去哪?”
觅浓想现在追过去怕是找不着了,看这人穿着打扮怎么说也该是个富家子弟,兴许认识那个魏公子,不如向他打听打听。
“大哥哥,你认识魏公子吗?就是刚才台上那人口中的公子。”觅浓着急的问他。
魏梓华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笑出了声,“我自然是认识他的,只是丫头,你找他做什么?”
觅浓索性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边说边走,走到了觅浓住的客栈。
“原是这样。”
魏梓华在客栈门口停下脚步,抬头看看月色,又看看觅浓,抬手覆在觅浓浓密的长发上,宠溺的眼神看着她说:“丫头,圣女石是不会卖与你的。你想要,我去问那魏公子取。”
觅浓小女孩高兴的模样在魏梓华面前展露无遗。
“真的吗,大哥哥你真是大好人。大哥哥叫什么名字,我记住了以后一定报答你。”
“我叫魏梓华。若是真的要报答我,等你长大,以身相许吧。”
觅浓那时还小不懂得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傻傻的说了句,“好,等我18岁能嫁人了,一定让娘亲将我许配与你。”
就是这样一句话,魏梓华等了三年,觅浓记了一辈子。
魏梓华拉起我的手说我:“觅浓,好在,你还是来了,我就知道你会原谅我。”
我轻轻抽回手,看到他的表情由高兴变为渐渐的失落,我想觅浓的仇恨总该让他知道的,让他知道他是如何伤的觅浓遍体鳞伤。
夜。
衬着微弱的月光,树枝投下稀疏的冷影,轻风袭来,树叶隐隐约约、迷迷糊糊地发出嗖嗖的响声。
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
魏梓华亲手把圣女石交给觅浓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两人即将纠缠不清的一生宿命。
后来,觅浓回了沛州。
三年来一直呆在闺房里认真的跟着月娘学刺绣女红,学像母亲那样的贤惠淑德。
十五岁这样好动的年龄,觅浓却静下心门不出二门不迈,唯一让她坚持下去的信念,便是魏梓华。
她每天都要回忆一遍她同魏梓华的对话,不过那短短一夜,她早已记的滚瓜烂熟,却乐此不疲。
起初,觅浓还不知道这种思念的感觉从何而来,只觉得魏梓华在就好了。后来月娘告诉她说,这是爱,是因为你爱上了一个人,才会时时刻刻惦记着他,挂念着他。
觅浓十六岁的时候,姐姐沈旋要嫁去临安一户位高权重的人家里。
大喜之日,觅浓与沈旋跪坐在妆台前,觅浓皱着眉头不解地问她:“姐姐,你见过他吗?”
“谁呀?”沈旋盖上喜帕的手顿了顿。
“他呀,要和姐姐拜堂成亲之人,要于姐姐走过一生之人。”觅浓急的红了脸。
沈旋苦笑一声,定定的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红色的喜服衬得她皮肤如雪般细白,发饰沉重的压在她的脑袋上,脸上却丝毫没有喜悦之色。
“觅浓,知道女人最美是什么时候吗?是嫁给自己心爱人之时。而今天的我,看见了吗,一点儿不美,丑的很。”
她说完面无表情地盖上喜帕,至始至终,她说话时都没有看过觅浓一眼。可她盖上喜帕的那一瞬,觅浓分明看见从喜帕里掉下来的眼泪,“啪”的滴在大红色的喜服上晕开来,像一朵花。
那时的觅浓不懂,既然不爱,又为何嫁给他。
三个月后,沈旋回家探亲。短短几个月她却像经历了几年般,在她脸上已找不到少女艳丽的容貌,觅浓见到她就抱着她哭,问她是不是姐夫对她不好。
沈旋只是笑着扶起她,不语。
沈旋回临安那日,在觅浓耳边说了一句话。
“觅浓,我们沈家的女子,哪一个不是为了权势和地位而活着。你最好记住,你姓沈,身上流着的是沈家人的血,不管将来如何,沈家都不能衰。”
觅浓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突然觉得极冷,像身处冰室一样。
觅浓十七岁生辰那天,临安沈旋家中来了人,说沈旋因病过世了。觅浓的心一阵绞痛,正在刺绣的手被针扎了一下,殷红的血染在白色柔软的绸缎上,就像沈旋出嫁那日,晕开在喜服上的泪一样,像一朵花。
后来,觅浓昏昏沉沉病了几个月,沈老爷寻遍天下名医才有点起色,可觅浓那是心病,表面上是治好了,可实际上那日起,觅浓便终日郁郁寡欢,不爱说笑。
觅浓度过了忧伤的的十七岁。
十八岁那年的冬日里,觅浓和娘亲坐在庭院里晒太阳。沈夫人问她。
“阿浓,眼看着你也长大了,是时候给你选户好人家了。你父亲认识的临安太守,前几日提起来说要与我沈家结为亲家,你父亲的意思是,将你许配与太守之子。”
觅浓吸了口气久久不能呼出,她想起沈旋,想起他们最后一次告别时沈旋在她耳边说的话。
原来沈家的女子每个都走的相同的路,得的相同的结局。而她觅浓,也不例外。
她想起魏梓华。
是的,魏梓华,他如今在哪,是否也有了妻室,那三年之约是不是忘了。
觅浓的心好痛,像刚洗好的衣裳,月娘使劲拧干它时那样,所有的事都搅在一起,让觅浓应付不过来。
一个月后,觅浓出嫁了。
她出奇的没有反抗,很平静的告别沈家告别沛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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