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我自横刀向天笑

作者:掌柜的今天更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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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7 章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陈萍萍笑着叹了口气,他摸着裴长卿的一头白发继续说道:“后来我想明白了,喜欢一个人似乎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像我心悦于你,仅仅只是因为是你裴长卿而已。”

      听到这句话裴长卿揽着陈萍萍脖子的手微微一僵,她缓缓直起身注视着陈萍萍脸上的表情张了张口,突然笑着说道:“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说来惭愧。”用手指轻轻地勾起裴长卿垂落下来的一缕白发,陈萍萍眼中带着丝毫不掩饰的疼惜“之前是我一直都在自己较劲,没有想明白这件事,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说到这儿陈萍萍珍重地捧起裴长卿一直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腕,他用指尖轻轻地描绘着她已经有些起球的护腕,随后抬头问道:“疼吗?”

      裴长卿静静地注视着陈萍萍看向自己时那双温柔而心疼的眉眼,半晌笑了一声伸手遮住对方那双眼睛,凑到他耳边说了声:“闭眼。”

      陈萍萍顺从地闭上眼睛,他用双手捉住裴长卿身侧的衣服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感觉到那股熟悉的药香味贴近了自己,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柔地覆在了自己的双唇上,带着冰凉而干涩的触感让他不由得一愣:“长卿?”

      “别说话。”一触及分,裴长卿感受着手心下传来的睫毛轻轻刮过的触感缓缓拿下那只手看着随之露出的那双眼睛,突然整个人直接撞了上去。

      带着几分莽撞的撞在陈萍萍的嘴唇上,裴长卿在感受到一瞬间的疼痛和些许血腥味后毅然决然的搂住他的脖子领着有些茫然的陈萍萍试图想要沉沦在此时的温存中。

      陈萍萍被裴长卿带领着一点点投入到此时这个充斥着爱意和眷恋的亲吻中,他不由自主的张开嘴从喉咙中溢出一声低低的呻吟,随即便被带入了更加激烈的缠绵中。

      裴长卿一直等到陈萍萍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的时候才缓缓停下来,她张着嘴喘息着分开自己黏在对方唇瓣上的嘴唇,看着两人唇齿间拉出来的那一条银线眨了眨眼睛,抬手抹去了他嘴角的水渍。

      “长卿?”

      眉眼温柔的伸手理了理陈萍萍的头发,裴长卿重新抬手遮盖住他的眼睛凑到他耳边低声呢喃道:“对不起,我爱你。”

      “啪!”

      闭着眼睛在陈萍萍耳边打了一个响指,裴长卿撇开头颤抖着嘴唇用力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后缓缓挪开自己覆着对方眼睛的那只手,眼角一直凝聚着的那滴泪水在看到他呆滞的双眼后终于落了下来。

      不远处。

      徐爻沉默地站在回廊的入口处,他静静地看着裴长卿和陈萍萍之间的互动,一直等到裴长卿从陈萍萍身上站起来的时候才终于迈步从黑暗中走到了灯光下。

      “爻叔?”在徐爻出现的一瞬间就察觉了对方的存在,裴长卿微微拧着眉头收回了自己原本想要迈步的那只脚冲他点了点头。

      徐爻沉默地走到离裴长卿最近的那个灯笼处停下来,他抬着眼睛注视着站在风中的裴长卿,半晌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小裴姑娘有何吩咐。”

      裴长卿微微抬起下巴看着恭敬到挑不出一丝一毫错误的徐爻,她一手按着陈萍萍的轮椅一只手背在身后,半晌突然开口问道:“徐爻,我能信你吗?”

