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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南北战起
贺景瑭又和他老子风风火火吵了一架,势同水火的父子俩,仿佛什么事都吵得起来,气得贺显昌把他关在房里让其反省,不准任何人给他送饭。
贺夫人与贺显昌见气,气得也没胃口。
凌霜华入夜后悄悄给贺景瑭送去吃的,贺景瑭没想到她敢冒这大险,心情略有舒松,先前的别扭也算过去了,好好饱餐了一顿。
凌霜华收拾完碗筷,一出门就撞见贺显昌黑了脸,顿时吓得埋头紧盯脚背。
贺夫人也在一旁,先是吃惊,接着笑了,等支开了凌霜华,便对贺显昌得意道,“霜华可真会疼人。”
贺显昌脸色铁青,哼了声回屋甩上门。
第二天,贺景瑭的禁令仍未解除,凌霜华又去送吃的,他却说,“我又没错,凭什么被他关着!”
于是大摇大摆出了门。贺显昌从军部回来,昨天的气消了,以为贺景瑭还在屋里,午饭时对凌霜华道,“去叫景瑭下来。”
桌上没人发声,下人更不敢多言,贺景瑜幸灾乐祸地偷笑。凌霜华上楼走了一趟,回来时说:“他昨晚没睡好,不愿意起来。”
贺显昌又怒了,骂道,“这皮蛋子,那就继续饿着吧!”
贺夫人松了口气。
贺景瑭回家时贺显昌就坐在客厅看报,凌霜华悄悄让人搬了梯子,方便贺景瑭直接爬梯回到二楼房间。贺景瑜在花园遛弯儿正撞见贺景瑭扒着梯子往上爬,顿时眼睛都看直了,瘸着腿一蹦一跳想去告状,被凌霜华拉住,“景瑜,露瑶过几天就来了,只要你听话,你想嫂子怎么帮你都行!”
贺景瑜想了想觉得买卖划算,于是继续瘸着腿逛花园去了。
一整天下来,贺显昌都不知道贺景瑭出去过。
等贺显昌又去了军部,贺夫人啧啧称赞小夫妻俩,又气又笑道,“一个惹事一个掩护,你们倒是配合得好!”
贺景瑭搂着凌霜华香了一个,得意得不得了,“那是当然!”
贺夫人嫌俩人腻歪,贺景瑜一个白眼翻上天。
父子俩的恩怨随着贺景曼回娘家告一段落,贺景曼带谭少羽回来住了几天,意外的是谭露遥没来,说是临行路上反了悔,要在家里陪父母。
贺景瑜自然高兴,伤也好得快,二十有余却像个孩童般爱玩爱闹,伤未痊愈就想要出去写生交朋友,任凭贺夫人形容外面有多乱都劝不听。要不是贺景曼难得回来一次,他更在家里待不住。
凌霜华欠了他人情,时不时帮着说点好听,等到他伤好全了,贺景曼也准备回去了。贺夫人还想多留女儿几晚,贺显昌却早已安排好了送她回去的人手,贺夫人无奈之下只得送他们走。
就在贺景曼走后没几天,南北之战便开始了。
时隔多年,南北间头一炮终于打响。看似突然,实则早见端倪。
——————
一直以来,汶北主战派占上风,但因日本在汶北要求的“礼遇”越来越过分,还要在其管辖的铁路沿线增派更多守军,贺显昌恨得牙痒,主和派的势力悄然而起,认为此时不宜内讧。
贺显昌依旧固执,收整汶南之心更盛,觉得只有把南方教训服帖了,对付外人时才能无后顾之忧。
就在开战将将一个月前,汶南军事委员许定山次子方与汶南司令部总司令董玉舞幺女订婚,二人才子佳人郎才女貌,偏偏遇着战事,婚期只得推延。
相反,程亭筠与朱美真的婚礼却因为越来越紧张的局势而提前,只是没有引起过大关注。
凌霜华参加了婚礼,新娘子很美,还见到了曾瞧不起她的朱美琳,程亭筠一如既往不多话,甚至比以往更加沉默,凌霜华随贺景瑭端起酒杯祝他婚姻幸福,他礼貌道谢,然后将酒一饮而尽。
凌霜华暗自叹息,如此时局之下举行婚礼,想必他是难以真正的欢欣喜乐。
南北开战之际,儿女情长不值一提,世人最关心的还是军政实事,程亭筠的婚事很快被挤下新闻。
客厅里,凌霜华愁眉不展地翻看报纸,在角落看到了许文礼的消息。寥寥数字毫无赘述,只提到他与董子君订了婚。
她愣愣地坐了半晌,回神时复又看到报刊首页的军情战报,再想到自己的家乡,心中大感无力,无力得想哭,恨不得以刀剐肉,剜去心口的疼。
贺景瑭即将随军出战,新婚不满一年,贺显昌一道命令就要派他离家,临别不舍之际,心中介怀已没那么重要,凌霜华主动示好亲手为他炖了汤。
临行前夜,贺景瑭前后闹了她几次,事后枕在她身边,瀚海潮退,什么都离得远远的,只有他们相依相偎。
他的指尖替她拨开薄汗粘黏的发丝,落在发际线上一道细小的疤痕上,问:“你会想我吗?”
