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爱你

　　星期日的早上，张默手机震动，翻了一个身又用枕头捂住头，继续睡。

　　等他醒过来，已经是十一点多，看一眼时间才止住思考顿住，居然这么久了？感觉不过是一瞬间就已经是十一点二十一分，彻底清醒过来后扯着被子把大角抖落下床。

　　洗漱完毕出来，老爷子也正好做好饭就上来叫他。

　　张默看一下□□的信息，商贯中在八点的时候给他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出门，还打三个电话。

　　他都没有回复。

　　睡着呢，怎么回复？

　　这不逗么。

　　张默揉一下头发给他发了个消息。

　　——下午一点我过去找你。

　　大学霸在线但并没给他回复，张默也不在乎，把手机顺入口袋就趿拉着拖鞋下去吃饭。

　　原本是早上过去，中午拿完，晚上回来，或者是明天早上回来，现在看，可能得明天下午才能回来。

　　张默下楼吃饭，老爷子正在摆碗筷，大角在自己专属的位置上吃狗粮，张默还犯贱的朝他屁股拱一下。

　　大角抬起眼珠看他又默默的垂下吃狗粮。

　　昨天的红烧鲤鱼没吃完，今天又做一条新的。张默喜欢吃鱼肚和鱼尾，老头子喜欢吃鱼头。

　　“鱼都烧完了？”

　　“嗯。”老头子把鱼骨头吐出来。“这，还有鱼籽呢。”

　　他尝一半就着几根芥兰菜把午餐吃完。“今天你带着大角，我明天才回来。”

　　“去哪儿？”老头子停下吃鱼的动作，抬起头来看他。

　　“哦，去云海。”张默随意的回答。

　　“你爸叫你？”老头子紧盯着他，眼神之中带着一丝紧张。

　　张默躺在长椅上看电视。“没有，我去买点东西。”

　　“哦。”老头子应一声，就没再问。

　　大角吃完后耸拉着狗尾巴走过来，一下跃上长椅趴在他的腿上。

　　惬意的时间持续到1点55分，张默才起步出门，大角如往常一样叼着狗绳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

　　张默走到门口，大角殷切的抬起头看他，然后他把门关上，就听见里面老头子叫大角。

　　沿着榕树林出去，T字路口遇到李超，正喝着AB奶慢慢的拐了弯来到篮球场，听到后面走路的脚步声不用回头就喊了声。“默哥。”

　　张默走到他旁边，李超就问他。“你不是早上去云海吗？该不会又睡过头了吧？”

　　迎着李超心知肚明的眼神，张默没说话，只是越过他开口说。“星期三星期四的下午都有时间，你叫陈松江安排一下吧。”

　　“好的。”李超随口应一声，今天这么晒的天气出来也是几个人说好打篮球的。

　　张默的身影随着越长越茂盛的梧桐枝丫被掩盖，零星的绿叶被风吹的只剩下他的背影，李超默默的看着过了一会儿才走到被大榕树包围的篮球场上等人。

　　张默走到范良庆家门口的时候，商贯中正在小花园里摆弄绣球花，白玉兰随着风动起来，花骨朵儿已经可以看见，大概六月份或七月份就可能会开花，霎时，花香馥郁，吸引无数的昆虫。

　　但白玉兰无疑是漂亮的，只是味道太过于浓郁，有些人不一定喜欢，比如张默。

　　商贯中拿着个小水壶在给一簇簇的绣球花浇水，他放下水壶转身，张默刚巧站在院子门口的梧桐树下。

　　这还是商贯中第一次在不是星期六星期天的时候穿休闲服，灰色长裤白色T恤，很安静很沉稳的感觉。

　　张默收回视线率先向前走，张贯中从院子里小跑出来，和他一起并肩走，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然后商贯中就发现他身边少了大角的身影，开口就询问他。“大角呢？”

　　“老爷子带着。”

　　“哦，我们到哪里搭车？”商贯中问。

　　“在街中心。”张默想一下又补充。“在学校门口搭摩托然后去街中心。”

　　他们花十分钟左右走到学校门口搭上摩托车来到街中心，一点多时再等六分钟大巴就会到，无事可做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你今天睡过头了。”

