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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醒来的第一眼，是童男一脸担心看着我的样子。
他似乎一直都待在我的旁边，一见我醒过来，焦急地问：“意识还清醒吗？有哪里难受吗？”
发生了什么？我极力想要去思考，但大脑就像是一堆生锈的齿轮，怎么也转不动，只能放空眼神，像是中了魔一样望着远方。
“不行，意识还没有恢复清楚。”旁边一个女声说道。听声音很熟悉，似乎是桃花妖。
早已经恢复原型的童男连忙上前摸了摸我的额头，在我的眼前晃了晃，想要查看我的瞳孔变化，可我除了睁着眼睛之外什么反应都做不了，只能像是个瘫痪儿一样木在那里。
我能隐约感觉到我现在的状态，全身的肌肉都动弹不得，别说我的左手，我连脖子以下都感觉不到。坏了，我现在浑身没力气是不是也没力气闭嘴啊？难道说我先走还像一个痴呆一样在流着口水？我的胸口衣服不会已经打湿了吧？
药丸，我或许真的瘫痪了。
“好奇怪嘞，怎么会恢复不了意识呢？”桃花妖的口音一如既往有点点奇怪，她的手也跟着放到了我的额头上，进入了我的视线范围内。她也已经恢复成原型，紧张地看着我。
一股温暖的像是春天般的力量从她手里涌出，源源不断地流入到我的身体里。我能明确地感知到这股力量的进入，可是这力量从进入到我的身体开始便石沉大海，掀不起一丝浪花。
就像是个黑洞一样，怎么填也填不满。
一见不对，桃花妖连忙收了手，“不对不对，果然之前就不应该用疗伤，直接用复活的。现在眼睛睁开了，可身体就是动不了嘞。”
“说这些也没用，她现在该怎么办？”
“不清楚，找樱或是爷爷来驱逐一下负面状态试试？也不知道这个状态的她能不能被祛除。”
“不行，惠比寿爷爷之前已经被荒川之主给……”童男凝重着表情。
“是吗，都已经……”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看着远方，忽然发现了一件事情。
天空还是红色的，我还处在战场之中，还在这个让我死过一次的游乐园里。
死了也得不到安宁，我觉得这大概就是形容这个的最好词汇。
那两人又讨论了一阵，最后童男扑腾着翅膀出去找人，桃花妖留下看守我。她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悲伤，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我本该害怕这种诡异莫测的眼神的，在这种状态下反而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是觉着桃花妖肯定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兴许是死了一次吧，又兴许是我的身体无法动弹，我除了十分缓慢的眨眼以外什么都做不到，现在虽然有意识和思绪，可不管想到什么见到什么都影响不了我的情绪，思绪波动平稳得像是一条直线一样。
……这种如同咸鱼一样的状态是什么鬼？
看着童男终于走远，桃花妖这才低头看着我，一脸悲切地说：“你呀，能活下来真的是要多谢谢妖狐。那小子虽然平日里是个不正经的，战斗时也老是不给力只会突突两下，可这种时候好歹还是排得上用场的。那边的战场你也不用担心嘞，妖刀姬不知道到哪里去了，雪女和大天狗巫蛊师他们一块儿消失在冰雪里了，青行灯她……”
“就是抱歉啊，妖狐找到我们的时候，只带着浑身是血的你而已。明明他自己身上也沾满了血，也不在乎他那向来自豪的皮毛被血弄脏了。”她又摸了摸我的头，掀开了我零散在额前的头发，露出了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哎呀，你这宽额头的，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呢。你说你年纪轻轻发际线这么高，以后要是秃了可怎么办，我可不会给你复活发根嘞。”
就算被桃花妖当场戳中我的逆鳞，我的心态也极其平和，甚至还有闲心思思考妖狐和酒吞先秃一步的可能性。
