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霜

　　第四十九章三嶽

　　壯漢一看到步千機，挑著眉上下打量了好一會，這才大笑。「臭小子居然是你！總算飛昇啦？」

　　「糟老頭別小看我！我都飛昇快五十年了！」步千機聽言馬上拍桌站了起來。「我說你也太能躲了吧，找個人還能這麼折騰。」

　　壯漢嗤地一笑，便大步走到石桌邊，大馬金刀的坐下，又灌了口茶。「糙，老子不先躲個五十一百年的，要是那些王八羔子又來找老子怎麼辦？而且誰知道你們這些小兔崽子會不會三不五時就來吵我啊？」

　　「唷，還是我的錯啦？」

　　「不然難道是老子的錯？當初老子都說飛昇後別來吵我了，你看看老子才飛昇多久你就跑來了。」

　　三嶽道人一直嫌著步千機，但是眼裡反倒隱隱帶了有些欣喜，看來這在凡界收的小徒弟也不是那麼入不了他的眼的。

　　步千機楞了一愣，「怎麼，師兄們都沒來過嗎？」當初在凡界他可是聽三嶽道人說過，以往在仙界他也是收過兩名徒弟的。

　　「呿，那兩個臭小子哪敢來。當初回仙界早就傳音給他們沒事別來找我，也就你這小兔崽子師父說的話都當放屁！」

　　步千機抓抓頭，「你自己說說，你像人師父嗎？為老不尊出口成髒的。」

　　「我糙！老子哪裡老了？老子才八百多歲啊！你看看這體格、這臉，走在外面不知道得讓多少年輕小夥妹子垂涎三尺的！」三嶽道人拍了拍糾結壯碩的胸肌，一臉『真不識貨』地看著步千機。

　　步千機哼哼兩聲，「你少屁了！你回仙界之後不是沒用真面目在外面走嗎？還垂涎咧！」

　　「糙！你這小兔崽子跟著奉承老子兩句會死啊？」

　　「就看不慣你這屁樣！」

　　「你個小屁孩！」三嶽道人氣吹鬍子瞪眼，直接拿了一塊仙石砸到了步千機頭上。

　　「唉唷！糟老頭動口不動手啊！」步千機吃痛地揉了揉頭上被砸出的紅腫。

　　「哼哼老子就動手怎樣，咬我啊！」

　　「小心我真咬你啊！」步千機朝著三嶽道人呲了呲牙。

　　「來，老子手在這，用力咬啊別給我面子！」三嶽道人拍了拍壯碩的二頭肌，那手臂足足有步千機大腿那麼粗，估計咬下去步千機自己牙都能先崩了。

　　坐在石桌另一邊喝著茶的莫離跟柳孤霜看著眼前鬧劇無言了。

　　這幾日的經歷，加上當初在那洞府遇到的陣法，莫離大概也猜到三嶽道人不是什麼正經的仙人，不過這麼…歡脫倒是超出了他的想像。

　　總之兩人吵雖吵，但估計也是習以為常了，除了偶爾三嶽道人被激到丟點小仙石砸在步千機頭上，其他也不過就是耍耍嘴皮子。看三嶽道人那樣子，嘴裡不說估計還是挺歡喜自己小徒弟飛昇之後還不忘了來找他吧。

　　兩人嘮嗑了將近半個時辰，三嶽道人這才彷彿滿足地結束了這場吵嘴。「好了好了，看你破老子的陣法還挺順利的，估計這些年也沒丟老子的臉。不過你來就來還帶人是整哪招啊？」

　　三嶽道人其實一開始就注意到莫離跟柳孤霜了，他縱使為人不太靠譜眼力還是很夠的，這兩人一看就不是簡單的人物，也不知道自家二貨徒弟怎麼跟這兩人扯上關係的。

　　「哎唷糟老頭你總算注意到他們啦？我可跟你說，莫離是我好哥們，咱們可有緣了。…咳，柳劍仙你別放我眼刀啊，我只是跟糟老頭介紹一下…好好，我鬆手。」步千機見柳孤霜眼刀一直刺到自己身上，這才訕笑地收回方才一個激動勾在莫離肩上的手臂。