　　“嗯，大角没叫我起来，闹钟也没响。”张默看着不断从技校涌出来的学生，这间破破烂烂的学校以顽强的毅力和没有竞争对手，一直学生收纳的也还不错，就是楼数少，学校组织也松散。

　　“嗯，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商贯中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这座镇南技师学院。“每次叫你起床都得花费我不少功夫。”

　　“哦，那还真的是谢谢。”张默扯了扯嘴角冲着商贯中笑一下。

　　“………………”商贯中。

　　“可能没有你，范良庆李超最后不是提早当兵也就来这里。”张默看着技校门口说。

　　“哦？那你呢？”商贯中又问，他记得某个人曾经的分数好像是12分，难道他就不用来？还是去其他的技术学院？

　　“哦，我就还在一中啊！”张默理所当然的说。

　　“嗯？为什么？”这说不通，以张默那狗屎似的分数，还能比李超和范良庆的待遇好？

　　这时候大巴过来了，张默挥手叫停。“校长是我叔。”

　　两个人挤上大巴，商贯中在后面抓住里面售票员站着的位置上的横杆，明白过后笑了笑。“啊，原来如此啊，你还走后门？”

　　“不然呢？搁7年前一中还是私校呢。”张默付30块钱，两个人顺着车厢坐在后面，星期日的下午人还是挺多的，后面只剩四个位置，前后左右都有人，两个人就没怎么说话。

　　这就能解释得通，张默为什么在一中有那么多特殊的待遇，原来校长是他叔，继续升上高中部基本没什么问题。

　　张默坐下后，拉开窗帘看外边，商贯中则是看着车厢里的人，挺稀奇的一幕，这是他第一次坐上大巴，四周说话的声音和嘈杂的环境让他挺新鲜的。

　　大巴摇摇晃晃的行驶，出镇南后是一段非常烂的水泥路，人就像坐着晃晃椅不停的颠簸。

　　起起落落之中新鲜感过去，商贯中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张默的手指，张默仅仅只是撇他一眼然后又转头盯着外面的风景，两个人沉默着却有不少小动作。

　　商贯中把张默手腕上的银手链取下来和自己手腕上带着这条比对，两条的做工差不多，软的像一条绳子可以随意揉搓，微凉的触感在皮肤上留下细细密密的瘙痒。

　　“你是不是欠收拾？”张默收回视线眼睛看他然后又垂下来看向两人的手。

　　商贯中的手搭在他的手上，严丝合缝的盖在他的手背上，可两人的手不同，商贯中的白皙的像女孩的手，可却有着女孩直觉观的修长力度，张默的手更大，手骨突出，淡青色的血管漂亮的铺陈在手背上，像流动的长河。

　　商贯中笑了笑却并没有收回手，反而把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张默，我困了，搭你肩膀一下。”

　　张默耸动一下肩膀，然后就老实下来，两人互相嗅着对方的信息素慢慢的在车里听着所有嘈杂的声音，商贯中没有睡着，张默早上睡那么长时间现在也仅仅是嗑上眼皮，外面的阳光静悄悄的透过玻璃，随着太阳的西暮慢慢洇在两人身上，周身暖阳，空气中跳跃的都是金色的光影。

　　车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山林，杂草丛生的荒地被太阳洒下光芒，成为墨绿色带金光的地毯，绿意盎然，一切生机勃勃。

　　张默睁开眼睛的时候，车窗外居然有一只白色的蝴蝶停驻着，随着大巴的开动，白色薄如蝉翼的翅膀在颤抖着，慢慢的顺着车窗往上爬，一个颠簸又霎时随着风甩向后面，一瞬之间像是从未来过，可它又确确实实停留在某些人的记忆里，只不过时间太短，就像蝴蝶措不及防的离开，可现实是容不得人去留恋和回想，毕竟人总得往前看。

　　张默又闭上眼睛，商贯中在他肩膀上蹭了蹭然后又安静下来，其实他是想将商贯中的脑袋像投篮一样一把给甩出去，但到底还是忍着，也不知这种忍耐是从哪里来的，要是李超现在早就捂着头在那痛叫。

