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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来
“臣颜宁凯,参见陛下!”颜宁凯着大紫官服受召入宫,在殿前等候。
殿门缓缓开启,其内走出几位大臣向侯爷行见礼,而后纷纷离去。待人走完后,殿内走出一小太监道:“侯爷,陛下召您进去。”
颜宁凯这才起身进入殿内。
“臣颜宁凯,参见陛下!”颜宁凯行礼道。
“爱卿平身。”曦晟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徐不疾,未过知天命的年纪,他头发已经白了大半,“来人,为镇北侯赐座。”
一张椅子放到颜宁凯面前,他坐下。
曦晟帝开口道:“刘本善的事情,如今已有结论。爱卿可看了?”
这话说得!萧瑞承从墨县传讯回来,肯定是要先到皇帝这里才行,他颜宁凯怎么可能看过!他道:“回陛下,臣未曾看过。”
“看看吧。”曦晟帝从满桌奏折中挑出一本,让太监递给颜宁凯。
颜宁凯恭恭敬敬地接过,看了又看。
“卿对此有何看法?”
“回陛下,北氏‘果圣’多年来一直是我大兴之心腹大患。然,刘本善知情不报,私自包庇祸患多年,到如今这一地步,倒也是自作自受。但,刘本善其人,臣是知晓的,他乃当朝大儒,儒家提倡有教无类,游历各国多年,刘本善或许是想感化那‘果圣’也说不定?”
“感化?”曦晟帝冷笑,他们萧家都有着一张祖传的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凉得瘆人,“卿怎的不说,那刘本善在外游历多年,早就通敌叛国了?”
颜宁凯即刻起身,跪在地上:“臣斗胆,为刘本善作保,他绝不会是通敌叛国之人!”
“何解?”
颜宁凯斟酌片刻,道:“刘本善若通敌叛国,天下再无良臣!”
曦晟帝从桌后走出,道:“良臣,未必是忠臣!”
“陛下所言甚是!”颜宁凯沉沉地一点头,“但这上面还提到了另外一个人,北氏宣宁王郭齐天。”
“爱卿以为当如何?”曦晟帝走到桌边,将手中朱笔放下,靠着桌子。
小太监在此刻进来,道:“陛下,田相和杨尚书到了。”
曦晟帝将颜宁凯扶起,道:“宣。”
两位老者毕恭毕敬地走进来,一高一矮,都很清瘦。
高的那位背部微驼,头部略微前倾,眼睛很小,看人看物总是眯着,便是当朝宰相田忻。
矮的那位,还不如旁边尚未长开的小太监高,他嘴总是撅着,此人眉眼间距较大,看起来总是很不高兴,随时随地就像有谁欠着他几百两银子一般。这人,便是当朝户部尚书杨勇。
二人一起上前行见礼,曦晟帝让他们平身后,便都给赐座。
“二位爱卿来得正好,朕方才正与颜宁爱卿谈及北氏宣宁王之事。”曦晟帝已经坐回桌后,手里继续把玩着朱笔,“不知对此,二位爱卿有何看法?”
二人对视一眼,又看向稳坐一旁的颜宁凯。此人乃是镇北侯,镇北军主帅,手握重兵,为曦晟帝所忌惮。多年被埋藏,此刻受召觐见,不由得让人再三揣测曦晟帝的意思。
田忻率先开口,他的口音有些奇怪,部分音节惹人发笑,但说话神情,相当严肃:“陛下,臣以为,刘本善通敌叛国,实乃我大兴之耻。然民间不少举子都坚信刘本善不是那样的人,其中必定是有人对其构陷。而此次,太子殿下所查出刘本善之死与北氏宣宁王有关,既如此,臣建议,顺水推舟,就让那宣宁王受了此罪。”
颜宁凯自田忻道刘本善通敌叛国起,就一直在心里念叨刘本善是良臣,面上更是不给其一点儿好脸色,此刻直接道:“田相说得倒是轻巧,如今北氏国丧过后,宣宁王便要即位成为北氏新任国主,您倒是说说,难道咱们还要向北氏讨要他们的新国主吗?”
田忻道:“侯爷这是何话?我大兴一向律法公正,况且北氏只是我大兴一附属国,难道说,我大兴还没有权力做他北氏的主了?”
还附属国!北氏之心,路人皆知!颜宁凯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你个田龅牙!你知不知道,你找人家要国主来认罪,要是他们不答应,可就直接开战了!”
“怎么,侯爷这是怕我大兴力不能敌么?”
“你——”若不是在天子面前,颜宁凯可能就直接指着田忻的鼻子骂人了。
曦晟帝静静地看他二人吵完,便看向一直不说话的杨勇:“杨爱卿,我朝可有一战之力?”
“陛下,战的话,终归是对民生不利的啊!”杨勇道。
曦晟帝笑了笑,抽出一本折子,道:“刑部递上的折子,上面记着北氏宣宁王,未来的北氏国主,在我大兴犯下累累血债。”
他将折子递给小太监:“看看。”
田忻接过折子,高高矮矮的三个人挤在一堆,看着折子上的内容,越看,脸色越难看。
“这宣宁王,简直——”田忻是个文人出生,他能骂出的语句不多,便卡住了。
杨勇道:“想不到,当年五殿下的事情背后,竟是由‘果圣’在操纵!”
