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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不用回见。”这下直接把链刃收起来,裴长卿神色冰冷地看着刚刚消失的仲常先生被赶来的叶流云重新抓回来,她扯了扯嘴角“从今往后,咱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说完这句话裴长卿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站在下方正仰着头看着自己的叶流云,她低着头把自己打结的衣摆解开后落到对方面前歪了歪头故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你找我。”
“你是什么人?”叶流云神色戒备地看着半张脸都掩藏在面罩下的裴长卿,他的目光在对方始终没有摘下的兜帽上停留了几秒后刚刚摆好起手式,就看到了她背后背着的熟悉的链刃顿时瞬间一愣“你是!”
“叶将军。”抢在叶流云开口之前打断了他的话,裴长卿抬手把社稷图直接丢进叶流云的怀里,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开口“社稷图在此,还望叶将军收好。”
叶流云看着站在自己几步之外的裴长卿,他的目光在对方此时空荡荡的左手手腕上转了一圈后挥挥手示意围绕在周围的士兵散去。
等到周围的人散去后裴长卿低头用右手的虎口绕着左手的手腕转了一圈,随后抬起头用眼神示意了一番刚刚他们打架的藏书阁,不紧不慢地开口提醒道:“叶将军,阁楼里应当还有一具尸体,还要劳烦叶将军清理一下。哦对,刚刚被你们押走的那个人,被叫做是仲常先生。”
听到这句话叶流云的脸色瞬间一变,他随后左右环顾了一圈周围后果断对裴长卿一拱手:“叶某无以回报,还望阁下受叶某一拜!”
裴长卿在受完这一拜后隔空托起叶流云的手臂,原本冰冷冷的神色似乎有一瞬间的柔和后又重新变得清冷:“叶将军多礼了。”
说完这句话叶流云看着裴长卿眼中的那抹神色还想在说些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尖锐的哨声打断。
听到哨声的第一时间裴长卿转头看向哨声发出的方向,她抬手捏了捏自己的手腕后看了看划破了寂静的夜空的那枚信号弹,冲叶流云微微一点头:“叶将军,在下就先告辞了。”
说完这句话裴长卿纵身而起,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了叶流云面前。
叶流云微微抬头看了几秒裴长卿离开的方向,他随后转身看着仍旧围绕在自己身后的那些士兵没好气地呵斥道:“看什么看!人押送过去了吗!还不滚回自己的岗位去!”
说到这儿叶流云气哼哼地一甩自己的衣袖,他又抬头看了看正在逐一解开封锁的藏书阁,磨着后槽牙吐槽道:“一帮没用的玩意儿!今天小裴姑娘不来不就瞎了!还得练!”
监察院。
陈萍萍坐在屋内透过窗户看着窗外的风景,听着撕破夜幕的哨声起此彼伏的响起,忍不住低头笑了笑:“这还当真是,意外的惊喜。”
说完这句话后陈萍萍摇着轮椅来到门口,他在出门的同时仰起头看了看皇家藏书阁的方向,随后目光平静的问道:“长卿那边怎么样了?”
“人抓住了。”从黑暗中走出来接手陈萍萍的轮椅,影子平静地说道“你有事?”
“没事。”双手在腹部交叠,陈萍萍趁着哨声稍歇的时候闭着眼睛问道“监察院里那个人,走了吗?”
影子抬眼瞟了一眼房顶的位置,在发现没有人之后冷淡地摇摇头:“没回来,应该是被人缠住了。”
陈萍萍轻轻的搓着自己的指腹,感受着指腹上传来的擦过老茧时坚硬的触感不知为何笑了一声,低声呢喃道:“那,我的小姑娘,你什么时候会来呢?”
裴长卿回到府里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站在影壁前打着灯笼的徐爻,她想了想还是扯下脸上的面罩大步走上前问道:“邀月姐呢?还没回来吗?”
“她还在监察院。”目光上下地扫视了一遍裴长卿,徐爻摇了摇头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了对方左边的衣袖上“护腕,断了?”
