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时光笔墨

　　顾廷烨回了家，明兰早就把饭食准备妥当，他甫一进家门就闻到饭菜的香气，倍感温馨。

　　“我同你说，这元若现如今可长了不少本事，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把我都快套进去了。”顾廷烨边走边拉扯衣襟想要把外披给脱下，明兰怕他又冻着，伸手拦住。他挣扎了两下，见拗不过明兰便只好作罢，只管同明兰说话。“我今儿就问了他观园的事儿，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明兰见顾廷烨不再任性，便离开去找暖炉。

　　“他可是认下了观园的事儿。”

　　“他认下了？”明兰停下手里的动作，有些惊奇，这与她记忆中的齐衡完全不一样，自然，语气上也有些磕绊。“你是说……他……他真的亲了？”

　　“昂”顾廷烨双手环胸，嘴上做出亲吻的动作，佯装鬼祟地说“真的亲了。”

　　明兰走过来，将暖炉递给顾廷烨，笑着应他“定是你说笑，这可不像他会做出的事儿。他向来都守着君子之礼，断不会拿姑娘的名节取乐……”明兰径自说着，她有意为齐衡辩驳两句，这厢顾廷烨却不大满意，“我看你真是前几日风寒烧糊涂了，还哪门子姑娘，这庆宁长公主家的早就是他的妻了。元若都说了，他亲他的妻，又犯了哪门子律法。”说完，顾廷烨嘿嘿地笑了两声，状似想到了什么，接着道“没想到这齐家的小娘子竟有这般能耐，我看啊，汴京城里传的她是个什么狐狸转世倒是对得很，竟然这陈年铁树都开了花，闷葫芦都开了窍。”

　　明兰一掌推在顾廷烨身上，“乱说什么呢你，齐小公爷又哪里是闷葫芦了。”

　　“不闷，不闷，我闷，我闷，还不行嘛？”顾廷烨吧唧一下偷袭到明兰唇边，被明兰给躲了过去。见偷袭失败，顾廷烨不快地说“改明儿啊就得让你多去齐家走走，和他们家小娘子多学学，别总这么不解风情。”

　　明兰不理他，她心里存着事儿，以她对齐衡的了解，这般举动着实奇怪。以齐衡的定力，他不似这么不稳重的人，这般的明目张胆，怕是刻意为之。顾廷烨见明兰坐在桌边，怔怔地倒着茶，茶水溢出了杯子都没察觉，滚烫的茶水顺着桌边流了下来，向明兰的脚边渗去。顾廷烨见此，赶忙从明兰手里拿过茶壶，嘴里骂骂咧咧“我的姑奶奶，您可瞧着点吧！”明兰被他吓了一跳，整个人向后退了退，手里的茶壶在与顾廷烨的争抢下撒了不少茶水出来，正巧溅到她的胳膊上。“哎呦。”手臂被茶水给烫出一片红渍。

　　顾廷烨见明兰伤着了，直接甩了手里的茶壶，去里间拿了药来给她擦拭。“旁人的事儿，你想的那么用心作甚，伤着了就好受了。”一边说一边吹气，想要给她驱散疼意。明兰疼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瞧着也心疼，可嘴里的话却酸溜溜地“怎地，还在想着元若呢，你是不是想着要是那时他也这般对你便好了。”

　　“浑说什么呢你！”明兰使劲地揪着顾廷烨的耳朵，“就你懂得多，天天这么七想八想的，我还没说你天天芸娘，秋娘的红颜知己呢。”

　　“这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你还提他作甚”顾廷烨忍着疼意辩驳，可刚出口就后悔了，他不就在纠结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嘛。只见话一出口，明兰得意地瞅着他，倒把他看得很不好意思。“得了得了，算我狂说。可我同你说，这元若可真是了不得了，倒还学会和我卖关子了，他临走时同我说，鸣玉楼的戏怎么怎么的，他也得在里面有个名号，还说必要的时候得使点‘俗’招。我问他招是啥，他只管笑也不答。难不成这观园一吻就是他使的招儿？”齐衡的话把顾廷烨弄得云里雾里的，他好似明白了一些，又好似啥也不懂。

　　明兰听了这些倒有些懂了，女儿家毕竟心思细腻，齐衡这般说倒真的应证了她的猜想，这吻可不是白做的，那是要做给别人看的。“他还同你说过什么了？”

　　“除此啥也没有了。我本想邀他樊楼吃酒，可他想他家娘子的紧，总是推脱，我哪里又能强人所难啊。齐家的娘子都是河东狮，向来虎的很。这一个，我看还媚得很。”

　　“媚，她又哪里媚。我看就挺好的。媚倒没有，英气不少。”明兰不服气地纠正顾廷烨，还说她不懂男人，“我看啊，你也不懂我们女人。”

　　顾廷烨仰头大笑，他知明兰心中的火气从哪里来，可嘴上依旧不饶人“你懂，那你可知鸣玉楼的戏唱的是哪出。”

　　“不就是新编的折子戏嘛，棒打鸳鸯的老戏码，只不过唱的比平常好些，演的也动情些。”明兰又给烫伤处上了一层凉油，随意应道。

　　“我看”顾廷烨拉过明兰烫伤的胳膊，替她上药，“动情些，可真的是动情些，这哪里是什么戏，演的都是真人真事！”

