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经年

　　除了那套小别墅，许一峰还有一套自己的房子。虽然不经常上课，但是学校的行政会议啊，学术研讨会啊，展览啊什么的都要经常出席，顾虑到公司再加上学校这边就选了比较适中的位置——春城大道后面的翰景花苑。小区绿化不错也比较安静，许一峰买的是六楼的房子，不到一百坪米，两室一厅，简单布置了一下，还没怎么装修，总是太忙了，装修的事儿就搁置了。并没有知会梁仪婷。有时候忙到太晚了来不及回家就到这里睡，渐渐的，资料和设备什么的也运了一些来，一段时间下来，竟有点私人工作室的感觉了。

　　只是此时此刻怎么会演变成了李彦和自己一起到家里来的情况了呢？

　　话说这两天晚上，威廉都约了许一峰一起吃晚饭，威廉很开心的样子。他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大少爷餐桌礼仪非常绅士优雅，和他聊天也很愉快。
　　这天晚上吃完饭后威廉要送许一峰回家，因为是威廉开车来接的，许一峰并没有开车也就没有推辞，想也没想的就指路到了市郊的小别墅，因为他是重要客户家的少爷——无意识间，就习惯性的从内心深处将他疏远了。
　　到家以后许一峰客气的请威廉进去坐，并没有和他谈了新一季广告策划案的事，而是请他鉴赏评定自己收藏的几幅国画，所谓投其所好，循序渐进促进和客户间的感情。
　　威廉虽然认真听着但是回应却不怎么积极。
　　一向热情的他突然间的沉默让许一峰很疑惑，难道自己选错聊天的基点了么？应该没有啊，根据调查来看他的确是很喜欢中国画的。可是他现在的态度是怎么回事？一直盯着自己看的眼神也让许一峰坐立不安。
　　就在许一峰感到一筹莫展的时候威廉开口说：“我要走了。”
　　“是这样啊……”许一峰停顿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微笑，职业又真诚，“这段时间和拉普斯的合作非常愉快。”
　　威廉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之后伸出手握住许一峰的手却突然用力拉过他拥进怀里捧起许一峰的脸就要吻上他那优美的唇。
　　许一峰连忙推开他，看着威廉欲言又止的神情许一峰想，要说之前仅仅是有过不确定的猜测的话，那么现在可以肯定威廉十有八九对自己有意思，对明明是男人的我……
　　只是发呆了一下子，迅速梳理好思绪回复一贯的优雅从容，许一峰说：“非常抱歉，威廉，我就要结婚了。”
　　对方是重要的客户，虽然直接的拒绝不太好，但是双方都是成熟的大人了，都应该知道感情的事全凭自愿，直接的也就是最明智的。
　　“如果你不是就要结婚了，你会接受我么？”威廉神情哀伤。
　　“啊？”许一峰愣了一下，“不是这个问题吧……”
　　“因为我是男人？”
　　“那倒没有，我并没有歧视或感到不快的意思。”许一峰坦诚的说，“只是结婚是确定下来的事，所以这些假设都不成立。你的心意我很感谢，作为朋友，和你在一起很愉快，只是……无法回应你的心意，真的很抱歉。”