她知道自己不该迟疑,立刻点了点头。
贺景瑭轻声道:“这仗我知道你不想,我也不想,至少,不该是现在。”
凌霜华在他怀中仰头,心中有了些许安慰。
两人依偎着,想到新婚计划,心中有些遗憾。如果没有贺显昌的命令,他们本来打算过几天带贺景霖去骑马,贺景霖为此事央求了近一个月。
贺景瑭想了想,说,“这一去我怕妈多想,平日里你多陪陪她。还有六姨娘,你虽是晚辈,但成婚后如今也说得上话了,你记得劝六姨娘,不要对景霖太娇惯了,学个骑马也不会少那小子一条腿,等我回来,可不止要教他骑马了,别到时候她又舍不得。”
凌霜华答应下来:“我来教景霖吧,还有景岚、雪华也一道学,我一定好好当老师。”
贺景瑭顺口就想驳回,想了想后又改口夸道:“嗯,好,这媳妇娶得值当!”
凌霜华推搡他一把,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对了!”他好奇地问:“我还没问,你的马术和枪法如何?都跟谁学的?”
凌霜华有些伤感:“我爸只教我学问,我妈又没耐性,就只有哥哥教我,学艺不精还总被他取笑,自然是比不上你的本事。”
他后悔勾起她的伤心事,逗她说:“你这叫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她嗯了声,不再说话。
贺景瑭默了一瞬,伸手去摸床边的衣物,随即递来一样东西,“给你。”
凌霜华疑惑地看着他手中的勃朗宁,不明白他的意思。
“记不记得,我问过你喜不喜欢枪?”他道,“不管喜不喜欢,只要你拿得稳,就收着。放心,这礼仅此一份,我从没给别的女人送过这家伙事儿。”
她接过枪,默默地左右查看。
“明天就要走了,可我总觉得心里堵,不痛快。”贺景瑭叹气道,“你若遇到麻烦,就找亭筠帮忙,他才新婚一个月,爸让他留驻函阳。再不行就让他请程叔出来主持公道,程叔比那些个叔伯都靠得住。”
凌霜华沉默,猜想他是担心莫俊纬找事,可这将近一年里,莫俊纬再也没有出阁的举动,就连在程亭筠的婚礼上见了她也只是冰冷的注视罢了。或者他是担心她再遇到伊藤平和渡部次郎那样的麻烦,或者还有其他更多的未知。她也一样,心里滋味说不清,就觉得接下来的日子她要花更大的力气来支撑。
气氛安静后有些古怪,贺景瑭不得不重拾话题。
“爸是一门心思把这仗当作首要大事,只盼早些结束吧。”
她只能道:“是啊,早些结束就好了。”
临别前夜,贺景瑭在睡梦中仍拥着她。
世事从不受她的意愿左右,她只能默默承受,失眠到天亮。
脑海中浮现亡故的家人模样,还有汶南家中的木雕楼阁,胡复忻害她家破人亡,却反过来骂她一家无耻叛国,她忽然想起婚礼上伊藤平意味深长的笑,她在警察厅被审讯折磨,伊藤平没有一丝愧意,还微笑着不请自来,仿佛为了取乐。
以个人意识左右汶北的人是她的公公,对此,她那同样固执的丈夫也无可奈何,她被深深的自责与无力感包围,彻夜难眠。
汶北军浩浩荡荡南下,首战便是大捷。
贺显昌一鼓作气,越过汶水朝着南都而去,直接占了两个省,最后被殊死抵抗的南方军绊住,两军对峙数月,战况至此僵持。
剩下的,就是相互耗损了。
汶北的学生游/行无论如何也镇不住,反内战宣传的册子不停印发,没人知道到底是谁在暗地里组织,又伴随着几次工人罢工,举国上下一片混乱。
正在两军胶着对峙之际,贺显昌病倒了。
昔日总不被重视的咳嗽胸闷越演越烈,汶北大元帅就这样倒在了前线阵地。
贺景瑭继任指挥留在前线,贺显昌则退回函阳养病,岂料到了医院一检查已是肺癌,不治之症。
病来如山倒,再加上战场上的大伤小伤,贺显昌再也没有从病床上下来。
贺夫人哭肿了眼睛,对外却不能说漏半句,连姨太太们也不清楚贺显昌到底病到了何种程度,还以为他是回来养伤。
贺显昌严令不准透露半点有关病情的消息,就连远在汶水以南的贺景瑭也不知道,整个贺家,只有贺夫人和凌霜华知道。
她挑选了温顺的小马驹,带着三个学生散步似的练习,刚从马场回来,听闻贺显昌回汶北心中正惊疑,贺夫人就单独叫住了她。
晚上,贺夫人什么东西都没吃,姨太太们以为她太担心贺显昌的伤势,劝她说好好调养一定好得快。凌霜华原该是劝慰的人之一,偏偏让她知道了真实情况,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在贺夫人眼里,顽皮的小儿子始终没长大,一直下不了决心告诉贺景瑜。
自从贺显昌从前线退回后,贺景瑜成熟了些,不再惦记着往外跑。本以为贺显昌的伤总会养好,却发现他的情形一天比一天严重,后来竟陷入昏迷。
整整一个星期,贺景瑜都待在家里,看着先是菲兹医生在贺显昌的病房进出,后来是新聘请的英国医生唐森,凌霜华劝他出去写生散心,他却更觉得不对劲。
最后,在他的逼问下,贺夫人才狠心说出实情。
与此同时,尽管有贺显昌的臂膀兄弟程东林严防死守,风声还是不经意间走漏,军中以第二军区正军长余隆啸及副军长朱桂为首,甚至怀疑贺显昌已经不在人世。
至此,汶水以南的战线再难推进,贺景瑭被胶着的战况纠缠着,函阳城中亦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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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妈呀这啰嗦的文笔终于写到开战了!
公公病重老公不在,女主也要开始家庭保卫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