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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47沉重
沈浮仗着自己长得高，伸长了胳膊，那只缀满塑料珠子和编绳的手机在他指间挂着。
“你神经病啊，抢我手机干嘛！”许悦冉想要去夺，被沈浮抓住了胳膊。
沈浮慢悠悠地把她的手机拿到眼前皱着眉打量，抬起头问许悦冉，“开机密码多少。”他瞟了一眼屏幕，沉吟了一下，抓着许悦冉的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试解锁指纹。许悦冉也没想到光天化日有人居然敢这样，当即大叫救命，她一个救字刚出口，沈浮气定神闲地说：“你叫啊，我有一千种办法让你闭嘴，你可以试试。”
屏幕一亮，解锁了，沈浮轻车熟路一张张删着照片，再打开云又删一遍。“我不保证我删了什么重要的或者把你的小秘密发出去哦。”
许悦冉抱着胳膊靠在墙上，扭头瞪游之北，“游之北，你疯了？”
沈浮单手划手机，楼梯间的路灯灭了，只有手机的光映在他的眼睛里，那是双很漂亮又很无情的眼睛。“你这样的小鬼、小网红，我可见多了。娱乐圈嘛，捧红一个人就那几个办法，想要毁一个人，那可太简单了。你们游老师是体面人，我可不是。”他扬扬嘴角，对许悦冉假笑道。
“你想干嘛！”许悦冉披头散发冲过去，“别乱看我手机。”
“我不动你的东西，你也别碰我的东西。”沈浮一只手就制住了她，看都没看她一眼，她那点力气，根本挣脱不开沈浮。
“我可以告诉你，我的渠道多得你想都想象不到。未成年？那更好了，你还不知道现在正准备出台管控未成年直播吧，正巧我手里还有几百万的闲钱，你没上热榜之前我保证让你上一次社会新闻，学学什么叫令人唾弃的私生粉和无底线的网红蹭流量，你可以试试，跟我玩鱼死网破也行，看看咱们谁先死。”
沈浮见得太多了，他很小的时候就是和这种人打交道，比这小姑娘更狠的大有人在。人都说进入法治社会了，不流行什么歃血为盟以牙还牙了，可在他看来什么都没有变，要赢要活下去，还是逞凶斗狠，还是比谁更不要脸更没底线，只不过是更不见血罢了。
沈浮粗略扫了一眼，把手机丢给许悦冉，“我知道这个年代了，数据要找回方法多的是。所以你草稿箱那几个小秘密我拷了传我邮箱了，别想玩什么花招，不然你懂的。”他露出了个面目可憎的微笑。
许悦冉闭了嘴，一言不发地走了。
“诶，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沈浮抱着胳膊看女孩走远。
游之北神情有些复杂地看沈浮，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也不知道沈浮知道些什么，也许全部都知道。知道他和学生闹到这般田地，这样难看和不堪，一步步泥沼下陷，黏稠而没有尽头。
之前沈浮说喜欢他，他大致是知道沈浮为什么喜欢的。沈浮没碰到过他这样的普通人，所以才觉得新奇有趣。他不过是喜欢他很安于室罢了，不争不抢也算是优点的话。
他顿时有些沮丧，不知为何，他不想让沈浮看到这样的一面。不想告诉他他憧憬的生活不过是鸡毛蒜皮一团乱麻。也不想，他觉得自己是这样的。
就好像扎破小孩子的气球，有种胆战心惊的残忍。
游之北低下头，说：“谢谢你。”
沈浮说：“不客气。”
沈浮终于知道自己喜欢游之北什么。
沈浮说：“我们一起逃走吧。”
他喜欢他总是高看人心。
人心多坏啊，人心都是叵测的，险恶，难预料的，轻视它的人都要被它折磨，玩弄它的人又终究被它玩弄。游之北凭什么总是觉得它是好的，是善意的，是因为有家的人都这样吗，是因为心理健康才对一切都能释怀吗。
