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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云
这是我作为今生准秋的第一次入宫,理由是由于景翰墨不知道是脑袋怎么抽筋了,非要我当他的伴读。
一路上是个小太监一直为我讲解皇宫礼仪,估计是听说了我是个混世魔王,生怕我出了差错,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唠叨着,我硬挺着笑容满面。
伴读不是个好活,仅限于对功课不好的皇子而言。因为太傅不可能舍得打皇子,于是倒霉的就是皇子身边的伴读与奴仆。皇子有错,若非大错,往往都是由小人物来受罚的。
对于能力卓越的皇子而言,伴读越是贴心勤恳,当那皇子得势的时候伴读得势的几率也增多许多。
如此看来,伴读还是不错的。但是对于我来说一点也不好。前世那个衰人最喜欢的就是不好好完成作业,让太傅狠狠惩罚我与他身边的吉祥小太监。
所以我和吉祥身有感触,最有共同语言。经常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有这么个主子,你想要不跟麻烦灾难待在一起,恐怕都是难事……
前世景翰墨是一万个不愿意让我当他的伴读,他最看好的一个少年是图家的公子,图云。图云是个柔顺晶莹的少年,给人弱不禁风的感觉,说话也是轻声慢语的,让人无法不怜惜他。
景翰墨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终于让皇帝破例给他了两个伴读——我和图云。
可惜了,我就是个从不会怜香惜玉的粗人,自从我前世曾“吼”了一句图云把他给弄哭了,景翰墨那叫一个不情愿。若非碍着我家万能的老爷子,他恐怕就想直接把我掐死!
唉……那个我爱着的人啊,为何就不愿放下身段看看地上,有那么一个匍匐的少年,在心心念念他呢?
自此后,图云发觉我根本不受宠,好几次背着景翰墨欺辱我。记得一次他辱骂楼家,被初夏听见,初夏气不过,拉着我狠狠教训了一顿他。
结果不用说都知道,我被棍仗一百,比调戏女子惩罚的重多了。
那次后,我彻底落下了病根,身体愈加不行。大夫都说活不过二十,是早夭的症候。确切来说是我没到二十死了,却又活了过来……
说起来我前世能够成为伴读也是阴错阳差,皇帝点名要楼家公子当伴读,我估计是大哥,结果人家看我和景翰墨关系“亲近”又年纪相仿,于是乎……
其实我还有些迷惑,大哥与景翰墨年纪差了太多,故伴读应刚不是他。为何皇帝相中我了呢?
忽而,苏莫的话飘出来。
[不过楼公子的火候仍欠三分,若是有心者仔细观察,依旧能够辨别。]
莫非皇帝……知道?
我停下脚步,小太监急切地瞧我道:“哟,楼公子,快些吧!”
我侧身微笑:“此处景色尚好,你先走罢,我认得路。”若非连这我前世日日盼着走的路,都不记得……也白白爱了一场那衰人了。
小太监狐疑地看了我几眼,随后告退着跑远。
我抬眼,霎时震住了。
这……我竟然停在了以后皇后自尽的并蒂莲池边上。
莲花开得艳丽,粉色,白色,红色,连成一片。遥遥看去,当真有十里莲花之震撼。我站在汉白玉拱桥边上扶着把手,一时间有些心悸。
景翰墨的侧王妃青果死后,随即皇宫的动荡终于开始了。起初是皇后的死去,听闻是陷害了几个怀龙种的妃子。
可我并不相信,皇后是个张扬却深明大义、极富有正义感的女子,曾听老爷子谈过她,她在遇见皇帝之前是江湖女子,红衣策马,扬眉一笑,曾羡煞多少江南温婉女子。
可进宫后她聪明地掩藏了自己的高傲,只叹她还没完全改过来,就被逼自尽了。
难道……进入这个吃人的地方,就一定要伪装么?
那我为何在没进来时就在伪装呢?
从何时开始伪装的呢?
怎么我都忘记了,只记得要伪装,却忘记了最初坚持的意义。一开始是因为那场青楼勾搭女子的误会,我完全可以澄清解释,但是我没有。又为得什么呢……
……我想起来了!
是因为——
“这位公子……”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我惊的转身,却身姿不稳,“咚”的一声掉入池塘。
“咳咳咳……”我艰难地抓住河岸边的芦苇草,锋利的草刃划破了我的手掌,忽而感觉有人在慌张地拽我:“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我湿淋淋地走到岸上,清秀的少年羞涩地看我:“公子,真的很抱歉。”
图云?
我微微蹙眉,片刻后微笑道:“无碍。”
本身我并不讨厌他,可惜他实在不知道我的底线。
伤害我无所谓,但是若伤害楼家人,我便以千倍相还。那次我马上要仗行一百时他竟气愤地央求景翰墨打初夏,而非我。
他分明知道我爱初夏心切,却这般折磨我。
景翰墨一时两难,终于老爷子为初夏求情,又将她禁闭禁足,方才了事下了台阶。
“你别怪我,我真的不故意的。”图云咬唇,一双晶亮的眼眸偷偷瞧我。
“当真无妨。”我捏去发丝上的碎荷叶渣,挣开他的手向宣和殿走去。
糟了,若是被那群人瞧见恐怕免不了一顿嘲讽——哼,我又怕什么,难道前世还少了这样的问候么。
“你的手!”他猛地钳住我的手腕,我惊觉他的手劲竟如此之大,连续挣了两下都未能挣脱开。
手掌有几条血丝,混杂着湖水。
“我带你去太医院。”他拉着我走向与宣和殿相反的放向,我崩溃地看他:“我来不及了。”
“三殿下不会因为这个生气的,他人很好。”图云微笑地歪头看我。
哈,他人很好。
我想我定是面容有些扭曲,图云有些惊讶地看我:“这位公子……怎么了?难道是图云说的不对?”
