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莲花滚出时尚圈

　　Chapter49

　　林蔷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叶凛在卧室里的躺椅上坐着翻看一本书。
　　林蔷在门口静静站了一会儿，越发觉得叶凛赏心悦目，即便他只穿着一身浴衣。灯光斜着映照过来，仿佛给他度了一层薄薄的流光，那光下还未干透的碎发搭在额前，有种撩人的性感。

　　林蔷走过去：“师父你在等我？”
　　叶凛眼皮也不抬，视线还停留在纸页上：“等你做什么，我可是被狐狸精勾跑了魂的。”
　　林蔷：“狐狸精在哪儿？居然敢在狐狸精祖宗头上动土！让我会会她，跟她比比谁好看！”
　　叶凛轻笑着，手指了指身后：“诺，自己看吧。”
　　林蔷愣了一下，转过脸去，叶凛背后只有一面镜子，正照出林蔷的身型，她顿时恍然，噗嗤笑出声。

　　林蔷凑到叶凛身边，唇瓣贴着他耳垂，险些亲上，被叶凛义正言辞的推开：“洗澡了吗你？没洗白不准上我的床。”
　　林蔷：“师父你现在怎么这么流氓，尽想着跟我上床？”

　　叶凛：“……行啊你现在，吃胖了吧，连胆儿都特别肥？”
　　林蔷闻言，拉过叶凛的手抚上自己的腰：“师父你要不要手动测量一下，我难道最近胖了啊？”
　　叶凛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腰：“嗯，胖了两公分。”
　　林蔷：“？？？师父你黑我！”
　　在林蔷的愤怒中，叶凛又捏了一下她的脸蛋：“给你十五分钟，赶紧洗洗睡，不然就自己睡去。”
　　林蔷：“没人性！”
　　说完，她以这辈子最快的洗漱速度解决，爬上了叶凛的床。

　　晨光穿透窗帘照射进房，明亮又干爽。
　　林蔷睡眠不足，起床后脑子还有点嗡嗡的，打了一杯黑咖啡就坐在床头一边喝一边发呆。
　　叶凛：“一大早空腹就喝咖啡！也不怕伤着胃！”
　　林蔷：“偶尔喝一喝不要紧，现在坐起来的只是我的□□，我的灵魂还在沉睡。”
　　叶凛咬牙切齿地戳了戳她的脑门，自己进了洗漱间。

　　叶凛出来的时候，林蔷正在衣帽间里挑挑拣拣，对着镜子比划，琢磨着一天的穿搭：“我今天穿什么好？”
　　叶凛看了她一眼：“随便，你穿什么都好看。”
　　林蔷佯嗔：“也太敷衍了吧？你堂堂设计大师，在敷衍你女朋友这件事上居然如此丧心病狂！”
　　叶凛：“我可不是敷衍，要不是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怎么看都赏心悦目，我怎么可能成为你的男朋友？”
　　林蔷万万没想到，叶凛说起情话来也这么娴熟。
　　她看着他逆光的影，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的样子，一时有点恍惚。
　　他那么好，想着么腻着一辈子。

　　“林蔷，你加快速度，别又没空吃早饭。”
　　“知道啦！”
　　叶凛的手机铃声响，他正在刮胡子腾不出来，懒得理。电话铃响了又响，林蔷：“你手机一直在响，别是有什么事儿，快接吧？”
　　“是周铭，有点事。”叶凛接电话，斜了一眼还在琢磨今天是走富贵华丽风还是妖娆美艳风的林蔷，拿着手机走远了些。

　　等他去而复返，林蔷就见他脸色忽然就阴沉了些，不解，问：“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出什么事了？”
　　叶凛阴晴不定地看了林蔷一眼：“江涵出事了。”
　　林蔷：“她能出什么事儿？是找人把廖见南给打了，还是从公司离职了？”
　　叶凛：“她死了。”
　　林蔷不信：“别开玩笑了，这不可能！”