　　「咳，總之莫離他們當初在凡界不小心跑到糟老頭你的洞府，意外破了陣還得到你放在洞府裡面的兩枚玉簡。」

　　「喔？」三嶽道人聽言，這才一臉興味地打量著莫離。「老子的陣法可沒那麼好破的，小伙子不錯嘛！」

　　見話題總算扯到自己身上，莫離從空間裡取出了當初的兩枚玉簡放在桌上，這才帶了笑向三嶽道人說明。「當初誤入前輩洞府也是意外，沒想到居然有機緣得到前輩的兩枚玉簡。在下拜讀之後著實獲益良多，之前在路上巧遇千機結交之後意外得知原來前輩正是千機的師父，一直想找個機會當面向前輩道謝，這才夥同千機一同找來。」

　　三嶽道人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小伙子你本家應該不是學陣法的吧？」

　　「不，在下學的是煉藥煉器。陣法純靠前輩兩枚玉簡有所小成，前輩的陣法對在下在煉器上的造詣也頗有幫助。」

　　三嶽道人聽言眼睛一亮。他想了想，又隨機抽了幾個玉簡內有的特殊陣法考校了莫離一番，發現對方果真倒背如流細手撚來，頓時對莫離也是青眼有加。

　　他那些陣法縱使玉簡內都有備註解釋，但莫離一個半路出家的居然能習得至此，恐怕還是因為自身天資聰穎。如此一個煉藥煉器雙修又對精於陣法的天才，實在是難得。這讓向來很少收徒的三嶽道人起來惜才之心。

　　「你叫…莫離是吧？老子看你陣法的確學得不錯，是個人才。雖然說你大概也有門派了，還是忍不住想腆著臉問一句，你考不考慮轉拜到老子門下啊？」三嶽道人說這畫臉都有些紅了，畢竟雖然對方學了自己一些陣法，隨意要人轉移門派畢竟在修真世界裡面也是頗為禁忌的。當事人不介意便罷，若是在意這些的，反目成仇當場大打出手也是有的。

　　莫離聽言便是一愣，隨即才苦笑道。「多謝前輩心意。但…在下恐怕無法答應。」

　　三嶽道人也猜到估計難成，不過總是不死心地想問上一問。「是你自己不想？還是門派問題？」

　　「前輩，既然您問了那在下也直說了。在下是百炎谷出身的。」

　　聽到百炎谷三個字，三嶽道人這才如被雷劈了一般蔫了幾分。居然是百炎谷…實在搶不過啊…

　　至此，三嶽道人才總算完全放棄了。

　　見到三嶽道人一臉可惜的樣子，莫離忍不住勾了唇。「雖然說轉拜前輩門下是不可能的，但前輩陣法對在下助益良多，其實對在下來說也是把前輩當作恩人看待的。若您不介意，在下雖不能喊前輩一聲師父，但是這份薄禮還希望前輩收下。」

　　莫離從空間中取出一個玉箱放在三嶽道人面前。

　　三嶽道人見狀，眉頭微皺。「若是仙石老子可不要的，老子當初放那兩枚玉簡也不是打算換什麼錢財…」話說到一半，三嶽道人打開玉箱便發現裡面居然是數十瓶各式各樣的中高階丹藥，頓時看得眼花了。

　　「在下當然不會拿仙石出來，那便是對前輩不敬了。這些都是在下煉的丹藥，有恢復仙氣的、緊急隱蔽的、救命、毒丹也有不少。前輩常在外走動帶在身上也多了幾分保障。」

　　其實真要說，莫離送這一箱丹藥，可比一箱仙石要價值連城多了。別說裡面不少都是外面千金難求的丹藥，就如莫離所說像三嶽道人這般常在外走動，又脾氣衝容易與人結怨的，著實是救命之寶。

　　「既然如此，老子也不客氣地收下了。」三嶽道人寶貝地摸了摸玉箱，這才眉開眼笑地將其收進了儲物空間內。「收下這見面禮，老子也就厚著臉皮把你當半個徒弟啦。以後有什麼困難儘管來找我，雖然老子沒什麼勢力，陣法上還是能指點一二的！」