不过复活发根……是个好提议。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会来这里吗？”桃花妖的声音逐渐变小，小的我都快要听不到了。“晴明大人说我们是自己蠢，可实际上是大家担心童男一个人想跑到这里来找童女，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她又笑了笑，“现在看来，倒是应来了，不然也不会遇见你嘞。”
我看着她，心里明了她的悲伤情绪，脑海里不断出现往日里大家嬉笑打闹的模样，最后定格在了提灯小僧被杀的那一刻。
我仍旧什么感觉也没有。空洞得好像是个人偶般。
这个时候我开始察觉到不对了。我并不是那么冷血的人，看到鲜血都会吓得大喊大叫的我，在这种时候为什么会这么的冷静？已经死去过一次的我，是不是变得不是我了？
那一瞬我对自己感觉到了恐惧。
下一瞬，我的一切感情又平复了下去。
“对了你知道吗，妖狐他带你回来的时候很小声地说了一句话嘞。”桃花妖似乎笃定了我什么也听不到，说的声音又变大了。“他说，他不想看到你因为他而死第二次了。他以为他说得很小声，但是我却听到了。你和他莫不是有什么因果？”
我没有反应，仍是慢慢地眨着眼睛。
她又凝神观望着毫无生气的我，终究还是又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说这个也没用，还是等大家来了吧。”
随后，她再也没有开口。
但是我的脑子里却开始疯狂的计算起来。
她说的这些话对我来说十分重要，重要程度堪比之前黑晴明和三尾狐所说的那些话。
妖狐和我有着某种特殊的因果。我没有妖力也没有灵力，可我有时候能隐约察觉到我对妖狐是有些排斥的。明明并不是多讨厌他，只是有点害怕，这种情绪只有在欺负他的时候才能获得一点点缓解。
我一直以为是当初他降落在我房间里造成的后遗症，现在仔细想想，大家最开始大多都是自客厅里出现的，在我了解范围内，只有童男和妖狐两只妖怪是直接出现在我的房间里。食梦貘？那不算，他是在客厅里来的，因为感受到我在做梦才去了我的房间。
童男和妖狐有什么联系呢？
不知道。
他说，不想让我因他而死第二次。
我之前的死并不是因为他，难道说他是因为罪恶感还是什么的认为是他的错吗？当时在场的还活着的只有他，也只有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几乎已经没有气息的我给带了出来。
可这份罪恶感是什么？如果不是罪恶感？我搞不懂。即使一起生活了半年，人心隔肚皮，我仍旧是猜不懂这群妖怪们。
只是他所说的第二次……
想起我在被杀后做的那个漫长的梦，我又迟疑了。在那一段漫长的梦里总有一只萌黄色的小妖怪抓着笼子哭喊着放她出去，叫着如果不放她走，可怕的狐狸就要来吃掉她了，可怕的大蛇就要来杀掉她了。
那不是单纯的噩梦吗？我反问自己。
不，不是。
推断出全部的我再度闭上了双眼。
大概又过了一会儿，童男带着蝴蝶精回来了。
蝴蝶精的手鼓铃铃作响，清脆又悦耳。她见到我时吓了一跳，随即举着手鼓开始在我的身边蹦蹦跳跳起来，伴随着美妙的手鼓声，倒是显得赏心悦目。
这次是一股紫色的暖流，从空中慢慢流入我的身体，然后又被吞噬殆尽。
嗯，虽然她跳得很好看，但除了让我脑子更清醒外其余啥用也没有，我还是不知道我有没有变成痴呆智障。
跳了好一会儿的蝴蝶精停下了舞蹈，显然也发现了没起什么作用，有些尴尬地笑说：“好像没有什么作用啊。”
桃花妖摇摇头，“算嘞，既然她醒不了，也就别带过去吧。在人类的世界里她明明可以过得更好，没有什么必要跟在我们身边过苦日子。”
说完她还十分伤感地抹了两下并不存在的眼泪。
“别太难过，小妹妹总会好的。说不定回去以后，翻翻那些大妖的珍藏就能让她重新站起来呢？”蝴蝶精充满信心地劝慰道。
“站起来也没什么用，她还弱嘞，带回去会不会被那些吃人的妖怪给吃掉啊？”
“嗯……应该不会吧？”
我：……
卧槽，当着我的面讨论这些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不想理睬突然严肃的逗比状桃花妖和蝴蝶精，我缓缓移动视线，看向了一直握着我的手的童男。