　　叶凛：“你们昨天分别的时候，她有什么不对劲吗？”
　　林蔷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慌的表情：“不可能，绝不可能。昨天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情绪是不对，一个人躲在公司角落里哭，然后我们说了一会儿话，我虽然说不上开导，但看她后来情绪稳定了，就跟她分开了。哦对了，我说送她回家，她不愿意回去，我就送她住了单位附近的一家酒店。她……是在酒店出事的吗？我去看看！”

　　叶凛：“别去。你去了也没什么意义。尸体是今天早上清洁工发现的，警察初步判定是跳楼，据说面目全非，已经联系她的家人认领了。”
　　林蔷仍然发懵，喃喃：“如果我知道会出这种事，我昨晚就不回来了。我怎么知道……这年头还有人因为失恋就寻死觅活的……”

　　叶凛把她搂过来，顺了顺她头顶的发丝，轻声安抚道：“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她是一个成年人，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即便真的是因为失恋，那也是廖见南的缘故。你先跟我去公司。”

　　林蔷在这一瞬间产生了强烈的空虚感和厌弃感，觉得什么也不想干：“我不去。”
　　叶凛：“不去算你旷工。”
　　林蔷：“还有没有人性啊师父？就不能允许我有小情绪，让我安安静静地在家呆一天？”
　　叶凛：“你在家呆着有什么用？你就是伤心欲绝，悔不当初，忏悔千百遍，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叶凛分析得有理，但人毕竟是会受到感情支配的生物。林蔷虽然跟叶凛一起去了公司，但一整天都如坐针毡。
　　她仍然对这件事的非真实性抱有幻想，一定是周铭那个挨千刀的误传消息。一会儿又忍不住想，江涵如果真如传闻所说的跳楼下来，该有多么惨？她虽然非主流，眼光迥异，但二十出头的年纪，家世又好，正是人人羡慕的时候，怎么就这么想不开了？秦蓉当年出事的时候……大概也跟她差不多年纪。
　　大半天过去了，林蔷摊在面前的图纸上还是一片空白。

　　下午有警察来找林蔷，出示证件后干练地说道：“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想就江涵的事情找林小姐了解情况，麻烦林小姐跟我们去一趟局里。”
　　林蔷：“警察同志，江涵真的出事了？”
　　来的警察点了点头：“我很遗憾告诉你这个消息，她昨晚从酒店跳楼身亡了。”
　　公司里有人小声议论了起来。
　　林蔷目不斜视，心里却免不了忐忑：“好的，我跟你们去。”

　　警察局里，林蔷些局促不安。
　　上一次进警局还是在英国，秦峥还没来，她孤身一人认领秦蓉的尸体，那种陌生的、冰冷的体验，至今记忆犹新。
　　警察看出了林蔷的局促，安慰道：“林小姐，你别紧张，我们没有把你当做嫌疑人。我们已经勘查了现场，初步断定江涵是自己跳楼，但是具体情况还在进一步调查中。据我们所知，她生前最后一个见的人是你。你能回忆一下，昨天你们分别的时候，她有什么不正常的反应吗？”

　　林蔷在警察的注视中认真回忆了半晌：“我跟她分别的时候，她情绪虽然说不上好，但在我看来，不至于会选择跳楼。警察同志，有没有他杀的可能？”
　　“有人反映，你们前段时间发生过争执？”
　　“是有争执，她误会我对她男朋友不好，我们已经和解了，消除了误会。警察先生，我觉得你们可以去找一她男朋友廖见南了解情况。”

　　警察抬头看了一眼林蔷，在本子上做好了笔录：“她男朋友那边我们会去的。我们现在是想跟你了解一下情况。根据酒店大厅的录像和酒店服务员的描述，昨天晚上是你带她去的酒店？”
　　“是，江涵失恋了，说不想回家去，怕家里人担心，我就提议住酒店，开房用的是她的身份证。”

　　“在这之前你们做了什么？”
　　“昨晚我独自在单位加班，叶凛给我打电话，那时候大概八点半左右，我就打算回去。一出来，看见她在墙角里一个人偷偷躲着哭。她得哭很厉害，我就陪了她一会儿，说了会话，还一起吃了外卖。她跟我聊失恋的事情，后来她情绪平静下来，我就把她送去酒店了，没什么特别的。”
　　“行，情况我们了解了，如果你再想到什么，随时跟我们联系。”
　　“好的，警察同志，我会的。”

