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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脱
一片开阔地无处藏身，丧尸的奔跑速度比人快，更何况两个人都是负重。李渐渐拉在后面，腿重如铅。阿历克斯回头蹲下，一梭子弹打空。换弹夹的功夫，李追到他身边。阿历克斯飞快回手，把李背上装监视仪器的包拽下来。李瞬间轻松不少。
“跟上！”阿历克斯短促地喘气，像头野牛一样奔跑。突然向右转，冲出几米，一个手雷闪着火星飞出。
轰隆一声土石飞溅。
李急忙扑倒。
“别动。”李正要爬起来，被阿历克斯按住。他手里装满诱导剂的玻璃瓶，在夜空里划过一道弧线，飞向他们刚刚奔跑的方向。
碎裂声随即传来，一片丧尸呼号着穿透烟雾，朝错的方向追去。
“再跑！”阿历克斯把李拖起来，冲出去。
那只巨大的丧尸，带领剩余众尸仍然穷追不舍。远处地平线上，依稀可见丧尸越来越多，闻声聚拢而来。那只巨大丧尸很聪明。它甚至懂得弓着身子降低高度，躲藏在身边众多丧尸之中，避开枪弹。即使以那个难受的姿态，它仍然跑得飞快，并且反应灵敏；可能以前是个橄榄球四分卫什么的？
这是李完全陌生的领域，他从未参与过近战——而且初次尝试，居然就遇到这么高难度的对战！说来可笑，他是因为极其优异的CS战绩才被录取入伙的。作为一名歪门左道的狙击手，他此刻感到，以前的所有体能训练都是白费！他跑得累死！快得急性肺炎了！！
“炸死它！”李疲于奔命，竭力喊着，“手雷！用手雷！！”
“炸死一个！其他的呢！”阿历克斯大声吼：“它们要是一个橄榄球队呢！”
他不停地回身扫射，哒哒的枪声震耳欲聋，枪火照亮他的脸庞，勾勒出一道冷酷的弧线，跟平时截然不同。战争可以改变一切，李深知其中滋味。他知道不能这么下去，四下看看，西南边有一片建筑群。
“往那边去！”他拽了一把阿历克斯，奋力先跑过去。
阿历克斯边跑边摸出一枚烟雾弹，算准拐进楼角的时间，往身后一丢。同时屏住呼吸，把两个诱导剂瓶子往另一个方向扔出，再去追李。
他追着李到一栋小别墅的二楼，李已经安好炸药。
“你确定只有一道楼梯？”阿历克斯赶在引爆前问，如果堵不住别人的路，把自己后路炸了，就糟了。
“当然！”李一把按下按钮。
啪啪两个小火球，炸药用量精准，楼梯应声塌陷。
“但是……”刚炸完，李就含糊了，“……它们也有可能顺着外墙水管爬上来。”
“哦我可爱的小甜心李……”阿历克斯泪光闪烁，言辞诚恳得不行，“你是一位优秀的狙击手，是具备战略意识的、极其值得信赖的指挥官。但是，在近战战场上，你还是别添乱了，ok？”
“ok。”李难得吃瘪，闷闷地。
“跟我来！”阿历克斯在二楼四下转了几圈，一副有了主意的样子，拽着李冲向主卧室。那里有一片巨大的半圆形观景阳台，阳台下是完好的游泳池。由于阳台延伸出外墙太多，丧尸不可能从这一面攀爬上来。
“我们该感谢前天的大雨！”阿历克斯龇牙一笑，他的牙非常不整齐，好在在涂满脏灰的脸映衬下，显得奇白无比。
那游泳池里盛着满满的雨水。李立刻把所有怕水的器械和子弹归拢到一个包里。
阿历克斯迅速地在屋里布好一个小型炸弹圈。
这时李把床垫挪到了门口，立起来，又扶着大衣柜对阿历克斯喊道：“来帮个忙！”
“可我们不需要掩体。”阿历克斯不解地问，但还是帮他堵住了门。
