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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连着几日清挽同白桑桑处在一起,游遍了京城的众多风景。那心情,自是畅快无比的,顺带着胃口也好上不少。下人们发现,夫人心情很好,丞相大人的心情貌似不错。每年到了这春旱的日子,朝堂上有不少烦心事,相爷哪回不是忙得脚不沾地,直接就宿在皇宫别院里了?偏是今年,每日归府不说,戌时一到是必要搁下一切,回府就寝的。除了咱们刚进门的丞相夫人,谁还能有这影响力?下人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都料定了这丞相夫人是丞相大人的心头肉,掌中宝,怠慢不得。
看着沉沉睡去的女子,昳华笑。果真是这样的。养在笼中的金丝雀,并不是人人都喜安逸的,他家这一只,便是这般呐。
原来你日日夜夜不能安眠,想要的,竟如此简单。
喟叹一声,在她唇角印下一吻,安然睡去。
“……可是,大人,赈灾需要一笔数量不小的钱财呀!如今各部银两都处在关键处,无法抽调,这可如何是好?”户部尚书翻着账簿,无奈摇头。
吏部尚书略一沉吟,亦觉困难:“再说国库,近年来每到这个时候都会大量支出,长此以往,不利于国家兴旺发达啊……若今年还出此下策,恐怕……”
众人连声附和,便又是一阵交头接耳。顾南城安坐高堂,深思沉静,任由一群老臣举棋不定。这半月来的讨论,无非就是这样,思来虑去,无法可行。
每年三月锦江下游地区便会出现季节性干旱。干旱地区唯有一条锦江是灌溉水源,偏这锦江水流量亦不大,三四月是枯水期,近五月才会出现丰水期,而这三四月份,正好是水稻渴水的日子,一旦缺水,锦江下游地区全年的粮食生产便会严重减产,老百姓靠天吃饭,如此这般,还要锦江城的老百姓怎么过?
每年朝廷都会向这个无底洞投放赈灾银两,可是,到底是治标不治本的政策。况且,国家吃穿用度,样样需要钱,如何禁得起年年如此大笔花销?
这还不算最主要的问题,以此所反映出的国家财政危机,才令人忧心忡忡。顾南城眉心微皱。简单说来,便是如今白爻国物阜民丰,物价上涨,但老百姓和国家并没有如此多的金银予以支付。国家客观上的物质总量早已超过了实际金银额度,不是老百姓缺钱,而是整个白爻国上下,都处于这样一种尴尬境地呀!但是国家矿产开采本就有限,若想获得更多金银,除了发动战争侵略他国,别无他法。
可是,战争,又岂是能随意发动的。如今天下四国,白爻,华辰,中晋,西凉,势力相当,处于一种互相制衡的状态,白爻若贸然出兵,平衡被打破,那时候,四国纷争,天下大乱,势必给各国百姓带来沉重灾难,如此谁还说得清这战争是解决了问题还是制造了问题?
牵一发而动全身啊。战争是万万不可的。
但眼下的春旱,是亟待解决的。
如何是好?
这是一条走不通的死路,顾南城每年都会寻找突破或是另辟蹊径,但成效甚微。一定有一点是他暂时还未曾想到的。是哪儿呢。
罢,万事都应顺其自然,因缘际会,自有出路。
昳华将思路重新理了一遍,稍收心智,淡语道:“今日就到这里罢,良策非一日想得,劳大人们私下费心思了。”
众人都心知是到丞相夫人吃晚膳的时辰了,丞相大人自是要作陪的。也不多做停留,客套几句,便都打道回府了。
吃罢晚膳后,清挽说有事要与昳华说,于是两人回房。清挽拿出纸笔来,研墨,铺纸,盈盈笑道:“昨日同桑桑在花满楼饮茶,遇见两个有趣的孩子在玩游戏,夫君可愿听清挽道来?”
昳华自知她不单单是要讲故事的,坐下来便要细听。
清挽不等他回话,执上小毫,边画边道:“昨日茶楼掌柜的孩儿聚在一块玩耍,玩的是货物买卖的游戏,我见他们买卖的钱财实在有趣,便仔细瞧了,记了下来。夫君你看。”将画好的宣纸呈给他,昳华接过。
是寻常孩子为了游戏一般会虚拟出的金银,画一个金元宝,标注价值大小,然后裁出来,凭此游戏。脑中光芒一闪,好像那未曾想到的一点就要呼之欲出。
昳华笑了。
“也不知这想法是否可笑。但清挽才疏学浅,只想出这一种法子来。”看见昳华表现,清挽知道这个卓尔不群的男子想必已经明白她的想法了。
哪是才疏学浅!这一针见血,一劳永逸的法子,该是何等心思通透,才思敏捷之人才能想出来。她一介女子,既未有为官经验,又不曾游历天下见识广阔,便这般轻易道出了惊世计策来,假以时日,该是何等厉害!
清挽的想法,一句话说来,便是——
若无,便造。
怎样造?国家造!
货币又不是非金银不可,只要皇帝说它是钱,那它便是钱。本来金钱在商品贸易中就只是作为一种流通手段,以此买,以此卖,若换成除金属以外的材料来制作,只要国家承认,还怕百姓不敢用么?这样一来,最核心的问题解决了,锦江问题还是问题么?皮之不存,毛之焉附?
况且,除了能解决现存问题外,铸造货币所牵引出的一系列新部门,需要成立,需要官员,而自己手中一批还未曾出仕的幕僚,正好可以用来填充。如此这般,岂非一箭多雕?
妙,实在是妙。
昳华嘴角笑意加深,望着清挽的眼神越发深不见底。“夫人为为夫解决了很大一个难题。”
清挽闻此展颜一笑,语道:“能为夫君分忧解劳,清挽很开心。”
昳华眸中笑意潋滟,眸色不动声色的沉了些,悠悠道:“忧,是解了;可劳,还存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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