　　威廉走了以后许一峰长长地叹了口气，自己脑海中刚刚怎么会浮现出李彦啊？！
　　越想越想不通，越想就会变得越在意，只是这些许一峰当时没有自觉。
　　于是，第二天早上拖着为威廉和李彦的事纠结了一晚上的脑袋去上课的许一峰见到李彦已经早早在办公室等候着的时候心跳竟瞬间乱了步调。
　　两人这样的早晨，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哇！老师黑眼圈很重啊，昨天晚上在公司通宵了么？”李彦笑起来，明媚温暖。
　　“没有，前几天刚好忙完一个项目，晚上回家还算比较早……” 许一峰放下电脑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笔记本电脑。
　　“哦？哈哈，那是晚上干什么坏事了吧。”李彦蹲下打开柜子去取音箱，不经意讲出口的一句玩笑话让许一峰和立刻反应过来的李彦自己都愣了。
　　“说什么呢，臭小子。”许一峰拍了一下李彦的头顶扯出笑说。
　　“……”没神经的，这种话说出口伤害的不正是自己么？还好现在没有正面对他，为了掩饰过去自己的动摇，为了让谈话进行下去李彦连忙将音箱放在桌子上，然后走到侧边的桌子前冲上咖啡，“要不要照旧喝杯咖啡？”
　　“恩，要。”
　　“哦对了！前几天我感冒请假的时候计云涛早上有来帮忙搬设备么？”
　　“没有啊，怎么了？”
　　果然！李彦心想，这个计云涛是怎么回事啊？
　　“哦，我把办公室的钥匙给他了让他早上来帮忙，可是他好像把我拜托过的事都当成耳边风了。”李彦把冲好的咖啡放在许一峰面前的桌子上，露出抱歉的神情笑着说。
　　咖啡机是办公室里原本就有的，只是不怎么有人用的，也是啊，许一峰都不怎么来学校。可是这段时间只要李彦来，每天早上一定会冲杯咖啡给他，渐渐成了习惯。这个时节，外面实在是太冷了，自己从寝室跑到教学楼这段距离就冻得不得了，更何况他从家来呢。虽然不知道他家远不远，虽然他开车，李彦还是觉得清瘦的他看起来就不暖和真的需要早上喝点热的暖一暖身子，更是真的需要多吃点。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家吃过早餐来的？李彦想，应该没有吧。
　　“钥匙给他了？”许一峰低声重复了一遍，他们两个关系真是很好啊……
　　“啊……”李彦抱歉的说，“不好意思，没经过你同意就把钥匙给他了，我想让他替我帮忙来着，谁知道这不靠谱的家伙竟然没来。”
　　“没关系，没关系。”许一峰笑着说，“也不是什么非要人忙帮的重活儿，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哦？那……我以后不来帮忙也可以了？”
　　“阿？”许一峰有点懵。
　　“现在太冷了！早上真是不想起来啊！”李彦挠着头打哈哈。
　　“啊……那真是抱歉了啊。”许一峰眼神沉下去端起温热的咖啡杯喝了一口说，“你以后可以不用来帮忙了。钥匙还在计云涛手里么？要回来还给我吧，这么长时间真是麻烦你了。”
　　“你生气啦！？”李彦惊喜的凑上前去，“那小子现在一定还在蒙头大睡，钥匙在他手里的话我是怎么进来的啊？我还能穿墙不成？”
　　“啊！”许一峰被一下子近在咫尺的李彦的脸吓了一跳，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平静的扭过头去说：“我生什么气阿。在你手里的话就还给我吧，别卖关子了。”
　　“哈，你真的相信了！？”李彦更近的凑上前去得意洋洋的。
　　“臭……臭小子！敢骗我？！”说着狠狠拍了下李彦的脑袋。
　　李彦一边喊疼一边大笑出来说：“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跟计云涛那家伙在一起久了都被他带坏了，满口没正经的净骗人，其实我个很好的好学生，是吧许老师。”
　　为什么总要提到计云涛呀？！
　　“臭小子，你就不学好吧！”许一峰说着抱起笔记本就起身要走出办公室。
　　李彦看着许一峰气呼呼离开的背影没心没肺的笑得特开心。
　　端起许一峰只喝了一口的咖啡，杯沿好像还淡淡残留些许他的的唇略过的温度，李彦细细品尝着，另一只手伸进口袋里将钥匙握紧了再握紧，在心里说，我才不会放手呢。
　　好像得到了许一峰家里的备用钥匙一样的膜拜心情。
　　已经马上要走出门口的许一峰回过头叫人：“李彦！还磨蹭什么呢？赶紧跟上来啊，要上课了。”
　　“是，是。”李彦笑得更灿烂了。
　　——赶紧跟上来啊。
　　当然，我当然会的！

　　晚上许一峰和莱普斯的高层们去吃告别晚宴，威廉没有什么多余的表示，说着客气的场面话。
　　完事之后许一峰坐上自己的车子准备开车回家，突然发觉把U盘忘在办公室了就开车去了学校。