“我们得确定，这一次能炸到那大家伙。”李故意夸张地喘，像拉风箱似的，“我可……受不了……再…冲刺……2000米了。”
阿历克斯点点头，端起枪：“往后站。”
砰砰砰砰一阵爆响，衣柜和床垫上出现一个瞭望孔。
能清楚地看到几只丧尸从窗口钻进来，探头探脑，却谨慎地不往前。明知道有人却不直接扑过来，这不普通，看来头领就在他们身后。
李掏出一个瓶子就拧，阿历克斯一把按住他的手，压低声音：“干什么？”
“撒诱导剂！”
“它被骗了两次了，这次再撒，可能适得其反。”阿历克斯极其悄声地说话，鼻子都快戳在李面颊上，一双蓝眸晶莹犀利，离得那么近……
外面突然一声低吼，整个楼板为止一震。
它来了！——李扑上去看了一眼，转头兴奋地冲阿历克斯点点头。
他们得想办法，让这些牙齿咔嚓的骨头棒子，在外面积蓄足够多的冲劲，等它们一举撞进卧室。在跃下水池的一瞬间，把整屋子的丧尸都炸开花。
李和阿历克斯合力拆下推拉门上一根塑钢，别在衣柜和墙之间，加固掩体。他们在屋里大喊大叫，意在让丧尸群更加躁动不安。李还叠罗汉爬到衣柜上方开火，打死一些小丧尸激怒那只头领。
效果立竿见影，那巨大的丧尸一声怒吼，无数丧尸如潮水般涌入窗口，甚至那炸毁的楼梯方向，也有丧尸顺着裸露的钢筋爬上来。转瞬之间，二楼起居室形同地狱，群鬼啸叫，张牙舞爪，腐臭气味扑鼻而来。
李急忙跳下来：“看看外面还有没有。“
查看发现，院子里只剩老弱病残的几只，远处暂时还没有新增。
阿历克斯把最后一枚手雷握在手里，吧嗒亲了一下：“就靠你了，宝贝儿！“
第一波，轰隆一声，整个大衣柜抖了一下，落下一层土。
李骑坐在阳台栏杆，把怕水的那个包顶在头上。
第二波，崩裂的脆响，塑钢门框被折断。衣柜整个变形开裂。
阿历克斯左手夹着枪体，右手捏紧拉开环扣的手雷，背向外做好准备。
第三波，巨大丧尸令人恐怖地嘶吼怪叫——崩裂的一瞬间，整个丧尸群如肮脏的洪水，突入卧室。
李一跃而出，飞向夜空之中。
阿历克斯紧随其后，同时，丢出那枚手雷。
像巨大的烟花一样，整个房间在一瞬间变成一个轰然炸开的火球。滚滚气浪，托着火云冲向四面八方。将李和阿历克斯硬生生拍进水底。炸开的丧尸碎块和石头，像流弹一样在水里划出道道痕迹。
巨响之后，是暗夜无边的寂静。
“我们还剩多少子弹？”阿历克斯坐在地上，尝试调节下有点卡壳的抢；一拉枪栓，爆出一团土，呛得两人一起咳嗽半天。
“狙击步枪的200，步枪300……不够撑一整天。“李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不好的结论说出来。他们在一栋倒塌楼房形成的孔洞里。只能坐着，甚至没法直腰。只有一个出口，而且很狭小，不易被外界发现。
“手雷什么的呢？”
“除了这些……都在我车里。”李指了指包里两个手雷和三个□□。他们现在距离车子直线距离有三千米，或更多，刚刚丧尸如潮，他们根本没法向车子靠拢，“你的呢？”
“都扔干净了。”阿历克斯难办地扮了个鬼脸，疼得“嘶“了一声——脸颊上，有一道不知什么时候擦破的血口子。他有张英俊的脸，是他横扫夜店引以为豪的资本。
“那是……是个头领……“阿历克斯把沾湿酒精的棉球按在伤口上，疼得整个脸皱成一团，但还是不肯停嘴，”那只大的，我看见……伏击圈里有很多丧尸，都跟着它跑。它就那么领着一大群，都往你的方向去了……”