不是的，世界上只有游之北是这样的。
沈浮说：“方夏解约了，我回去就是办这件事，我拿到了一大笔钱，解约费。”他不敢缓一口气，“虽然钱不多，但是作为启动资金够了，我们去开琴行吧。”
他一只手打断游之北想要说话的动作，“不是为了你，我知道你也不要我的钱——是为了我自己。我小时候看腻了我爹妈开琴行装高雅，那多光鲜啊，结果为了躲债让我叫他们叔叔阿姨都做得出，最后装到把自己整去了东南亚，三块钱摩的还要和人讲价。我受够了，我就想做个低俗的人，挣他妈低俗的钱，总算把他们那一屁股债搞清楚了，结果亲情也没了，纯打钱关系。我就想，对别人负责多可怕。你做不来，别人还要恨你，我不要沉重，我就要开心，就这样玩一辈子就行了。可是现在，我懂我那些前女友为什么分手老哭了。”
“这就是恶有恶报吧。”他吸吸鼻子，“原来爱一个人注定很沉重。”
游之北说：“可是谁都会羡慕你，永远轻飘飘的，像一个外星人一样快乐。”
“外星人有什么快乐的，别人不懂他在想什么，他也不懂别人在想什么。可是我懂你在想什么了，小北。我喜欢你遇到多少不快乐的事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心。”
游之北喉咙里酸溜溜的，他说：“我会改变的。我也有负面情绪，你只是没看到。”
“我看到了。”沈浮说，“从遇见我开始，你遇到的哪件坏事我没有看到？我知道不需要我，你也能继续往前走，就算我不出手去教训这小丫头，你也会用别的方法避开她，继续做你自己，继续弹琴，继续觉得大家都是很好的人。”
游之北说：“我也许有一天，也会不相信别人，也许遇到什么事情，就放弃弹琴了。到那时……”
沈浮红着眼睛看着他，“游之北，让我们一起沉重下去吧，一起去接受生活的毒打吧。”
47沉重
沈浮仗着自己长得高，伸长了胳膊，那只缀满塑料珠子和编绳的手机在他指间挂着。
“你神经病啊，抢我手机干嘛！”许悦冉想要去夺，被沈浮抓住了胳膊。
沈浮慢悠悠地把她的手机拿到眼前皱着眉打量，抬起头问许悦冉，“开机密码多少。”他瞟了一眼屏幕，沉吟了一下，抓着许悦冉的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试解锁指纹。许悦冉也没想到光天化日有人居然敢这样，当即大叫救命，她一个救字刚出口，沈浮气定神闲地说：“你叫啊，我有一千种办法让你闭嘴，你可以试试。”
屏幕一亮，解锁了，沈浮轻车熟路一张张删着照片，再打开云又删一遍。“我不保证我删了什么重要的或者把你的小秘密发出去哦。”
许悦冉抱着胳膊靠在墙上，扭头瞪游之北，“游之北，你疯了？”
沈浮单手划手机，楼梯间的路灯灭了，只有手机的光映在他的眼睛里，那是双很漂亮又很无情的眼睛。“你这样的小鬼、小网红，我可见多了。娱乐圈嘛，捧红一个人就那几个办法，想要毁一个人，那可太简单了。你们游老师是体面人，我可不是。”他扬扬嘴角，对许悦冉假笑道。
“你想干嘛！”许悦冉披头散发冲过去，“别乱看我手机。”
“我不动你的东西，你也别碰我的东西。”沈浮一只手就制住了她，看都没看她一眼，她那点力气，根本挣脱不开沈浮。
“我可以告诉你，我的渠道多得你想都想象不到。未成年？那更好了，你还不知道现在正准备出台管控未成年直播吧，正巧我手里还有几百万的闲钱，你没上热榜之前我保证让你上一次社会新闻，学学什么叫令人唾弃的私生粉和无底线的网红蹭流量，你可以试试，跟我玩鱼死网破也行，看看咱们谁先死。”
沈浮见得太多了，他很小的时候就是和这种人打交道，比这小姑娘更狠的大有人在。人都说进入法治社会了，不流行什么歃血为盟以牙还牙了，可在他看来什么都没有变，要赢要活下去，还是逞凶斗狠，还是比谁更不要脸更没底线，只不过是更不见血罢了。