“不碍事。”裴长卿看了一眼自己正在往里灌风的衣袖摇了摇头,随后随手扯了根绳子出来把自己手腕处的衣袖一绑,对徐爻点点头“我去趟监察院看看情况,你照顾好安安。”
说完这句话裴长卿就要转身离开,然而在她即将离开的前一秒她突然转头看向了徐爻皱了皱眉:“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小裴姑娘,万事小心。”看着裴长卿重新戴上面罩,徐爻的眼睛中似乎有某种情绪一闪而过,随后郑重的一揖到底。
想了想还是点点头应下来,裴长卿随即重新把面罩挂在自己脸上往监察院的方向奔去。
在监察院外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清晰而剧烈的打斗声,裴长卿连犹豫都没犹豫就在安慰的注视之下翻墙进了院内。
抢在邀月被甩出去之前裴长卿干脆利落地抬手甩出链刃拦在黑衣人想要离开的路上,她同时快步来到邀月身边,面罩下的唇角微微勾起,嗓音嘶哑地问道:“走得这么急,可是在埋怨我等待客之道不周吗?”
“你怎么来了?”一手撑着墙一手被裴长卿抓着,邀月担忧地看着对方被胡乱绑住的左袖口,低声问道。
裴长卿并没有回答这句话,她紧了紧自己扶着邀月的那只手,随后看着被自己用链刃困住的黑衣人歪了歪头甚至是有些温和地问道:“这么着急走?怎么不多留一阵子,好让我用好茶待客啊是不是?”
“原来是你。”眼眸中像是猝了毒一样的阴狠,黑衣人看着裴长卿脸上的笑容从胸腔中发出一声冷哼“看来他们失败了。”
裴长卿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眼前正半跪在原地的黑衣人,她缓缓松开自己握着邀月的那只手,一步一步地走上前,笑容中夹杂着几分讽刺的意味:“你觉得你和他们相比,有什么更加过人的地方吗?”
与此同时。
陈萍萍看着突然冒出来二话不说就把自己往外推的影子,一脸疑惑地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裴长卿来了。”影子连看都不看陈萍萍脸上的表情,他说话的手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她跟那个人打架的场景你会想看的。”
陈萍萍闻言有些费力地扭头看了看连眼睛都眯了起来的影子,张了张嘴似乎想要问什么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好几声沉重的物体砸在地上是传来的“砰砰砰”的声音。
“啊,开始了。”连脚步都变得分外地愉悦,影子在推着陈萍萍拐过拐角后挑着眉说道“嗯,不错。”
与影子的愉悦相反,陈萍萍一脸震惊地看着裴长卿面无表情的用链刃捆着一个人在空中甩着转了几圈后毫不留情的用力摔倒地上,然后再拎起对方的后脖颈子在半空中晃了晃似乎是在查看对方的伤情有没有严重到自己预期的那个程度。
隐隐觉得自己的脸都在作痛,陈萍萍在忍不住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脸颊后把目光投向了一旁正盘腿坐在地上调息的邀月。
邀月在察觉到陈萍萍看向自己的目光后睁开眼睛一脸无辜地笑了笑,她随后推了推自己脸上的面罩问道:“说了吗?”
“还没。”一脚踩在已经还是神志不清的黑衣人身上,裴长卿收回手上的链刃低下头扯下对方脸上的面罩笑了笑“但是我还有时间。”
说着裴长卿弯腰伸手把人揪着领子扯起来的同时顺带着扫了一眼他身下那些掉落的零件,笑眯眯地伸手拍醒了对方问道:“服吗?我就问你。”
“你个疯子!疯子!”勉强睁开一只还没有被摔掉的机械眼珠,黑衣人的身体里不断地发出电流滋啦滋啦的声音。
从嘴里吐出一个零件,黑衣人看着裴长卿脸上残忍的笑容断断续续地骂道:“疯子,神经病……”
“对,我是个疯子。”冷笑着把对方拎起来又晃了晃,裴长卿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满脸残忍地扯起了嘴角“现在疯子想杀你,你有什么问题吗?”