      “小裴姑娘有何吩咐。”低着头把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徐爻听见裴长卿似乎是轻笑了一声,随后对他也回了一礼。

      径直后退半步让出陈萍萍,裴长卿收回自己一直按在陈萍萍轮椅上的那只手平静地说道:“还要劳烦爻叔带他出去了。”

      听到这句话徐爻微微抬起自己低垂着的头颅,他看了看此时歪着头像是安静地睡着了一般的陈萍萍,又看了看已经撇开头看向外面的裴长卿,平静无波的双眼中划过一抹锐利的色彩,他嗓音嘶哑地开口:“小裴姑娘会后悔的。”

      像是并不在意徐爻说的是什么一样,裴长卿低头搓搓自己的指腹像是回味一般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随后弯下腰把陈萍萍身上的斗篷整理好。

      指尖留恋般地蹭过陈萍萍脖颈处的那一小圈绒毛,裴长卿随后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笑了一声,她把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那一小滩水洼上,平静地开口:“若是我现在的后悔能换来他今后平安,那就没有什么可值得后悔的。”

      说完这句话裴长卿垂下头后退了半步,她的目光在陈萍萍的脸上梭巡着,像是想要把这张脸刻入自己的骨血中一般,半晌从唇齿间溢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一直垂放在身侧的手迟疑地抬到半空中,裴长卿在指尖即将要触碰到陈萍萍的脸颊上的时候抽搐着收回到自己胸前,慢慢的把手掌握成拳头状。

      又往后退了一步,裴长卿转头看向徐爻,面色平静地吩咐道:“爻叔,带他走吧。”

      徐爻沉默地走上前握住陈萍萍的轮椅,他看着已经看向别处的裴长卿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提醒道:“小裴姑娘莫要把自己逼得太紧。”

      哼笑一声挥挥手,裴长卿疲惫地靠在廊柱上捏着自己的鼻梁,她听着身侧传来的动静突然把头往旁边扭了扭想要看一看此时的陈萍萍,但是却又强制性的让自己盯着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温柔和神秘的湖面。

      她在徐爻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抿了抿唇开口:“爻叔,辛苦了。”

      徐爻听着身后裴长卿的话脚步并没有丝毫的停顿,他无声地握紧了轮椅扶手把陈萍萍推离了这个地方。

      裴长卿低着头听着轮椅咕噜咕噜的声音逐渐远去,她一直等到听不见了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眼前的场景。

      在面对此时此刻的场景地时候,裴长卿抬起那只手想去捉住眼前的这一束月光,却在再张开手的时候只拢到了一片虚无的空气。

      裴长卿突然瑟缩了一下,她这个时候终于有勇气扭头看向陈萍萍和徐爻离开的方向,收回自己悬在半空中的那只手:“陈萍萍……”

      仰起头眨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裴长卿感受着眼角划过的那抹湿润,放任自己沿着柱子滑落在了地上:“陈萍萍,求你,忘了裴长卿……”

      若是今后等一切结束你我若是都还在,我甚至可以重新追求你,但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你的安全。

      已经离开的徐爻并没有听到裴长卿的着一句话,他在回廊的尽头站定低头看向了陈萍萍,眼中划过一抹深思。

      徐爻先是抬手拍拍陈萍萍的肩膀,他在发现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之后果断伸手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醒醒!”

      “徐爻?”瞬间清醒过来,陈萍萍皱着眉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面色凝重的徐爻,他摸了摸自己身上厚重的披风问道“出什么事了?”

      徐爻看着陈萍萍那双充满了疑惑的眼睛扭头看了一眼裴长卿的方向,突然问道:“院长,裴长卿是谁?”

      “裴长卿?”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的时候陈萍萍眼中划过一抹茫然,他在看到徐爻极为凝重的脸色后反应过来应当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是谁?”

      当然知道陈萍萍后面说的这个“是谁”是什么意思,徐爻早有准备的从怀里掏出一张写满了文字的纸递给陈萍萍,冷淡地开口:“这是你遗忘的记忆。”

      陈萍萍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上面的文字后径直抬头看向徐爻,又问了一遍:“是谁。”

      “都在上面。”徐爻并不打算对于这个问题做过多的解释,他背着手把目光放到了别处“你想要的答案,都在这上面。”

      知道接下来徐爻不会再回答自己的任何问题,陈萍萍重新展开自己手中的这张纸看向了上面第一行就出现的那个名字:裴长卿。

      陈萍萍把这三个字反复咀嚼着,他有些讶异的发现在自己念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内心洋溢着的是难以抑制的雀跃欢喜和无法收回的柔情,不由得用大拇指搓了搓那三个字:“裴、长、卿?”