我蓦然发觉自己在他面前流露太多情绪,有些不自然地偏头低声道:“最近有些心神不宁,抱歉,让图公子见笑了。”
“没什么!你还是先与我换套衣物,再去宣和殿吧。”他眯眼笑道。
我点头。
图云比我大一岁,个头与我一般高。
前世他的最后是景翰墨的男宠,我曾妒忌他为何能有景翰墨一切的爱护与体贴,但我终是做不来那些卑鄙苟且之事,反倒是被他扳了多局,险些丧命。
他是我第一个恨的人,多年来我也早忘记了为何要恨。但本能犹在,我已控制不得。
一切都……
失去控制。
“御医,应该无事了吧?”图云笑地小心翼翼。
“嗯,只要伤口不再碰水,两三天便无碍了。”老御医点头,将我用纱布包裹的有些臃肿的手放在我的腿上。
我这般与图云一来一去,加上我换衣服的使劲,早就荒废近乎一柱香,连忙道谢后奔向宣和殿。
好在此次不过是各个皇子瞧瞧自己的伴读而已,没有正式教课。
景翰墨果真就冷冷等在殿门前,冷笑道:“来了?我还想进宫面见父皇去派兵寻你们呢。”
他一身紫金色的琉璃皇子长袍,头上束着白玉冠,俊俏冷漠。
“三殿下,”图云笑起来:“我初见准秋还以为看见了白衣仙人,想过去问问,结果把他给吓到了水里,这才带他去换套衣物耽误了行程。”
“哼,仙人?他这般混蛋若是仙,天下纨绔奸佞便都是仙人了。”景翰墨蹙眉,不过不再火气那么大了。
奸佞……
我不知道我竟还能配的上,这样带有强烈自身感情的词语。原来我已被如此……看待了,哈,我还在期待什么?难不成我将真实的一面展现给他,就能换来一片痴情真心?
心口蓦然就痛起来。
“三殿下这是哪里话?准秋人很好的,不过就是郁郁寡欢了点,我刚才怎么搭讪他都不想理我呢,现在好点了。”图云微笑着说道。
原来他真是到处说人好呢,方才还夸了景翰墨人好。看样子我也只能与这样狼心狗肺的薄情人相比较了。
“呵,郁郁寡欢?恐怕是近来没有女子可调戏,苦闷了吧。我倒是想要知道,这伤是否也是你为了拖延而假装的?”他猛地扯过我手掌上的纱布。
“刺啦——”
撕裂的声音,伤口再次崩裂。我痛地微微弯腰,右手握住受伤的左手手腕,低头含笑。幸好有些凌乱的长发掩住了我此时嘲讽的神色,否则又要受到什么刑罚也说不准呢。
景翰墨猛的一怔,想必真的没能料到我当真是受伤了。
“准秋……”他微微抬手,似乎想要过来看看我的伤势,图云抢先一步捧着我的手怒视景翰墨:“三殿下,怎么忽然这么对待准秋呢?他是真受伤了,真不晓得准秋你是什么时候骗了三殿下,搞得他这般。”
我挣开他,他身形不稳地向后一退。
景翰墨冷喝道:“楼准秋,你又发什么疯?图云不过关心你!你若气我方才那般不信你,有什么火冲我便可。”
一股酸涩冲上了鼻尖,我险些克制不住嘴角的冷笑,暗自深呼吸了几口气,低声拜道:“殿下,准秋身体不适,便先行告退了。图公子,望你原谅我方才的无礼。”
图云一脸的受伤。
我几近哂笑,此人心机倒是深——好了,我不与你争景翰墨,你就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好了,与我何干?
转身就要离开时,身后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有人抓住我的胳膊,我有些惊奇地侧头,景翰墨冷冷看我道:“近日不见,你胆子倒是大了不少,有没有人教你如何对我说话?”
他手劲颇大,一个推拉之间我便被推到地上,双手为了支撑再度被尖锐的石子划破。
当初怎么瞎了眼,瞧上他了呢?
我憋不住胸口溢出的一股气,终于笑了起来。一边咳一边笑,眼泪也簌簌的落下。
“准秋!”他连忙把我扶起:“我没想真将你推倒了……你,哭了?”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我的眼角,我立刻感觉到眼泪流的速度快了许多。糟糕,往日都未曾如此脆弱的……
图云也在一旁道歉:“都怪我没说明白,准秋,你还好吧?”
他眼眸晶亮,有些受伤隐忍地看着我。
上一世我小瞧你了,图云。
一直认为你是个仗势欺人的小人,得志便耍威风。仔细一回想,你除了对我如此再也未将这种情绪流露给别人,比起隐忍伪装,我自愧不如。
那功夫,你更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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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不小心忘记更新了,希望大家别见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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