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黑衣人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裴长卿直接捅穿了心脏:“懒得听你废话了,直接送你上路吧。”
裴长卿一直等到对方眼中不再闪烁着蓝色的光芒后才缓缓松手,任由他从自己的手上滑落到地上。
陈萍萍一直等到这个时候才独自摇着轮椅出现在裴长卿的视野内,他看着裴长卿嘴角那抹还未消失的笑容,咽下了自己原本想要说的话。
“……交给你了。”这个时候裴长卿才把自己的目光从黑衣人挪到陈萍萍身上,她在隐晦地打量了几遍此时的陈萍萍后才对他指了指地上的那个人,随即后退了一步拉住邀月的手准备离开。
“回去要小心。”陈萍萍看着裴长卿准备离开的举动蠕动了两下嘴唇后低低地呢喃着,他随后沉默地靠回到椅背上不再说话。
和邀月站在监察院的墙头上,裴长卿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仍旧坐在月光下的陈萍萍,抿着唇拉着邀月离开了。
“邀月姐早些回去休息。”扯下面罩站在房门前对着邀月笑了笑,裴长卿伸手递过去一瓶伤药“记得上药。”
邀月看了看裴长卿递给自己的那个小瓶,她又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虽然面带微笑但是却难掩疲惫的样子张了张口叹了口气:“你也,好好休息。听说大东山风景不错,等你回来的时候给我画张画回来吧。”
笑着点头应下来,裴长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又重新抬起头看向邀月:“好,等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一张大东山最美的风景。姐你早点睡吧,不是还说明天要开始给我集训教我怎么做布娃娃吗?”
邀月看着裴长卿脸上的那抹笑容攥紧了自己的手,她想拍拍面前的人的肩膀却最终还是温柔地笑了:“我知道,你如果有什么事,你要记得告诉我。”
在挥别了邀月后关上门的下一秒,裴长卿无声地靠在门板上坐下来把脸埋进了膝盖中。
邀月站在门口听着屋里传出的动静撇开头用指腹蹭了蹭自己的眼角,随后看向了自己身边凭空出现的一个酒坛子。
走上前拎起酒坛子晃了晃,邀月略微思索了几秒后拎着酒坛子找到了正坐在假山上的徐爻。
站在假山下邀月仰着头看着喝完了酒一抹嘴的徐爻,她紧了紧自己手中的酒坛子随后用手一撑直接翻身在他身边坐下,冲正举杯邀明月的徐爻晃了晃自己手中空的酒坛子:“一个人喝这多没意思,来,我陪你喝!”
徐爻怔怔地看着坐在自己身边正以一种极为豪放的姿态拎着酒坛子对嘴喝的邀月,还是从旁边拿了个碗出来塞进对方手里劝道:“姑娘家家的这么喝酒像什么样子,把坛子放下拿碗喝。”
“少管我!”看都没看直接把酒碗丢回去,邀月撇着嘴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还是这么啰里啰嗦婆婆妈妈的!”
听到这句话徐爻皱了皱眉似乎是想反驳邀月的话,但是他在看到对方染了血的手臂的时候一句话脱口而出:“怎么受伤了?”
“……小伤。”漠然地用手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邀月把染了血的手臂往身后藏了藏“阿裴已经把药给我了,回头涂上就没事了。”
说话间邀月根本不在意地摆摆手又要拎起手中的酒坛子,却被一旁的徐爻毫不犹豫地夺了过去:“你不能再喝了!”
“你他妈的怎么这么烦!”直接挣开徐爻抓着自己的手,邀月冷着一张脸往后挪了挪远离对方“都说了回去我自己上药就好了,我想喝酒关你屁事!”
说完这句话后邀月厌恶地甩开徐爻的手擦擦自己刚刚被人碰过的地方,冷冰冰的警告道:“离我远点,少管我。”
像是根本没听到邀月的这句话一样,徐爻坚定的抢过对方手里的酒坛子放到一边,随后伸出一只手示意她把伤药拿出来,语重心长地劝道:“喝酒对伤口的恢复不好。听话,把药拿出来给你涂好然后去睡觉。”
“你凭什么管我?!”似乎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邀月皱着眉头指着徐爻那张冷冰冰的脸质问“你以什么身份来管我!”
“邀月!别闹!”试图想安抚邀月的情绪再把对方哄回去睡觉,徐爻的语气不自觉的变得有些急切“我们听话回去睡觉好不好?不要再喝了。”
邀月大声地嗤笑一声直接一把推开站在面前的徐爻,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几步走上前抄起酒坛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之后直接把酒坛子摔在地上,伴随着瓷片碎裂地声音质问道:“老娘乐意喝!你凭什么管我!”
“我是你兄长!”终于急了,徐爻双手抓住邀月的肩膀把她带离那些碎片,看着她满不在乎的表情脸色阴沉“兄长的话你为什么不听!”