      他一边看着那张纸上的文字,一边在脑海中迅速地回忆着自己曾经的那些过往,发现在过去的二十年间一直有个模糊不清的身影围绕在他身边,但是他却始终想不起来这个人究竟是谁。

      他把那个模糊不清的身影在自己的脑海中描绘了许多次,他知道这个人一定是对他很重要的人。

      只是,这个人会是裴长卿吗?

      “这句话我只问这一遍。”徐爻看着脸色愈发阴沉的陈萍萍,他想了想后还是上前半步面无表情地开口“陈萍萍,你想恢复这部分的记忆吗?”

      “你要怎么做。”已经把那张纸里所有的内容都记在自己的脑海中,陈萍萍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徐爻,仿佛要从他的眼睛中看出些什么。

      徐爻回想起邀月在和裴长卿从假山后绕出来的时候给自己丢的那个眼神,冷着一张脸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递给他挑了挑眉:“把这个喝了。”

      “这是什么?”陈萍萍并没有接过徐爻递给自己的瓶子,他的眉头始终就没有松开过“干什么用的?”

      徐爻脸上表现出一副“爱喝不喝不喝拉倒”的表情,他指了指那个小瓶子:“能帮助你恢复记忆的东西,西方的那些法师们做的,应该不算太过于难喝。”

      陈萍萍半信半疑的接过徐爻递给自己的瓶子,他不知为何也用大拇指先搓了搓瓶盖,随后撬开瓶盖闻了闻里面的液体。

      徐爻就站在一旁等着陈萍萍把药喝下去,随后伸手在他耳边打了一个响指。

      以另外一个响指作为结束,徐爻随后后退到回廊的边缘静静地看着正在缓缓睁开眼睛的陈萍萍。

      陈萍萍在睁眼的时候先是被眼前昏黄的光线刺的眼中泛起了泪花,但是他并没有在意这些事情,而是任由泪水划过自己的脸颊带来冰凉而湿润的触感。

      徐爻看着陈萍萍眼中的情绪带着从未见过的伤感,无奈却又在转头的瞬间化为了淡淡的纵容,不由得让自己的目光游移到了旁边。

      陈萍萍转头看向整个走廊中唯一暗下去的地方,他在盯着那个地方看了两秒后转回头冲一直保持着冷冰冰的表情的徐爻微微颔首:“我明白长卿的意思了。”

      “你们之间的事我不管。”徐爻瘫着一张脸接受了陈萍萍的谢意,他有些僵硬地歪了歪头问道“你要回监察院吗?”

      听到这个问题陈萍萍不由得抬手敲了敲自己轮椅的扶手,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走廊缓缓收回了自己饱含深意的目光:“推我走吧。”

      陈萍萍坐在摇摇晃晃的轮椅上,看着入夜后整个府邸亮起的一盏一盏灯笼无声的照亮了自己前行的道路,不由得想起了回廊上唯一的那一块暗下去的地方,用力的捏了捏自己腿上的毛毯。

      他的小姑娘啊。

      眼中划过一抹无奈的宠溺,陈萍萍用指腹轻轻地蹭了蹭自己的另一只手的指节,随后在无名指的地方画了个圈。

      他不是不明白裴长卿的意思,只是他堂堂一个监察院的院长,暗夜之王,竟然要被一个小姑娘来保护,说出去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想到这儿陈萍萍微微侧头看向徐爻的那一片衣角,沉吟了几秒后说道:“若是有什么事,你直接告诉我。”

      “知道了。”

      裴长卿一个人坐在回廊上不知道坐了多久,她沉默地注视着自己眼前的这一小块场景,大脑一片空白。

      “妹儿,安安睡了。”

      就在裴长卿站起来的同时她的肩上一暖,邀月的声音在身侧响了起来。

      裴长卿转头看向站在自己侧后方的邀月,有些僵硬地牵动自己嘴角的肌肉勾出一抹笑容,随后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斗篷:“姐你来啦?”