沈浮粗略扫了一眼，把手机丢给许悦冉，“我知道这个年代了，数据要找回方法多的是。所以你草稿箱那几个小秘密我拷了传我邮箱了，别想玩什么花招，不然你懂的。”他露出了个面目可憎的微笑。
许悦冉闭了嘴，一言不发地走了。
“诶，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沈浮抱着胳膊看女孩走远。
游之北神情有些复杂地看沈浮，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也不知道沈浮知道些什么，也许全部都知道。知道他和学生闹到这般田地，这样难看和不堪，一步步泥沼下陷，黏稠而没有尽头。
之前沈浮说喜欢他，他大致是知道沈浮为什么喜欢的。沈浮没碰到过他这样的普通人，所以才觉得新奇有趣。他不过是喜欢他很安于室罢了，不争不抢也算是优点的话。
他顿时有些沮丧，不知为何，他不想让沈浮看到这样的一面。不想告诉他他憧憬的生活不过是鸡毛蒜皮一团乱麻。也不想，他觉得自己是这样的。
就好像扎破小孩子的气球，有种胆战心惊的残忍。
游之北低下头，说：“谢谢你。”
沈浮说：“不客气。”
沈浮终于知道自己喜欢游之北什么。
沈浮说：“我们一起逃走吧。”
他喜欢他总是高看人心。
人心多坏啊，人心都是叵测的，险恶，难预料的，轻视它的人都要被它折磨，玩弄它的人又终究被它玩弄。游之北凭什么总是觉得它是好的，是善意的，是因为有家的人都这样吗，是因为心理健康才对一切都能释怀吗。
不是的，世界上只有游之北是这样的。
沈浮说：“方夏解约了，我回去就是办这件事，我拿到了一大笔钱，解约费。”他不敢缓一口气，“虽然钱不多，但是作为启动资金够了，我们去开琴行吧。”
他一只手打断游之北想要说话的动作，“不是为了你，我知道你也不要我的钱——是为了我自己。我小时候看腻了我爹妈开琴行装高雅，那多光鲜啊，结果为了躲债让我叫他们叔叔阿姨都做得出，最后装到把自己整去了东南亚，三块钱摩的还要和人讲价。我受够了，我就想做个低俗的人，挣他妈低俗的钱，总算把他们那一屁股债搞清楚了，结果亲情也没了，纯打钱关系。我就想，对别人负责多可怕。你做不来，别人还要恨你，我不要沉重，我就要开心，就这样玩一辈子就行了。可是现在，我懂我那些前女友为什么分手老哭了。”
“这就是恶有恶报吧。”他吸吸鼻子，“原来爱一个人注定很沉重。”
游之北说：“可是谁都会羡慕你，永远轻飘飘的，像一个外星人一样快乐。”
“外星人有什么快乐的，别人不懂他在想什么，他也不懂别人在想什么。可是我懂你在想什么了，小北。我喜欢你遇到多少不快乐的事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心。”
游之北喉咙里酸溜溜的，他说：“我会改变的。我也有负面情绪，你只是没看到。”
“我看到了。”沈浮说，“从遇见我开始，你遇到的哪件坏事我没有看到？我知道不需要我，你也能继续往前走，就算我不出手去教训这小丫头，你也会用别的方法避开她，继续做你自己，继续弹琴，继续觉得大家都是很好的人。”
游之北说：“我也许有一天，也会不相信别人，也许遇到什么事情，就放弃弹琴了。到那时……”
沈浮红着眼睛看着他，“游之北，让我们一起沉重下去吧，一起去接受生活的毒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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