　　夜晚的教学楼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显得宏大又神秘，进去教学楼内部却是圆形的视觉效果，是一楼园形大厅整个通到顶棚的开阔设计。向圆形护栏后面延伸，东西两侧是各个工作室，南北两侧是幽深的走廊，一边是阶梯教室一边是各个班级的教室以及办公室。
　　同学们对晚上的教学楼走廊都很畏惧，也的确是太阴森昏暗了。原来影像系的学生有在这里试拍了恐怖片的，结果真是非同凡响的恐怖吓到不少人，此后影像系的学生就被禁止拍恐怖题材了——这是曾经在阶梯教室上大课的时候许一峰讲的。
　　可是后来还是有不少学生拍恐怖片，一个个乐此不疲赞不绝口，这，就是后话了。
　　走进一楼大厅，宽敞开阔，澄净典雅的地板上映出精美设计的天棚，像是星盘一样的透明巨大的玻璃透出夜空的颜色。
　　晚上到学校这种事来也并不稀奇，以前许一峰是经常出入工作室的人，这种沉静的时刻会在教学楼里穿梭的一般都是熬夜作业的工作室的学生们。但也就是偶尔一两个人出来在自动贩卖机买饮料，其他时候绝大多数人是呆在温暖的工作室里的。
　　静的似乎能听见自己心跳和呼吸，脚步声以及微微的回音打扰了这份安静。
　　但是并不值得在意，许一峰步履不乱的走上阶梯，穿过幽暗的走廊，却远远看见办公室亮着微弱的光。
　　除了李彦，还能有谁？

　　许一峰看了看表：11点多了，已经封寝了吧？搞不好都已经熄灯了。
　　想推门进去门却是锁着的，许一峰拿出钥匙开门走进去，“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呆着不回寝室啊？”
　　李彦躺在沙发上抽烟，轻轻吐气，一副思考着什么似的幽深神情，见许一峰来了显然很惊讶。
　　慌忙起身揉了揉头发说，“寝室回不去了，正好有钥匙就到这儿将就将就。老师为什么这时候来啊？”
　　“我U盘忘在这里了，来拿。”许一峰走到办公桌前坐下，“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回去？”
　　“平面工作室的老师找我去干活了，这不，忙着忙着就到这时候了，回不去了。我就纳闷了，其他人都在工作室通宵么？也未免太有战斗力吧。还是说他们能回寝室，或者家都是本市的可以回家？好像只有我无处可去了。”
　　李彦很有才华，虽然没有大张旗鼓，但是亲近的人都知道，平面工作室的老师很中意他想把他拉进工作室，和他商量过几次也经常让他去工作室帮忙，这对于一年级新生来说是非常难得的事，但是李彦似乎在犹豫什么，他说不想这么快就给自己定下一条路，想要慢慢看自己究竟想在什么方面发展。
　　“在工作室熬夜的有，本市的回家的也有，还有的学生在外面租房子住，也算是回家。”许一峰说着一边开始找U盘。
　　李彦看许一峰在桌子上和抽屉里一顿找就是没有发现U盘于是走过去说：“忘在这了？你下课没有拿走么？”
　　“没有啊，我刚刚都翻过了。”许一峰皱眉。
　　“是么？那我也找找看吧。”说着李彦也开始四处找，无意间将手插进口袋竟发觉U盘在自己身上。
　　“啊，我都忘了！我向你借了U盘想回去拷贝你的教案补前几天的课来着。看来你也忘了。”李彦笑着，摊开手说，“今天是没办法了，回不去了，改天再拷吧，还你。”说着把U盘递到许一峰手里。
　　“还真是的，我都忘了。回头再给你吧，今天晚上回去要再整合一下资料。”接过来，还带着温热。
　　“这么晚了还要继续回去工作啊？真的不用再折磨自己了，你的教案已经非常完美了！”
　　“臭小子，这不是折磨自己，是精益求精。”许一峰笑着说。
　　“已经够精不需要再益了！”
　　“不行，今天突然想到一个地方需要修改。”要不然也不会特意回来拿，反正明天上课也要用，只是忘了借给李彦的事铁定以为是忘在办公室了呢。
　　“那我回去了，你真的要在这里过夜啊？”
　　“啊，反正寝室是回不去了，我也没处可去。”
　　“可是睡在这里半夜会感冒的。”
　　“没关系。”李彦笑得开心，其实刚刚他是睡过去了一会醒来的，虽然有暖气很不错，但是更想要暖暖的被窝啊！就这么躺在沙发上睡还真是有点冷，反正就是不舒服。
　　“要是再发烧了呢？”
　　“啊……这……”李彦有点迟疑。
　　“非要睡在学校的话去工作室吧，那里经常有人熬夜所以有毛毯什么的甚至连睡袋都有，别在这儿一个人挺着了。”许一峰中肯的给出建议。
　　“这……不好吧，我跟他们又不熟。”李彦犹豫着说，跟工作室的人的确是不熟，感觉他们都很不好相处，但是……
　　“好吧……我等会儿去看看还有人在没。”为了不让许一峰担心还是这么说好。
　　“哦。”许一峰说着和他告别就要走出办公室门了，却停下了脚步犹豫了之后低声的说：“要不然来我家……”
　　“啊？”李彦楞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这次许一峰转过头来又重复了一次：“我说要不然来我家吧。”面对李彦的错愕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惊喜，许一峰平和的接着说，“既然刚好遇到了就不能让学生睡沙发吧，我家也不远，虽然还没怎么装修但总算是有床的，比睡沙发啊睡袋啊好多了。”
　　“……”李彦一时之间还真是没能接受这个惊喜。

