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vb天若有情同人 此情可待成追忆

　　几天奔波路程，三人终于来到台北。舟车劳顿，就连Julian也难得见了颓废，华京生有时偷偷打量他照顾港生的情形，这个人与自己初见时大不一样，那股不羁傲气已被磨去许多，其实他们三人看上去都很狼狈——台北正在下小雨，三人全被淋湿了。
　　Julian到台北后才明白所谓华京生的危险是什么。台北的车站，一些角落里张贴着通缉令。纸张显然有些时日，被风雨打磨得不甚清晰，照片难以辨认，姓名和体貌特征却还是清楚。偶有经过的人驻足查看，若他们能拿着这通缉令当面同华京生真人仔细对比，完全能认出他来。
　　Julian看一眼华京生，华京生也看到了通缉令，全身紧张起来。Julian主动道：“地址离这里不远，我们走过去也可以。”
　　华京生看向Julian，两人这一路都难得有话。他道：“你的伤……？”
　　“不碍事，轻轨人多眼杂，避开比较好。”
　　华京生没说什么，默认了他的建议。只是将港生完全交给Julian，自己拿着所有行李大步向前，有意无意同身后两人间隔距离。若出了事，他不想连累两人。
　　Julian拉着港生的手，远远跟着华京生。铁轨上杂草丛生，远处偶有列车飞驰声传来，天气阴沉，没有继续下雨，太阳微光若隐若现，前方漫漫长路看不见尽头。Julian缓慢走着，港生也跟着他的步伐。他身体没完全恢复，长时间行走本有些吃力，可很有精神——他感觉自己好像要和阿哥去远方似的，华港生也紧紧拉住他的手，依赖他的领路。

　　好在这一路并没出岔子，终于，在台北远郊某处小山，几人找到目的地。
　　屋内空无一人，破旧房子从外面看也觉出漏风来。Julian疑惑这里是否有人住，正要拉着港生继续看看四周，华港生被什么吸引，站在原地没有跟上他。
　　Julian顺着港生的目光看去，林莲好抱着些许木柴，在风中艰难走着，一不小心木柴滑落几根，她欲蹲下拾起，怀中滑落的更多。
　　Julian下意识想上前帮忙，又硬生生停住脚步，几分怯意让他迟迟没有勇气。眼瞅着林莲好要抬起头，他也顾不上阿哥，慌乱向屋后藏去。林莲好目光投来之际，只见到迷茫望着Julian离去方向的港生。