邀月闻言直接啐了一口口水在徐爻脸上,她看着他皱着眉后退抬手擦掉脸上的口水,抬手用指节用力剐蹭着自己的嘴角笑的满脸讽刺:“兄长?谁家兄长会对自家妹妹数十年不闻不问,家里出事的时候你在哪儿?你都不知道沉醉在哪个温柔乡里没起来!你以为我是谁?老娘现在叫邀月!不是他妈的徐颖!徐颖早就死了!”
说完这句话邀月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她捂着自己受伤的那只手臂冲站在原地的徐爻笑了笑,把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徐颖,早就死了。活下来的,是邀月。”
说完这句话后邀月转身跌跌撞撞地跳下假山离开了。
徐爻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他过了好半晌才抬手抹了一把脸上还没擦干的口水,怔怔地看着邀月离开的方向轻声呢喃:“我这是,做错了吗?”
沉默地重新坐下来,徐爻拿过一旁的酒坛子,又伸手拿过了刚刚递过去却又被甩回来的酒碗,想了想之后突然仰起头用嘴对着坛子口一通猛灌,而后剧烈地咳嗽了出来:“原来,借酒消愁是这个意思……”
徐爻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假山上,他一手拎着酒坛子遥遥指向夜空,恍惚间突然看到了二十年前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跟屁虫,甜甜的叫着自己:“爻哥哥!”
手臂无力地垂落在地上,徐爻闭上眼睛掩盖住自己眼中流露出的痛苦和唇角的那抹苦涩,他有些茫然地问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邀月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了?
究竟是自己一心想要考取功名却忽略了身边之人的时候,还是那场他没能赶回来的大火?
恍然间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在提起裴长卿昔日的那些时光的时候,陈萍萍连眼角都泛着淡淡的苦涩。
有些事情自己做过了就是做过了,没有后悔这么一说。
想到这儿,徐爻又灌了自己一口酒,他借着朦朦胧胧的视线看着天边的月亮苦笑了一声,慢慢地陷入了沉睡。
“不要命的老东西。”在徐爻睡着后没多久,邀月又重新出现在了假山上,她磨着后槽牙看着睡的七扭八歪的徐爻骂骂咧咧的拽起对方架着他往回走。
邀月一边走一边看着垂着头摇摇晃晃的徐爻骂:“老东西自己身体什么样自己心里还没点数!回头你受凉了怎么照顾阿裴?而且万一传染了小安安怎么办?!”
“颖颖,对不起,为兄错了……”
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呢喃,邀月愣了愣之后转头看向仍旧低垂着头昏昏沉沉的徐爻,几秒后深吸一口气,抬脚踹开房门把人扔到塌上。
邀月单手插着腰看着徐爻在被摔到床榻上后只是哼唧了两声就陷入了沉睡,不由得抬起衣袖闻了闻自己身上沾染的酒香,嫌弃的冷哼了一声。
撇着嘴盯着徐爻通红的脸颊叹了口气,邀月挽了挽袖子替他把外面的衣服扯下来丢在一旁,又抖开被子给徐爻严严实实地盖上,最后看着对方皱起的眉头下了定论:“老东西,就这一次!”
说完这句话邀月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口处的那个小吊坠,最终敛去了自己眼眸中波动的情绪:“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几天后。
在经历过无数次邀月想要打人的愤怒之后,裴长卿终于在出发前的夜晚,勉勉强强学会了所有缝制布娃娃需要的技能。
邀月看着裴长卿手里的那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布娃娃颇为沉痛地叹了口气,她拍拍对方的肩膀默默地递过去几张图纸:“说实话,如果不是说你跟我认识,我真的想把你揍到安安都认不出来你。”
“都说了我手笨你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了。”理直气壮的把自己的第一个布娃娃塞给邀月,裴长卿插着腰哼了一声“哎呀不要生气嘛,生气对皮肤不好的。”
“闭嘴,拿上东西现在回去收拾你的行李去!”
被邀月气势汹汹地赶出房门外,裴长卿看着虚虚掩上的房门不由得低低地笑了一声,随后敲了敲门说道:“姐,那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了,你有什么事你叫我。”
“知道了知道了!”
回到房间的第一时间裴长卿就看到了此时正坐在床沿上晃悠着双腿看着自己的裴安,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小姑娘问道:“娘亲要走了吗?”