　　林蔷从警察局出来，发现无处可去——她没有什么朋友，黎城算一个，可他不在国内。好像只有叶凛家可去，但叶凛却在公司，她只好自己打了个车回公司。
　　生命如此卑微如此脆弱，好像一点波澜也经不起。

　　昨天还在跟自己斗嘴哭泣的小姑娘，转眼就什么也没留下。
　　林蔷想，即便江涵跟自己吵架、闹脾气，好歹也活着啊！
　　念及此处，难过里又倏然冒出一星半点、势要燎原的沮丧——即便明知与渣男廖见南有关，她却没有任何办法报复他。

　　好在她还有叶凛——那个眼神骄傲、脸色高冷，一颗心却温暖如初的叶凛。
　　她想紧紧抱住他，把脸埋进他的胸膛，用尽全身力气倾诉，从他那里获得一点力量。

　　叶凛正在办公室里，见林蔷丢了魂一样，心里一阵刺痛，脸上却有如寒霜：“林蔷，你离开公司吧。”
　　“你说什么？”林蔷正朝他走去，以为自己听错了，停下脚步，站在原地，视线好像好一会儿才对准了焦，“我留在公司，只是为了留在你身边，我不会给公司添麻烦的。”
　　叶凛摇了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我们的关系也该结束了。”

　　林蔷：“你什么意思？全公司的人都吃够了我们撒的狗粮，你却忽然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为什么？”
　　叶凛早就预料到林蔷会发作，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只是觉得累了。”

　　林蔷：“这是你的真实想法？我是你当初从千万人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又倾囊相授的，忽然就想断绝师徒关系？”
　　叶凛：“哪有什么精挑细选？不过是巧合太多，又受不了你的胡搅蛮缠。当初觉得你尚且是个可塑之才，就起了提携的意思，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你一点长进都没有，从来都只会闯祸惹麻烦……我不如把时间和精力放在更值得的人身上。”

　　林蔷从没想过叶凛视角的自己是这样的。
　　那些甜言蜜语都是编造出来的吗？那些肌肤相亲都是逢场作戏吗？那些在一起创作的朝朝暮暮，难道都是敷衍塞责吗？
　　林蔷连连遭受重创，只觉得寒彻肺腑，头脑发晕，勉强撑着墙壁才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果然，林蔷又问：“那我们的感情呢，都算什么？”
　　叶凛声线里听出一点讥诮：“感情？林蔷，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周围从来都不缺献殷勤的人，对于我来说，随时可以开始一段感情，也随时可以停止。你，并不是那个最特别的。”

　　“是吗？原来在你眼里，我并不是那个特别的。”
　　林蔷心里重复了一句。原来跟叶凛在一起这么久，自己仍然是泯然于众的千万人中的一个，还是麻烦不断的惹事精。
　　她曾经那么骄傲，在爱情面前，又一次地跌入尘埃。

　　她想起了因为秦蓉的死而误会自己，与自己分手的秦峥——那场景，与今时今日如出一辙，仿佛历史重演。
　　好像心里绷着的最后一根弦断了。
　　可怕的不是失去一起走下去的勇气，而是对恋人的猜疑与失望。
　　林蔷知道纠缠无益：“我知道了，公司那边我会离开，放在你那里的东西，我也会尽快搬走的。”

　　叶凛目送林蔷的背影，坐在沙发上缄默不言。他的脸被阴影覆盖，看不出表情。
　　片刻后，周铭才追问：“Boss，你确定要这么做？”
　　叶凛：“至少目前以我的立场来看，这么做是对她最好的方法。”
　　周铭：“要是这场分手以后再也不能挽回了呢？我虽然不待见林蔷，可从没见你对谁这么上心，直接明真相说不好吗？”
　　叶凛：“只要她安然无恙，那么分开就值得。明说原因没有用的，她只会纠缠不放。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再说。警方那边，我想公司同事可以帮忙提供一些证据。另外，我要去一趟警局，提供一些廖见南的信息给警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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