咦，童男他……
有手的哦！！！
我内心顿时雷声大作，这个事实太过突然让我实在有些反应不过来。
认识半年了，我头一次知道童男是有手的！就在他翅膀下边！只是他从不伸出手来，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他居然瞒了我半年！而且还为了隐瞒这件事情每次炸厨房就真的不出手哦！宝宝我的厨房啊！！！！
不对我想起来了，他第一天来的时候露出过手，可也就第一天露出过，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他其实没手呢！
由于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刺激我了，我猛地一下子就闭上了双眼，放慢了呼吸。
不行，我要静静，不要问我静静是谁！
也不知道是我忽然有了反应吓了三人一跳，还是我猛然闭眼的状态有些吓人，三只妖怪浑身一抖，连忙凑到了我的面前。
“不是真死了吧？”
“闭嘴别瞎说，说不定只是抽搐痉挛脑瘫什么的。”
“……那也很不妙吧。”
只有童男似乎凑得离我更近了，好像快要贴到我的脸上一样，我感觉得到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只要一睁眼就能看到他正在我的面前。可是我刚刚才闭上眼睛，现在暂时没有力气睁开眼皮看看现在的状况。
太近了，皮肤上痒痒的。
“童、童男？你不觉得你离得太近了吗？”这么近的距离，旁边的桃花妖也觉得有点不对劲起来，“虽然她是你妹妹，但是就算是兄妹这么近也……”
蝴蝶精也连忙上前，“发生什么了吗？她状态真的那么不好吗？”
我能感觉到两只妖似乎推开了童男，围着我又做了什么，温暖的力量不断涌入了我的身体，又归于平静。
没用的。我的心里冒出了一个早已确定的想法。
两妖忙得团团转，汇入了那么多的妖力也没有丝毫功效。
其实以前就有那么点迹象。大家的妖力如果是对我释放的，那就从没有过实际效果。举个例子就是，他们的被动或许对我产生的效果，可大招对我卵用没有，比如说红叶美人的枫叶娃娃就只会吵吵炒，却根本没伤到我。反倒是我本身，曾经在酒吞一战中隐隐约约感受到过一次灵力的波动，见到了神乐养的那条白狗。
隐隐的，我有一种感觉。
我是不是，其实拥有着某种和大家一样的力量，只是被封印住了呢？
意识昏昏沉沉的，思考让我更加疲惫。闭着眼睛听着周遭的吵闹声，我又一次陷入了沉睡。
在这场睡梦之中，我又看到了那只小妖怪。
只是这次，我看得更清楚了。
那是一只穿着如同祭祀服装般的小女孩妖怪，衣袖间伸出一对萌黄色的翅膀，纯黑色的头发牢牢束起，双脚也是鸟爪的模样。
和童男一样……不。
我明白她是谁了。
童男一直寻找的妹妹——童女。
梦，更加漫长。
我又一次睁开了眼睛，这一回感觉身体恢复了些许力气，至少可以张嘴说话了。
“没事吧，要喝水吗？”
是童男，现在附近只有他一个，桃花妖和蝴蝶精估计支援战场去了。在两边大战的情况下还来了两个奶妈，真的对我已经是足够好的了。
我勉强摇摇头，咬着有些干裂的嘴唇，嘶哑着声音，看着童男一字一句地吐出了一句话：
“童男……童女她……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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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电脑被锁了，没写完这剩下三万不放我出来。
然后我现在才出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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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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