“所以你跟我说要找到头狼？“李把狙击步枪伸到坑洞外面去，探看情况。他们很艰难地逃开了那群“狼”的追击，但它们肯定还在附近，不能掉以轻心。扫视过去，没什么异状。李稍微放下心来，继续责备阿历克斯，“你告诉我就行了，干嘛还跑过来？“
“我不来你就死了。”阿历克斯撕了块药布，小心翼翼地往自己脸上，一贴，歪了。
“你要是不失踪，我早就撤了！还用得着等你来救！”李气得直瞪眼。
阿历克斯又撕一块药布，疼得直吸气，还要反驳：“头狼盯住你了，你跑不了。”又一帖，又歪了。他把贴歪的药布撕下来，扯着伤口，更疼。
李无奈地，把药布抢下来：“我给你贴。”
阿历克斯绷着疼痛的脸，眼神内里透出一阵得意洋洋的欢笑。还没笑够，李照准他的脸“啪”地一掌，一块药布结结实实地贴在伤口上，不偏不斜。
“好了。”李开始收拾药箱，并冲阿历克斯指了指仪器包，“确认下这四周是否安全。现在已经两点了，我们得倒班睡会儿。”
阿历克斯打开夜视仪，调节着监控范围。微弱的屏幕背光照亮他灰蓝色的眼睛，那双眼睛不甘心地瞟着李，飞快地，又变出个微笑：“有一两只丧尸，但没有靠近的意思。你先睡吧。这时间段我可精神了。”
李几乎是奚落，脱口而出：“你怎么就不怕X尽人亡呢。”
“活着就要享受人生啊。我最亲爱的李~你这么紧绷绷地过日子，多无聊。”阿历克斯挑挑眉毛，笑了。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这场乱世，他单凭那张脸，就是个红透半边天的明星。
“闭嘴吧。最重要的是好好活着。”李低头，故意让阴影藏住翘起的嘴角，冷冷地，“你要是今晚打瞌睡，这辈子都别想再玩什么爱不爱了。”
他和衣躺平，枕在包上。
呼吸。
呼——
吸————
那只巨大的丧尸，它的智能不同寻常，它能集群，能领导。它有逻辑思维，甚至有和其他丧尸沟通的语言系统。
“李，你该睡觉。”
“我在睡。”李烦躁地。
“那你把眼睛闭上呀。”阿历克斯像看笑话似的。
“闭嘴！”李这才使劲闭上眼睛。
呼吸。
呼吸。
它是不是没有完全丧尸化？还是已经进化成另一个物种？它如果再获得智能，是否还能回归人类？那么射杀它，是否就和杀人没有区别？
“李，你眉头皱这么紧，能睡着么？”
“你闭嘴我就能睡着！！”李翻身面向洞里，竭力舒展自己的眉头。
呼吸。
呼吸。
如果丧尸仍然是人，这战争和人类之间的残杀有什么区别？继续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
“李，我知道，每次行动之后，你都会失眠一整晚上，第二天白天，再昏睡一整天。”阿历克斯的声音又响起来，在静夜里特别烦人。
“你能闭嘴吗？”李大声说。
“我的意思是，如果现在你不睡，明天我可没法拖着昏睡的你跑一整天。”阿历克斯把目光从夜视仪上转到李身上，眨眨眼睛，故意要显得又温柔又和气。
“我在努力睡呢！”李暴躁起来。
“但是你睡不着啊。”阿历克斯继续说，“所以，对不起~”
“你要干嘛！？”李一跃而起，还来不及说下一句话，微弱光亮中飞速闪过一道黑影。
噗，李直挺挺地倒在阿历克斯臂弯里。
“睡吧亲爱的。”阿历克斯笑眯眯地，把李放平，“你要是不坐起来，我还真没法打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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