　　可也不会，没有那么多的可能，因为他不会带李超去云海。

　　头发瘙痒着脖颈，柔软的发尖触动腺体上的阻隔贴，张默不是很自在的扭动脖子，然后干脆睁开眼睛看向窗外。

　　太阳已经不能晒进来，车里一时开始暗下来，只能通过路边树的光影地上洒下的金光来推测四点多，云海就快到，可商贯中却睡着了。

　　张默低垂下眼眸，看着商贯中酣睡的容颜，白皙的脸和闭上的眼，眼角微微下垂，眼睫毛很翘可能还能夹露珠，嘴唇抿着，但到底睡得很舒服，最起码不皱着眉头。

　　张默望许久想要抬手去碰一下他的眼睫毛，却骤然回过神来，手轻刻放下，眼神无措的望向窗外，黑幕下来的玻璃窗映照着少年彷徨的脸和无措的眼神，慌张的心跳，凌乱的呼吸。

　　他刚才想要摸一下商贯中的眼睫毛。

　　只是想摸一下。

　　张默的内心夹带着少年人一头雾水和迷茫的不知所措，初升起来的悸动陌生又不安，不懂这是什么感觉，只隐隐觉得这是不恰当的苗头，应当立刻截止，而他为什么会这样？他不应该这样。

　　难耐的内心，最后只能被无限的劝说，不过是想摸一下眼睫毛，平日里不都是敢做敢当的吗？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婆婆妈妈？想的话动手就好，可是现在抬手就足有千斤重。

　　这天日暮西下，黄昏的太阳红如东升的旭日，大巴进云海载着少年躁动不安的心思和懵懵懂懂跌跌撞撞的内心。

　　进云海的时候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大巴卡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四面八方的喇叭声接二连三的不停响动，商贯中在这嘈杂的声音里睁开眼睛，先是眨动眼睛，张默没来得及摸一下的眼睫毛俏皮的动着。

　　商贯中抬头，张默还闭着眼睛，薄薄的眼皮被外面照进来的光透白，他冲着张默的脖子吹气。“你是不是醒了？”

　　张默的右手骨节开始咔咔作响，在商贯中又一次靠近他的肩膀时张默刹时出手，他的右手握着篮球一般在商贯中的后脑勺往下扣，脑门撞击前面座椅，沉闷的一声过后，前面的椅子在不停的颤动。

　　最终还是没忍住。

　　“有完没完。”张默烦躁的开口，心里最后一点悸动也消磨殆尽，异样的情绪又重新埋进泥土里。

　　商贯中捂着前额，冲着前面扭过头来询问的大妈礼貌的笑了笑，转过头来对上张默不耐的眼神才开口。“你怎么了？女生的生理期也没这么暴躁。”

　　简而言之女生来大姨妈也没嗲的起毛。

　　“我易感期。”张默冷冰冰的放下这句话，勾着身体站起来贴着他的腿走出去，商贯中笑一下然后打眼往下瞧，就知道这是城市的中心，重新规划建起的科技园。

　　匆匆跟随张默下去，他们站在站台，过往的车辆排成长队卡在十字路口处，远处的公交车停靠着，站台上落班等待公交车的人不少，云海在05年才有地铁，现在也不过仅仅只有17条轨线，有些地方还是得搭公交车才能到达，或者公交车更加方便。

　　张默则不然，两人下车又往回走到十字路口那里，跟随来往匆匆的行人顺着绿灯走到对面，科技园的高楼大厦在快六点钟时已经亮起灯，透过深色玻璃能看见里面埋头忙碌的人。

　　道路宽广，行走之中的人们带着时尚潮流的风气，张默带商贯中进入科技园，科技园里所有大厦的第一层都是餐饮业，星巴克，奶茶，肯德基，麦当劳之类的。

　　但张默没有停顿，他熟门熟路的顺着大厦之间的过道上到第二层，第二层栽种着不少园区树木，有休闲的下班族坐在空置的长椅上说话。可他们仅仅只是路过又顺着滚动长梯下去，这之中他们穿梭过不少餐饮店铺。

　　几乎成一条斜线下去，离开园区后，张默才开口。“这么走比绕着园区要近。”

　　“你来过这里吗？”张默问。

　　商贯中收回打量他的眼神看了一下四面才开口。“没来过，但是经过。”无数次经过，都对这个云海金融象征不感兴趣。

　　“哦，其实也没什么好看，这里东西价格贵又不好吃，我带你出去吃炒饭吧。”张默说。

　　“哦，怎么说，你一间一间的尝过？”商贯中问。

　　“没有，但也参差不齐的多少尝过几间。”张默说。“难吃。”