　　林莲好安抚港生坐下，港生认出母亲，喜出望外，身子都在微微抖动。林莲好看着与孩童行为无异的港生，悲拗涌上心头，忙转身去问华京生：“大毛，港生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华京生支支吾吾，欲说还休。“那天……”
　　提及那天，回忆起那生离场面，林莲好猛地回忆起什么，又问道：“Julian呢？”
　　华京生四下寻找，Julian从刚才便看不见人影，正要出门去寻，只见屋门被从外轻轻推开，Julian站在门口，屋内所有人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Julian在静默中一步步走到屋内，港生见他来，极热切地上前拉住他，带着他走到母亲面前，Julian脚步踉跄，站在母亲面前，两人对视片刻，彼此同时移开目光。
　　Julian张了张口，最终还是用极涩声音道：“……妈。”
　　林莲好别过头去，两行眼泪早已顺着脸庞流了下来。“……这十几年来，你终于再肯叫我一声妈！”
　　林莲好话语很是酸楚，Julian眼圈也开始泛红，深吸一口气。“……过去真是对不起。”
　　她明白他在为什么道歉，他终暴露他在意她的心。十几年间的积怨此刻悄然土崩瓦解。她看看Julian，又低头看看港生，流着眼泪便自嘲笑了。也不知自己和这两个儿子有什么冤孽，两个儿子都向她道歉过。她笑容很是苦涩。“……妈怨过，气过，却从没恨过你。”
　　意识到阿妈说的也是实话，Julian背过身，不让别人看见他的眼泪。林莲好抱住港生的头，压不住自己的啜泣，好像在拥抱另一个儿子似的。
　　华港生疑惑地从拥紧的臂膀终探出头，见妈妈在哭，又看看Julian。有些焦虑地扭动着身子，向大哥投去求助的目光。华京生刚才贴心掩上门便站在一旁，不去打扰两人，见此起身走来打破屋内低沉气氛：“妈，我们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们！一直以来，我们都没有过一个和和美美的家庭，难道你还打算孤苦伶仃地过下半辈子？”
　　Julian也转过身，回身去见妈的反应。华港生也抬起头，带了一点期望的笑容。
　　三人都等着母亲的答复，林莲好抿住唇，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点了点头。
　　华京生正要说着什么，忽然看见角落里的男人衣物。他马上反应过来，紧张道：“妈，小孙呢？”
　　林莲好似是才意识到还有小孙。“他……他出去了。”
　　Julian的双眉忍不住立了起来。“妈，你不能再跟他一起，他害死爸爸你知不知？”
　　林莲好一时语塞，华京生在恰当时机接话。“妈，你离开他，同我们一起走吧！你当时也说过，如果港生同你一起生活，你会离开小孙的！现在港生这个样子需要你，你多陪伴他！多陪伴我们，妈！”
　　林莲好为难看看屋内的孩子们。“他过去求我，担心Julian会因为他爸爸的事情害他，我不愿再生出事端来，便应了他回台湾。说起来当年我摔断腿，醒来后一直是他照顾我，念着这份恩情，即使他后来失了势，落魄潦倒，我也没有丢下他。”
　　Julian下意识低头去看她的腿。华京生立刻驳道：“可你也为他付出不少！”他以为小妈在为小孙担忧，劝道：“他有手有脚，一定能找到工做。这些年来你也为他花了不少钱，你对他，已经情至义尽了！”他想到过去的事，咬了咬牙。“他这个人以前在台湾时就该死了！现在没死，真是老天没眼！”
　　Julian难得在除了港生以外的事情上如此赞同华京生，他多少了解母亲性格，华京生已将道理阐明，他则多从情感角度相劝：“妈，难道你真要和我的杀父仇人一起？你真要为了他离开我和阿哥？”
　　林莲好看看两个儿子，迟疑的眼神渐渐清晰坚定。“是啊，你认回我来，港生也需要我，我也没必要再同他一起……”
　　华京生趁热打铁道：“妈，趁他没回来我们走吧！”
　　林莲好摇摇头。“我要当面同他说清楚，不能这样逃跑似的离开，我……”
　　阿妈话未全说明，Julian和华京生却明白她的意思：她不愿这样见不得人似的离开，偷偷摸摸，好像自己是有愧于他一样——无论如何她都对得起小孙。
　　她考虑着，又担忧Julian和大毛同小孙会有争闹。“到时候你们在一旁就行，我同他说清楚便走！”她摘下自己劳作时的白色头花，“我现在就收拾东西！”
　　华京生和Julian对视一眼。Julian虽嫌这番举动优柔寡断，却还是认可这个结果。华京生则有更多忧虑，他不由得想起李国梁的告诫，又想起那日同他在家中的打斗，若是母亲要走，小孙会同意？不过既然母亲说让他们在一旁，他多关照些情况就是了。想来若真出现纷争，好歹自己是个正常男人，小孙已是半死不活，怎么说也打不过自己的。
　　华京生也不犹豫，要走便要提前准备，这小屋露风又狭小，也让人待不下去。“妈，你先收拾，我去外面路上叫车。”
　　他刚一打开门，只觉一阵寒光迎面而来，多年血雨腥风的日子令他本能躲过致命一击。
　　小孙拿着斧子继续进攻，看来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知道了林莲好要走。
　　林莲好看到两人打作一团，哭喊阻止道：“不要！”
　　谁会去听？任意一方停下都是将性命拱手相让。Julian上前将港生和母亲护在身后。
　　华京生还有所顾忌，孙小棠已然是疯了，大肆攻击面前的人，后挥的斧背重重甩在Julian身上。Julian身上伤口本就未愈，这一击给他打翻在地，林莲好忙去扶起他，却看见衬衣上渐渐渗出血来。
　　华港生转头也瞥见这一幕，意识到危险似的，抓起背包朝小孙砸去，小孙被砸到仰面倒地。京生港生都上前制住他，华京生更是不留任何顾虑，直接扼住他的喉咙，下了死手。
　　或许是意识到濒死，小孙突然意外爆发，踹开港生，又挣脱京生束缚，反而抓着他狠打。港生抄起一旁的椅子砸去，小孙被砸，拾起一根粗重木棍，调头去打港生。港生被木棍横着抵住要害，痛苦嘶叫。林莲好上前苦苦哀求，反被小孙推到一旁。
　　见到地上刚才打斗被扔下的斧子，想到衬衣上的血和耳旁传来儿子的喊叫，林莲好气血上涌，拿起斧子，大力砍向小孙——
　　小孙回身死死盯着惊恐的林莲好，似是从未预料这一结局，林莲好在他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颤抖，看着这个给过自己希望的男人挣扎倒下，气息渐停，最终死去。
　　Julian强忍着痛，爬起身去拿开港生面前的木棍。港生咳嗽了几声，恨恨地盯了几眼地上抽动的小孙，Julian瞧着尸体，下意识将港生护在怀中。一番举动碰到Julian裂开的伤口，Julian忍不住嘶声吸气，港生见他胸口有血，又慌乱地回抱他，不知怎么抚慰受伤的人。
　　两人手忙脚乱关心对方情况之时，华京生扶起二人，他平日健硕有力的双臂也传来颤栗。四人看着小孙尸体，突如其来的意外给几人蒙上一层阴影，就像是外面又要下雨的阴沉天色，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现在怎么办？”Julian看着尸体，觉得很是晦气，皱眉道，“……不如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华京生投来不认同的目光，又转头去看小孙尸体。“得有人承担。”
　　Julian和林莲好都看着他，面色各不相同。Julian脸上惊疑不解，林莲好却是万分难过，转头去看两个儿子，莫非他们一家刚刚团聚，自己便又要同他们分别？
　　华京生深吸了几口气，朗声道：“我来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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