　　“真事儿？谁的真事？”

　　“还能有谁？”

　　“齐家的？”

　　“嗯”顾廷烨微微地点头，手上又加大了些力道“这几日你且歇着吧，别顾这顾那的，先把伤养好。”

　　明兰落下袖子，遮住烫伤处，柔柔地应过顾廷烨。“那出戏里女的是齐家的，男的呢？”

　　顾廷烨没吱声，手却指了指天上，他想着以明兰的聪慧，必然是懂的。果然明兰想了一会儿，突然惊道“英王家的小郡王？”顾廷烨眯着眼睛看着他，眼睛自然地拉成一条线，反而像是一只狐狸。

　　明兰被唬了一跳，她更加确信齐衡是有意为之，这吻早不落晚不落，偏偏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了，还恰巧被清河郡主、永昌伯爵家的大娘子看个正着。她透过顾廷烨眼睛眯着的缝隙，没过多久倒笑出声来。“你还说人家是个闷葫芦，我看啊，傻的是你，简直傻透了。”

　　“我傻，我哪里傻了，我要是比他傻，能从他手里把你抢过来。”顾廷烨一把框住明兰，在她脸上就是一吻。明兰反身过来瞧他，又笑了，“你还好意思说，他说同你学的，可不是学了些‘俗’招儿嘛。我看，人家原想着是说你出了‘损’招儿，没好意思开口，这才改了‘俗’招儿。还说人家傻，他可是什么都明白，只不过不愿同你计较罢了，你还以为你多威武，多勇猛呢。”

　　经明兰这么一解释，顾廷烨在回过劲儿来，可不是连带着还被齐衡给消遣了一番，这下在明兰面前弄了个没脸面。“好你个齐元若，我就说他长本事了，你还不信。”

　　齐衡果然是长本事了，当时那件事儿虽说起来早就风轻云淡，可他还是瞧不上顾家当时使出来的法子。不过他倒也不恼，姻缘这件事说来也巧，不管怎么着各自安好，海阔天空，两相得宜，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今儿个本也无意嘲弄顾廷烨，可话赶话，他就突然来了兴致，说了那么一两句。顾侯能不能明白，且看他的造化了。

　　回了家去，齐衡把路上的情景与小娘子说了些，小娘子倒明白他，“我看你还是说话太轻了些，他当时哪里是‘俗’招儿”，‘损’招儿还差不多。明知你有意在先，还想这么个招数出来，哪有先说娶五姑娘，五姑娘不成，又娶六姑娘的道理，是我，我绝对不嫁。顾侯那人哪哪儿都好，可就像九公主说的，太浑了些。”

　　“顾侯那时可是京城响当当的大人物，多少人眼热，你不想嫁他，你想嫁给谁？”齐衡见小娘子怀里的手炉有些凉了，给她换了个新的。

　　“我那时可是立志嫁给苏大人的。”小娘子自然地还嘴，可立刻就觉得祸从口出，转瞬间又变了语调，十分娇柔地说“这不又嫁到你家来了不是。”

　　齐衡哪里会听得进去她后面的补救，只见他唯独抓住小娘子说的前句，仔细咂摸“苏大人，原道是苏大人，我可不知我家娘子还有情窦初开之时。”齐衡说着攀上小娘子的侧耳，耳鬓厮磨。

　　小娘子被他折磨的慌乱得不行，后来忍无可忍，终于说“你不就是苏大人那样的嘛。”

　　“是吗？我哪样？”

　　“就那样啊，外表看起来温文儒雅，文质彬彬，却是个十足的男儿。怀揣鸿鹄之志，断不损人利己。”小娘子抚上齐衡的脸庞，勾画着“你长得可真好看，高高的鼻梁像山脊，眼睛若满天星辰，微笑起来像是三月的春雨”她画着齐衡的唇线，“哦，不像潺潺的流水，总能荡起阵阵涟漪。”

　　齐衡顺势拂过小娘子的臂弯，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小娘子这么说，内心的满足溢于言表。他攀上的小娘子的眼眸，动情地说“我最喜你这双眉眼，他们都说你这是狐狸媚眼，我看啊倒很贴切，竟有些摄人心魄的力道。”

　　“竟浑说，你从哪里又学的这般油嘴滑舌。”小娘子嘴上不承认，心里却像灌了蜜一般。

　　齐衡才不管她的害臊，继续表白“有你在旁，我哪里还顾得了旁人，今儿不说别的，若真有人此时来抢，别说是顾侯了，就算是什么郡王，王爷，我也不怕，拼了命也得留了你。你既嫁了过来，扰了我这心池，就别想逃。”

　　齐衡难得展现出他霸道的一面，倒漏出十足的孩子气来。小娘子知他情谊，也懂他话里的玄机。但眼下表忠心倒显得忒俗气了些，只面上巧笑，心里念道“我定不负你！”

　　都说夫妻同心，知小娘子必齐衡也，俩人两相对视，不着一语，却有万种深情从中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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