“……对,明天就走。”裴长卿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半跪下来摸摸裴安的小脑瓜,她看着对方抓着自己的衣袖始终不肯松开的样子弯起眼睛笑着安抚道“但是娘亲办完了事就能回来了,等我回来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裴安微微低着头看着裴长卿,她紧了紧自己攥着对方衣袖的那只手,点头说道:“我等娘亲回来。”
一下就听出小姑娘这句话中的不情不愿,裴长卿笑着捏捏她的脸颊问道:“生气了?”
“没有。”噘着嘴说着违心的话,裴安把自己整个人埋进裴长卿的怀里,哼哼唧唧的不想放人离开。
裴长卿轻轻地拍着裴安的后背,她眨着眼睛想了想后偏头在对方的额角落下一吻,温温柔柔地哄道:“安安别难过呀,我过几天办完了事情就回来了,到时候我带着给你新做的布娃娃回来好不好?”
裴安搂着裴长卿的脖子,她用自己的头发蹭了蹭对方的肩膀,有些赌气的问道:“我不想要布娃娃了,那,那您可不可以等我想出来我想要什么再走?”
当然明白裴安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裴长卿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她随后转头看向书柜,目光在上面游移了一圈后拍拍小姑娘的后背说道:“这样吧,安安和我做一个约定,好不好?”
说着裴长卿一手抱起裴安让她坐在自己的臂弯里,她站起来带着小姑娘直直地走到书柜前从里面抽出一本书后坐在椅子上,抱着裴安指着那本书问道:“安安知道这是什么吗?”
裴安看看封皮上地那两个字又看看裴长卿,她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那本书的边角,随后摇了摇头。
裴长卿抬手摸摸裴安细软的头发随后领着她翻开面前的那本书,让她看到上面的一个个文字后商量着说道:“等你把这本书上的文字都认全了,娘亲就回来了,好不好?”
裴安最后把书合上看着封皮上的那两个字小心的用手搓了搓,她转头问道:“娘亲,这两个字是什么?”
“是这本书的名字。”裴长卿把裴安的手包裹进自己的手掌中,她带着对方用手指一点点划过上面的文字,耐心地解释道“这个念‘医’,这个念‘经’这本书的名字就叫‘医经’,看见下面那个数字了吗?代表这是《医经》中的第一卷。”
说完这句话裴长卿搂着裴安左右晃了晃,她抬头瞟了一眼自己的书柜后接着说道:“《医经》是作为一个大夫必须要学会的书,如果有不懂得问题,你就去问你月姨,好吗?”
裴安点点头把《医经》抱在自己怀里,她低头看着自己怀里这一本说不上厚也说不上薄的书,突然问道:“陈叔叔之前答应我如果我有麻烦可以去找他的,如果我有不会的问题也能找陈叔叔吗?”
裴长卿闻言先是一愣,她随后眨着眼睛看了看裴安又看了看自己身后的书柜,直愣愣地点头:“啊,也行。不过,你很喜欢你陈叔叔?”
裴安想了想还是拽住裴长卿的衣袖,她低下头用手扣弄着衣袖上的花纹解释道:“陈叔叔跟我说,他做了对不起娘亲的事情惹娘亲生气了,他想和娘亲道歉但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嗯,陈叔叔是这么跟我说的。”
裴长卿抢在裴安抬头看向自己之前用手掌遮盖住她的双眼,她回想起那一夜回廊中的温存轻轻点了点裴安的脑门催促道:“你该睡觉了,乖。”
“那娘亲跟安安一起睡吗?”乖乖巧巧地换好睡衣躺进温暖的被窝里,裴安用手拉着被子问道。
“我看着安安睡。”裴长卿的脸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她掖了掖被角后轻轻地吹熄了床头的蜡烛柔声安抚道“乖,睡吧。”
听着裴安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稳,裴长卿沉默地站起身对阿甘招了招手,轻声说道:“阿甘,来。”
摇摇晃晃的跟着裴长卿来到门外,阿甘晃悠晃悠自己的身子:“咔啦——”
“阿甘。”抿着唇犹豫了很久,裴长卿才轻声开口“我这回不能带你去,你帮我照顾安安好吗?”
跳着伸出一个木制的小锤子试图敲一敲裴长卿的肩膀,阿甘在发现碰不到之后气哼哼地转过身背对着裴长卿不理她。
“阿甘~”笑眯眯地抱住阿甘圆滚滚的身子试图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裴长卿抓着那只小锤子轻轻的在自己的头上敲了一下之后说道“原谅我好不好呀阿甘?”