　　「那在下便多謝前輩了。前輩往後若有空也不妨到百炎谷一坐，在下必定好好招待前輩。您應該也知道幾大城裡都有百炎谷的鋪子，在下會先招呼一聲，前輩往後便是百炎谷的朋友，往後丹藥上有什麼需要只要到鋪子裡說一聲即可。」

　　莫離一句『百炎谷的朋友』可是比方才的丹藥還要更加貴重的禮物。三嶽道人沒想到當初隨意留下的兩枚玉簡如今居然能為自己帶來這般機緣，也是傻了好一會。

　　果然一切都有因果，當初要不是他心血來潮，以他一個默默無名的陣法大師，縱使在陣法界頗有作為，以他微薄的勢力哪能跟天下聞名的百炎谷結交。更別說百炎谷向來就是以特立獨行、不按牌理出牌聞名的。縱使一些強大勢力的世家大派都不見得能跟他們結交一二了，沒想到三嶽道人一個金仙期陣法師居然能有這般運氣。

　　三嶽道人一開始便知這兩人定非池中物，又聽到莫離出身百炎谷，此時對莫離這番說法倒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完全忘了眼前只是剛飛昇幾年的後生小輩。

　　「哈哈，那就先謝謝你啦！有此助力老子以後也不怕會再被以前那些仇家尋仇了。」

　　「那當然，我看前輩也不是會胡作非為的人，純粹就是性子剛烈了些容易惹上一些仇家，這點小事前輩有什麼難處盡管找我們鋪子。」

　　「哈哈哈，沒辦法。老子只要看到那些紈褲子弟在外面胡作非為就忍不住去教訓教訓啦！」正跟莫離聊得開心，三嶽道人眼角餘光瞄到一旁的步千機正無奈地搖著頭，便又忍不住拍了桌。「…小兔崽子你搖什麼頭！老子都沒說你了，來找師父也不會帶什麼禮物，兩手空空的也好意思！」

　　「糟老頭你不知道我窮得很嗎？還帶禮物來。一般應該是師父給徒弟禮物吧？沒見過你這麼厚臉皮的！」

　　「哼哼，你這小兔崽子還要什麼禮物。我看你這些日子跟莫離一起應該蹭了不少好東西吧？」這小兔崽子以為自己看不出他帶著的一些小東西品階可比以往好的多了。

　　步千機訕笑地抓了抓臉。

　　三嶽道人朝他嗤了一聲，這才又轉過頭，小心地打量了柳孤霜幾眼。

　　「一直忘了問，這位又是？」

　　柳孤霜除非方才放幾個眼刀刺了步千機幾回之外，一直面無表情地喝著茶一言不發。不像莫離跟步千機早已瞭解到他這番習性，三嶽道人還以為這人是不是哪裡心情不好了，說話也小心了幾分。雖然自己位階應該還比對方高上一階，但自己是陣法師，對方看樣子明顯就是個劍修，加上那渾身氣場…打不過啊打不過…

　　還是莫離見狀，直接主動介紹了。「這是柳孤霜，我的道侶。這回也是陪我一起出來，他平時就是這樣子，不是對前輩有什麼意見，您直接忽視他就行了。」

　　莫離勾著柳孤霜的手臂，打趣地笑著。柳孤霜低頭瞥了莫離一眼，眼裡帶上了一絲笑意。他對跟他人打交道本來就沒什麼興趣，幸好莫離擅長此道，總是幫他擋了外人的搭話問題。對莫離這般打趣他也只覺得是莫離親暱的表現。

　　三嶽道人理解地點點頭。行走仙界這麼多年，他也不是沒遇過這般冷面冷心的人。既然對方不喜說話，那他便也樂得忽視對方。不然不小心踩了什麼地雷可就不好了。

　　「前輩既然今日有緣，不如晚點咱們到城裡酒樓一同用膳。聽說前輩愛酒，到時定要跟前輩喝上幾壺。」

　　「喔！那敢情好！沒想到莫離你這小身板也是個愛喝酒的哈哈哈。」

　　「糟老頭你可得小心了，你可別看莫離這樣，他可是千杯不醉的，就怕你到時候沒灌醉對方自己先倒囉！」

　　「哼！不比比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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