　　于是，李彦坐上许一峰的车，到了翰景花苑。这就有了本章开头的话。

　　“梁老师……”李彦有点问不出口。
　　惊喜的是他给了自己更接近他的机会，但是惊喜的转瞬是无边的苦闷。
　　家……他和梁仪婷的家……不愿去想象他和梁仪婷在这里一起生活的情景，却不停被可能发生在这里的点滴残酷地折磨着心智。
　　“哦，她没来过这里，我们两个人的话在市郊还有一套房子。”许一峰放下包，脱下外套。
　　“这样啊……”
　　“这里是我自己买的房子。你看，这里离学校近，离公司也近，很方便，渐渐就当成小工作室来用了。”许一峰说着拎起放在沙发上的电脑包推开一扇门，打开灯，像是书房的样子，有两排书架，玻璃门里摆满了书还放置了相机和小型摄影机，前面的桌子上放着台式电脑，扫描仪打印机甚至还有投影仪。
　　“已经不早了，我还要再改一会教案。”许一峰坐在桌子前打开电脑，抬头对李彦说，“卫生间还有新牙刷，你就洗洗睡吧。”
　　“哦……”看许一峰没有一点顾忌的样子，李彦可是在意的不得了的！
　　“那个……只有一个卧室么？”是真的非常不知所措，李彦犹豫着问出来。
　　“啊！”把两室一厅中的一室当成书房，就是现在许一峰用电脑的房间，于是就只剩下一个卧室了。
　　“没关系，你去睡吧，我等会睡沙发。”许一峰愣了片刻说。
　　“啊？！为什么又成了你睡沙发了呀？”李彦无奈的笑着说。
　　“我把书房的事忘了，你是学生，被照顾是应该的。”
　　“在我看来老师更需要人照顾。”李彦笑着说。
　　说真的，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觉得他浑身透着睿智成熟的风采，举手投足干练又沉稳。渐渐相处之后发觉他绝大多时候的确睿沉稳，这源于他广博的知识和丰富内涵，但是他也是单纯会喜怒哀乐的普通人，更纯粹，甚至可爱。
　　其实李彦不知道，这是许一峰只有在他面前才会乱了步调的不知所措。
　　他的确是一开始那个他，李彦完全没有看错他的人品气质能力和才干，只是人对于“心”的感知总是后知后觉。
　　“这是什么话，臭小子！没大没小的。”许一峰笑着说。
　　“没大没小这种说法真是让人很火大！”李彦笑着走进书房站在许一峰身边，看着他集中精神在屏幕上的背影，明明很瘦弱却透出坚定不移的信念。
　　他虽然总是温和平静，似乎一直平直顺利地在走自己的路，但是他的眼睛里不经意闪烁的光却饱含精明的城府与野心，一定有什么让他这么努力的做到现在的位子，只是那是什么李彦看不明白。
　　“老师……”李彦想说什么的时候突然电话铃声响起，对转过头来的许一峰说了声“抱歉，我出去接电话。”李彦走出房间。
　　“喂？”
　　“你在哪啊？！”计云涛的声音立刻沸腾起来，“又不回寝室了？！”
　　“啊，工作室忙到很晚回不去了。”李彦如实说，计云涛知道今天李彦被叫到工作室去帮忙，他们寝室有人过生日晚上一起出去唱歌了。李彦和计云涛寝室人也都很熟悉要好，本来想叫他的，但看他被工作室拉走就作罢了。计云涛想着这会儿他应该忙完了就想叫他来作陪，不知为什么深夜睡不着的时候就特别想见李彦，想让他在身边。
　　“来吧，大家唱歌呢。”电话那头传来KTV热烈的气氛。
　　“啊，不去了，今天……”这个人真是精力充沛啊，李彦无力的感慨。
　　“你现在在哪啊？还在工作室么？那我不唱了，去陪你好了。”还没等李彦把拒绝的话说到底计云涛就连忙说，心想，这样更好。