“咔啦——安全——咔啦——”自己收回那个小锤子,阿甘的一双大眼睛咕噜咕噜地转了几圈之后看着裴长卿“咔啦——药——”
裴长卿看着阿甘的样子笑着点点头表示明白,她随后把阿甘从肚子里弹出的各种各样的药都挨个拿出来收好,这才一脸忍俊不禁地摸摸阿甘圆滚滚的身子问道:“满意了?”
“咔啦!”晃悠晃悠身子,阿甘满意地蹭了蹭裴长卿“安全——咔啦——”
裴长卿微微低头把额头抵在阿甘的身子上,而后她抬起头轻轻的拍拍对方后站起身:“阿甘,辛苦啦。”
“咔啦——”
裴长卿一直目送着阿甘摇摇晃晃地回到屋里,她站在门框外转头看了一眼身后浓重的夜色,突然低头笑了一声。
“你还没睡?”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裴长卿背后响起,让她一愣后笑着转过身看向对方。
裴长卿回手关上门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忍了又忍最终没忍住笑了一声,她走上前上来就给了对方肩膀一拳:“好久不见。”
“也不算太久。”对方笑着拍拍裴长卿的肩膀,他看了看她手腕上的那两个崭新的护腕叹了口气后问道“还好吗?”
闻言裴长卿只是略微耸了耸肩膀后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她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门往前走了几步径直一撩衣摆坐下来,又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这才开口说道:“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你怎么突然来找我了?”
对方拉了拉自己头上的兜帽露出一个瘦削的下巴,他笑了一声后坐下来平静地说道:“我如今在郭家当值,倒是听说了件有趣的事情。”
一猜就知道对方腰说什么,裴长卿撇着嘴一巴掌糊在对方的后背上没好气地说道:“闭嘴,别说话。”
“啧啧啧,真凶。”笑着把裴长卿的手从自己身上撕下来,对方炫耀般的露出自己的左手甚至还特意晃了晃无名指“看看,看看,我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了。”
然而还没等裴长卿说出什么恭喜的话来,对方的下一句话又让她成功的黑了脸:“小仙女?”
默默收回自己的手转而揉了揉眉心,裴长卿整个人倒在草地上看着天空中的星星半晌才叹了口气:“先祝你百年好合。然后,我和他不可能。”
“我知道。”并没有对这句话产生任何意外的情绪,他沉沉地叹了口气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拉了拉兜帽,声音有些嘶哑“你不用跟我说这个。”
他转头看了看裴长卿脸上的表情,沉声问道:“接下来怎么做?”
听到这句话裴长卿重新坐起身看着自己眼前的场景,她低头用手掌心蹭了蹭自己手边的草突然问了一句:“那边怎么看。”
“他们说随时听你的命令。”
听到这句话裴长卿仰起头看向天空,她眯着眼睛试图去辨认自己现在能看到的那一颗颗星星过了很久,久到他以为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才缓缓开口:“盯紧南疆的事情,大东山之事结束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南疆的事情。”
“明白。”略微点了点头,他在确认裴长卿没有别的要求之后站起身冲她点了点头“我先走了,那边我不能离开太久。”
裴长卿只是挥挥手示意他离开,只是在他离开之前略微抬了抬眼睛,随后拍拍自己身上的草屑站起了身。
天快亮了。
在天空刚刚泛白的时候,裴长卿缓缓睁开双眼坐了起来,她看了看一旁睡的香甜的裴安无声的笑了笑,随后悄无声息的下床洗漱。
把自己捯饬完的时候裴长卿忍不住站在镜子前看了看此时的自己,她看着镜中人的那一头白发微微勾了勾唇角,随后摘下挂在墙上的画卷别在腰间,推开了门。
一直站在外面的邀月在听到身后的动静的时候回过头冲裴长卿晃了晃自己手中的包裹,她笑着说道:“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裴长卿大步走上前接过邀月递给自己的包裹直接背在后背上,而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那个,我给安安留了本书,你要是有空教教她认字。”
拍拍裴长卿的肩膀表示明白,邀月伸手认真地整理了一番对方的衣领,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次去大东山,自己要小心。要是需要帮忙就跟我说,别客气。”
闻言裴长卿笑了起来,她背好行囊揽过邀月的肩膀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放心吧我的姐,我心里有数。”
“好好的,别受伤。”任由裴长卿揽着自己往外走,邀月无视了紧跟她们出来的徐爻,而是满脸担忧地叮嘱道“我已经在你的行李里面准备了我能想到的所有的药,出事儿了就跟我说,这么多人陪着你呢,好吗?”