　　“那你什么时候去我家那边？我带你吃好吃的。”商贯中撞了一下张默的肩膀。

　　张默眼神带着警告的撇过来，商贯中马上觉得额头在隐隐作痛。

　　张默收回视线才开口。“有时间吧。”

　　这个时候已经出园区，四周的餐饮店铺还是整洁有致，这里的全新规划几乎带动所有的经济，沿着这么走三条街，远处有几个移动的摊铺零零散散的在交接的路口上停着。

　　有几个人围着，走近时能闻到香味，都是些卖炒饭炒粉之类的，张默在这几档移动的小摊前挑剔的打量，最后选择其中一档。

　　“炒饭加火腿肠，豆芽，鸡蛋，金针菇。手抓饼要肉松，番茄酱和沙拉酱。”张默对着老板说。

　　“好咧！”老板爽快的应答。

　　“你要什么？”张默转头问商贯中。

　　转过去那么多个店铺，张默最后带他吃路边小吃，感觉还挺意外的，还以为会带他去一些比较特别的小吃店，不过暂时也在意料之中。

　　“和你一样。”商贯中说。

　　“嗯。”张默点点头对着老板说。“刚才要的再来一份。”

　　两个人站在路边等，大叔一边掌勺一边冲着他俩说。“给我看看路口，巡警的过来没有？”

　　手下的动作没停，眼睛却像雷达四面八方观望。

　　于是张默和商贯中一人望一个方向。

　　“你总是来这里吃？”商贯中背对着张默问。

　　“嗯，待会再去买一碗糖水就可以去我家。”张默应他。

　　“哦，好吃吗？”

　　“好吃，我认得这个老板，无事的时候来云海就一直在这里买炒饭。”张默盯着外面的路口，那边车流如注，小汽车从路口驰过，那边又是一个科技园。

　　炒饭好了，两个手抓饼也做好，张默付钱后，他拿着两盒饭，商贯中拿着两个手抓饼。

　　临走前看着张默付钱，商贯中才文质彬彬的开口。“我刚才看见巡警在那边抄罚单了，现在应该快到吧。”

　　商贯中才刚说完，张默举到半空中的手还未来得及接找散的零钱，老板就大惊小怪的骑着电动三轮车一溜烟的走了。

　　五块钱在风中飘荡，转着圈儿的在他眼前落下，稳稳正正的在脚下。

　　两个人站在风中，张默沉默一下后叹一口气。“你迟一点说会死。”于是蹲下来把五块钱捡起来。

　　商贯中忍着笑开口。“我暂且还有道德心。”

　　话音才落完，骑着警车的巡警就从眼前而过，红灯忽闪忽闪直追着前面顺着一一条道的几辆流动三轮车小吃摊。

　　两个人拎着吃的在风中对峙，忍不住又笑起来。

　　张默开口。“骚操作。”

　　“哦，难不成看着他沒炒一半就走？”

　　“我的意思是等他把零钱找回再告诉他。”两人一边走一边开口说话。

　　“哦？那样岂不是丢吃饭的家伙？”

　　“你还知道？”

　　“嗯，你真觉得我不食人间烟火啊？”商贯中忍不住闷笑。

　　“差不多吧，不过巡警也抓不到他们，做流动摊贩没点儿特殊技术也是不行。”张默随口说。

　　“难怪，我二叔说现在的摊贩越来越难抓。”张贯中点点头。

　　两人现在已经拐进科技园斜方的一个高档住宅小区，两边的店铺和科技园一样高大上，商贯中随张默进一家装修逼格挺高的奶茶店。

　　张默要了一杯百香果西柚子。

　　商贯中就要了焦糖珍珠奶茶。

　　还挺贵的，36块的奶茶，42块的百香果西柚子。

　　两人用门禁卡进小区，在他的想象之中也在他的意料之外，科技园这边的土地在云海都是寸土寸金，先不说他崭新的原因，也有各种因素导致这里的房产和其他区域比起来上涨20%，小区里的住宅区域和别墅区域多是中上产阶级和高产阶级的群居，这里的地比起他家那边的东城要更加昂贵。

　　买得起的都是身份今非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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