　　“啊，我没在学校……”扭头看了一眼许一峰，正好遇上他的视线连忙转过头低声说，“我在许老师家。”
　　许一峰不是很刻意的，李彦和计云涛讲电话的声音生硬还是不时流入耳朵，怎么都没办法继续投入进文案中去。
　　“啊？！”计云涛的声音比那头的音乐声更高。
　　“在学校正好遇到，老师说总比睡沙发好，就让我来他家了。”
　　“你啊……”计云涛叹了口气，心里很不爽，“那没办法了。”
　　“喂，怎么回事？夜不归寝。”不知什么时候许一峰出现在李彦身边问。
　　“啊，这……”
　　“老师才是！不要对李彦做什么奇怪的事啊！”计云涛在电话那头听到许一峰的声音，还不等李彦回答他就先发制人的顶撞起来。
　　“啊？”
　　“啊？”
　　许一峰和李彦两人同时发出惊讶的疑问，面面相觑，尴尬无声飘散。
　　“没什么没什么！”不了解就算了，李云涛立刻转移话题避开敏感的方向，“你累了就好好休息吧。大家说要唱通宵明天我不去上课了，明天帮我点名吧。”
　　李彦对许一峰的态度在计云涛看来真是再明显不过了，亏的这两个人在一起竟然还能像没事人一样。气不过的是自己没有告白的勇气，不想破坏现阶段亲友的关系，不想丝毫失去他的可能发生，更不想让他把这份无望的爱慕继续下去却也说不出口。
　　“哦。”李彦回答完挂了电话，无可奈何的笑着跟许一峰说，“不好意思，他们明天早上可能不去上课了。”
　　“真是的……”许一峰皱眉叹了口气，“好吧，下不为例。”
　　“老师还要工作，要帮忙么？”
　　“哦……不用，你洗洗睡吧，等会儿客厅的灯你用完就关了吧，我用不着。”许一峰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嘱咐完这话转身走进书房。
　　“哦好……”看着许一峰转身走掉的背影想着刚刚计云涛说的话，他，已经察觉了么？但是他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是真正的好朋友。许一峰，他会怎么想刚刚计云涛的话？他刚才想说什么？会觉得奇怪么？那家伙也真是的！乱说什么！
　　许一峰犹豫着，总觉得还想和他说话，想问他什么，可是要说点什么要问什么，又真的没有清晰的概念，于是什么都没再说也没有再看李彦一眼，埋首进工作中去。
　　李彦叹了口气去洗脸刷牙然后胆战心惊的打开卧室的门，躺在许一峰的床上心情复杂。叹息渺茫无声，想着隔壁的他专注的神情，清瘦的脸，炯炯的眼睛，干净修长的手指，温和的说话声，微笑的神情，一切的一切都挥之不去优雅迷人，渐渐就昏昏欲睡了。
　　半夜醒来上完厕所，看到许一峰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只盖了一条毛毯。
　　长长地吁了口气，李彦以不惊动他程度的轻柔动作抱起他进了卧室，把他放在床上，好好地盖上被子。凝视着她的睡脸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自己也轻轻的再次钻进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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