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颠

作者:君莫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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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念动天地,血泪流千年


      “我于1996年出生,呵呵,说实话,我到现在连我妈妈的样子都没记住,或者这么说,我连我妈妈怎么哭、怎么发怒我都不知道,我脑海里的妈妈,只有一张张照片上的妈妈梳着马尾的微笑,妈妈其他的表情,我却看不到……”

      “我出生后不久,我爸妈就出了车祸,据我爸爸说,我妈妈是为了救爸爸和我,自己重伤过世了……”

      “你看见我额头上的伤疤了吗?就是那场车祸中留下的印记……”小懒说着,撩起自己的刘海,在他的额头上,果真有一道伤痕。

      “我爸爸的双腿也在那场车祸中瘸了,之后的一年,我爸爸极度心灰意冷,料想此生再无心志,于是变卖了公司,给我留下一笔足够念到大学毕业衣食无忧的钱后,就回到老家陪着我爷爷了……”

      “我懂事开始,脑海中最深的记忆,便是那棵大大的梨树开满了花,我爷爷和我爸爸并肩坐在梨树下,两个人一发呆就是一天,村里的人都说我爷爷和我爸爸都傻了,可是只有我知道,他们没傻,他们只是在傻等,等一个戏子,等一束马尾……”

      “村里不断有人跟我爷爷和我爸爸说,不用再等了,回不来了。可是爷爷和爸爸却依然无动于衷。我现在想想,我爸爸其实也知道自己等不回来我妈妈了,只是,我爸爸心里或许以为,一个永无止尽的等待,好过一场鲜血淋漓的悲剧……”

      “也或许,我爸爸只是在找一个理由,找一个能够坐在我爷爷旁边,一起陪伴等待的理由,至少我爸爸想让我爷爷知道,有一个至亲,愿意和他一起坚守这一场毫无意义的等待。”

      “打我小时候起,我爸爸的话就很少,他始终不肯告诉我怎么认识的我妈妈,或许我爸爸只是想让我知道,我妈妈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痛苦,这份沉甸甸的悲痛,我没有必要与之承受。”
      “第三张画,是我遇到白牧辰的那晚画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画这样的画,我只是从那天起,心里一直有个预感,会有这么突然的一天,你,也会像我奶奶和妈妈那样,突然之间,或许只是我一个转身,你就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再也找不到你……”

      “不是迷路,而是你走了再也回不来。所以,刚才看到你突然离开,我一瞬之间觉得心中的信仰全部崩坏,我真的好怕刚才你就这么一言不发地走了,丢我一个人在这里,然后我会义无反顾地等待,等着等着,就等成了我爷爷和我爸爸……”

      “我们现在脚下的这座城市,住过我奶奶,住过我妈妈,还住着你……”

      “青糖,刚才对不起,不过,真的喜欢你……”

      小懒以这么一句看似赖皮的话结束了自己家里跨越几十年的等待,说完大舒一口气,有些无所谓地补充了一句:“还好,你回来了,看来我的第六感也有错的时候嘛。”

      没事的没事的女神,就算你走了,即使你错了,可是原谅的话我也早想好了……

      青糖却早已泪流满面,面前这个看似阳光的大男孩,却有着世人无法看透的羁绊,那背负两代人等待的沉重包袱,他居然轻描淡写地压在了自己的心里。脚下这个城市,承载了他们三代多少爱恨守望……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单就一个白牧辰,单就一个两年,自己却已感觉身心俱疲,而他呢……

      林小懒,你是怎样的人呀,我在你心中,是一座无言静默的山,还是一片湛蓝清冷的海……
      青糖想到这,轻轻站起身,面对着小懒。

      小懒坐在椅子上,心中也是百感交集,看到青糖起身在自己面前,本能地也想站起来,却不料青糖往前一步,轻轻地拥他在怀里!

      她身上清甜的香味让本来有些紧张的小懒心神一松,他感觉浑身充满了无限的暖意。

      我的世界,会因你而冰雪消融梨花盛放,我的女神……

      青糖轻轻地抚摸着小懒额上的伤痕,软软地安慰道:“会好的,都会好的……”

      “我不会走……”青糖又低声呢喃了一句。

      如若不是我回来,我怎会知晓,留下等待的人动了山海天地的情念,流了赤红千年的血泪……

      白牧辰,你这次回来,可否看见等待的两年里我的泪已结霜心似秋草!

      青糖抱着一个孤独倔强的小孩儿,感觉抱着全世界的委屈和坚强。

      黄昏自然斜阳,晚风自然舞叶,你自然回身拥抱我,我自然喜欢了你,我沉醉于你其间莫道何……

      过了一会儿,小懒站起来,微微一笑:“青糖,你要看到的,是我朝朝暮暮的微笑,不是眼泪,不是委屈。我是爱你的,你是自由的,知道吗?”

      青糖一怔,眼前的小孩好像一瞬长大,连眼泪都顶天立地。

      不过,青糖看着小懒,脸色微微泛红,她听到了,她真的听到了,听到了自己心里的声音,听到自己徒手撕裂囚笼时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有歇斯底里的笑声!

      小懒,你知道吗?你足够优秀到匹山海之德馨,配天地也浩然!

      小懒却没想到此时女神心中的自己会悄然蜕变,他看了看表,说道:“还有时间,陪我去个地方吧……”

      话语里没有哀求、没有请求,只是征求。

      青糖之前被小懒唬得心里一会儿夏雨一会儿冬雪的,此时自然恍恍惚惚应了下来。

      一路上小懒好似害羞般,只是低着头慢慢走着,青糖慢慢跟着,倒也不因沉寂而显尴尬。

      小懒,你不说话的时候自然有种迷人的魅力,你不知道……

      青糖跟住小懒,一会儿想到的是那些时日小懒跟着她在图书馆的安静,一会儿想到的却是自己在某个漫漫的午后,在游戏里跟住一个白衣少侠,央着他带路回家……

      原来自己也曾有那么悠然的岁月,原来冬天也会静静离去,原以为会一直在自己身边兜兜转转的人儿,一首歌之间不知不觉已经变幻了模样……

      “到了。”小懒的声音打破了青糖的神游。

      “这哪?”青糖望着周遭陌生的环境,下意识地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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