“杨爱卿,我朝可有一战之力?”
杨勇坚毅道:“有!”
“田相认为,此仗可打否?”
“讨要‘果圣’旧账,为大兴冤魂,为五殿下报仇!臣以为,此仗可打!”
曦晟帝又看向颜宁凯:“颜宁爱卿意下如何?”
“臣无异议。”颜宁凯道,“然,打仗劳民伤财,受苦的是百姓。臣以为,可让北氏交出宣宁王由我朝处置,若是对方不允,再出兵不迟。”
田忻:“侯爷说笑了,如今北氏皇族凋敝,只剩宣宁王一人可以即位。您觉着,北氏如何会给人呢?”
“田相可是老糊涂了?”颜宁凯也学会了京中官员那套皮笑肉不笑的戏码,“北氏刚死的国主,可还有一个十六岁的孤女。”
“孤女?”曦晟帝开口。
杨勇:“陛下,此女自北氏先王遇刺身亡后,伤心欲绝,就一直在北氏宫中闭门不出。”
“卿以为如何?”这话是对田忻说的。
“陛下,北氏未有过女子继位的先例。然,此次北氏所遇之局面特殊,那宣宁王德不配位,臣以为,由那孤女继位,开了这先例,也未尝不可。”
大兴国力强盛,确实有底气说这话。
翌日朝会,曦晟帝愤然公布北氏之罪,点将颜宁凯领兵北上,加强边关防守。同时,派出使臣前往北氏,说明大兴之态度。
使臣到达之时,郭齐天还未登基。出乎意料的是,北氏竟然对此毫无异议,就连郭齐天也无话要说。
几日后,北氏国主继位大典照常举办,而继位之人,正是北氏死去那国主留下的孤女。
镇北侯携大军压境,几乎已是箭在弦上,然而北氏忽然闹这么一出,大兴的铁拳头比便落在了一堆软塌塌的糖浆上,发不了力不说,还被黏着脱不开身。
墨县城外,闻此消息,颜宁凯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命大军在墨县附近驻扎,融入镇北军大营。而他本人,则着了便装,进了墨县,去见那太子。
萧瑞承掐着眉心的动作和曦晟帝如出一辙,他道:“和琰君意料的差不多,北氏皇族内斗,或许只是障眼法。”
颜宁凯连见礼都还未行,就听萧瑞承道,他先补了礼数,萧瑞承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继续道:“世子已回墨县,侯爷不必挂心。”
“臣谢过殿下!犬子顽劣,让殿下费心了!”颜宁凯再行一礼。
“这里没有外人,侯爷不必拘礼。”萧瑞承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侯爷舟车劳顿,先坐下歇息。”
“谢殿下。”
“今日早些时候,孤收到消息,北氏新任的小国主已派宣宁王南下戍边,辛不冉留守北氏国都。有消息称,这宣宁王身边此刻有一术士,姓萧,乃是我大兴墨县人。”
颜宁凯面色一凝,来墨县之前,曦晟帝想战已经不再掩饰,而其并不知晓萧廿便是当年的萧琰君。
“这怕是对五殿下不利啊!”
“是了,孤上次收到琰君的消息,还是在北氏小国主继位大典之前。”萧瑞承面色不佳,看得出已经多日未曾安眠,“这些年来,孤还未谢过侯爷对琰君的照拂。”
这一点,颜宁凯自然不敢居功,连忙道:“都是臣分内之事,只是当前,陛下想要以宣宁王残害我大兴忠良为由发兵北氏。但这一切,是建立在北氏宣宁王继位的前提下。可现在,北氏那孤女继位,与陛下预期不符。该当如何,还请殿下拿个主意。”
“父皇来信所说,要北氏交出宣宁王给我国论处。然,北氏并未交出宣宁王,甚至让宣宁王南下戍边,同时向南屿关增兵。如此作为,是对我大兴赤/裸/裸的挑衅!”
“殿下,若是要战,那便免不了一番劳民伤财,受苦受难的终归是百姓。况且,五殿下还在敌营之中,若是开战,怕是对五殿下不利啊!”
萧瑞承笑了笑,道:“侯爷在朝中向来是主战,主将北方三国一举歼灭,怎的在今日终到了前线,却生了退却之心?”
“臣不敢!”颜宁凯连连道,“镇北军战力从未懈怠,只要殿下一声令下,我大兴铁骑,必可踏平北氏!只是,五殿下那边,恐怕会有危险。”
萧瑞承嗯了一声,手摩挲着扇子。
就在此刻,门口来人传讯:“殿下,有北氏来的密件。”
萧瑞承拿过密件,拆开来看,阅后即焚。
“是琰君,他让我们加强函首关的布防。说是近日南屿关的北氏军队动作频频,恐怕会有突袭函首关的举动。”
颜宁凯当即站起:“殿下,臣以为,与其被动,不如主动出击!”
萧瑞承思索着信上所说,道:“不急,你先去加强函首关布防,别的,容后再议。”
“臣告退!”说罢,颜宁凯便去加强函首关布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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