裴长卿接过邀月递给自己的缰绳,她在摸了两把马鬃毛后翻身上马把行李别在马鞍上,冲站在门口的邀月和徐爻郑重地拱手:“邀月姐,爻叔,告辞。”
说完这句话裴长卿猛地一夹马腹,她的背影迎着初升的阳光逐渐消失在两人的视野中。
“路上小心!”
就在裴长卿的身影即将要消失在邀月的视野中的时候,她突然往前追了几步却最终停在了路上。
等裴长卿来到宫门前的时候,她茫然地看着已经聚集在宫外安安静静的等候的众人,一瞬间以为自己迟到了。
“哟,裴哥来了?”范闲在看到裴长卿的时候顿时眼前就是一亮,他随后赶忙上前固定住裴长卿的马等她翻身下来,笑眯眯地说道“你咋这个时候才过来?”
“我以为我还提前了?”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周围的人,裴长卿压低了声音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范闲闻言先是冲裴长卿指了指中间的那架马车,他随后带着她往人群中走:“还有几位大人没来呢,估计是和你的时间一样,陛下在马车里了。”
不忘了冲李承泽点了点头,裴长卿刚站到距离马车前还有一定位置的时候就听见庆帝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小裴来了?”
裴长卿一个激灵拍开范闲搭着自己肩膀的手,随后顶着众人瞬间围拢过来的目光神色如常地上前几步看着那架马车抿了抿唇。
最终还是冲范闲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裴长卿干脆利落的对着马车行了一礼,声音不大却能让附近的人都听到:“儿臣,参见父皇。”
瞬间听到周围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裴长卿咬着牙保持着面无表情的姿势听着马车里似乎是传来了一声轻笑,随后庆帝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嗯,进来吧,朕有话要对你说。”
裴长卿在腹诽了几句幸灾乐祸的庆帝后转头冲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瞪出来的范闲耸了耸肩膀,随后又暗自瞪了一眼正冲自己笑的开心的李承泽,随后在宫典的帮助下钻进了那架马车。
在撩开帘子的瞬间就是一愣,裴长卿随后迅速把帘子放下来隔绝外面的各种视线,对着马车内的两人点了点头:“父皇,小师叔。”
“小裴快过来坐!”把嘴里的吃食咽下去,苏拂衣心情颇好的冲她招招手说道“来来来,吃早饭了没?吃了没吃都吃点。”
“没吃呢。”裴长卿笑着蹭到苏拂衣身边坐下,她看着被摆满了盘子的桌子笑了笑后问道“小师叔怎么也来了?”
顺手把自己手里的水果塞进庆帝嘴里,苏拂衣探身摸了摸裴长卿的脸,笑眯眯地问道:“安安怎么样了?”
“安安很好。”一提到自家小闺女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了起来,裴长卿轻声说道“我走之前给邀月姐留了一张方子,按照上面来抓药的话,等回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应该就会好很多了。”
苏拂衣听着裴长卿的话非常愉悦的揪着庆帝腰间的流苏编辫子玩儿,头也不抬地问道:“你那边就一个邀月和徐爻,够用吗?不够用的话我再给你派几个人过去?”
说到这儿,苏拂衣又问道:“对了,教书先生是不是也应该安排一下了?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裴长卿听着外面一叠声的传令,她微微撩起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一边跟着马车的晃动来回晃动自己的身体,一边咬着下唇想了想摇摇头:“邀月姐和爻叔暂时两个人就够了,我这边暂时也没什么事,人太多没必要。”
庆帝听着苏拂衣和裴长卿之间的对话摸了摸下巴,他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流苏后开口:“两个人怎么……”
“闭嘴。”毫不留情地掐了一把庆帝腰间的软肉,苏拂衣瞪了一眼对方后嫌弃地开口“你又没养过闺女你知道需要什么吗?”
裴长卿看着庆帝委委屈屈地“哦”了一声后就不再说话,她扭头用手搓了搓鼻子后斟酌着开口:“主要是我是真的觉得两个人够用了,而且人太多太过于招摇,容易出事。”
苏拂衣想了想后把手边的盘子推到裴长卿面前,她看了一眼对方手腕上的护腕,点了点头:“这事儿听你的。还有,藏书阁的事情做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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