      邀月笑着理了理裴长卿额前的碎发,她上前一步站在对方身边点了点头:“你穿的这么薄,晚上凉了多穿点。”

      停顿了一下,邀月靠在柱子上抄着手说道:“二殿下他们说住在这儿不舒坦,反正离得近就走了,范闲和林郡主带着滕梓荆把剩下的吃的打包走了。”

      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裴长卿活动了一番自己有些僵硬的身躯担忧地问道:“安安睡了,你让她一个人没问题吗?要不要现在过去看一眼?”

      “没事儿,阿甘看着呢。”摆摆手让裴长卿放心,邀月鼓了鼓脸安抚道“我办事,你就放心吧。”

      裴长卿仍旧带着几分担忧地点点头,她将目光放到了湖边不远处的那一棵树上,突然开口:“夏天该来了。”

      “衣服被褥什么的也该换一换了。”摸着下巴想了想,邀月用食指轻轻地点点自己的下巴“你想想给小安安换什么样的被子合适,我看着孩子睡觉不老实。”

      “她睡觉不老实我知道。”一想起自己夜里被踹醒的那些经历,裴长卿顿时一脸无奈地揉揉自己的额角,笑得有几分无可奈何“但是现在我怕换了被褥之后,她自己晚上踹被子回头受了风寒。”

      闻言邀月顿时挑了挑眉,她上下打量着裴长卿瘦弱的身躯挑着眉提醒道:“那你这身子骨也经不起你这么造作啊小祖宗。”

      “我身体我自己又不是不知道。”裴长卿脸上露出一个嬉皮笑脸的笑容,她揪着斗篷侧身躲过邀月拍过来的巴掌,脚下的步伐显得极为轻快“姐,你别忘了我是个大夫啊姐。”

      听到后面那句话瞬间冷了脸,邀月气势汹汹的抬手想要再拍裴长卿一巴掌:“大夫?你还敢跟我说你是个大夫?你见过谁家大夫像你这样病病歪歪的?你还敢跟我说你还记得你是个大夫?”

      “姐,姐你别生气!”象征性的左躲右闪,裴长卿伸手轻轻地接住邀月拍过来的手挠了挠她的手掌心“别生气,真的,别生气。”

      邀月站在原地看着因为刚刚的一连串动作导致披风已经滑下来一半的裴长卿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随后反手捉住对方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面前:“过来,衣服掉了香肩半露了你都不知道!”

      闻言立刻凑到了邀月身边,裴长卿笑眯眯地看着正撇着嘴给自己系披风的邀月,笑着拽着对方的衣袖晃了晃:“姐别生气。”

      “……我不生气。”狠狠的给手中的披风打了个结,邀月瞪着正笑的满脸讨好的裴长卿问道“叫我什么事?”

      听到这个问题裴长卿突然不好意思地蹭了蹭鼻子,她勾着邀月的衣服嘿嘿笑着问道:“姐你能不能这几天教我怎么做布娃娃?我当时答应了安安从大东山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个布娃娃回来。”

      邀月并没有直接应下来这件事,她若有所思的捏起裴长卿的手腕看了看她的手,又看了看她腰间的那个画卷,最终摸着下巴点点头:“行,这几天你跟我学学,然后等回头出去的手我给你整点棉花和布头出来,你路上带着。”

      说到这儿邀月狐疑地上下打量着裴长卿,她仔细地回想了一番自己是否见过对方做手工活这件事,问道:“你……手艺好吗?”

      裴长卿立刻想起了自己被师兄弟姐妹嫌弃的手工活,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又摸摸鼻子挠挠头试图想要回避这个问题:“那个……”

      “行了我知道了。”直接就明白了裴长卿这一连串动作表示的是什么意思,邀月嫌弃地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话。

      “嘿嘿,那就辛苦邀月姐啦~还希望邀月姐不要嫌弃我的手艺才是。”

      对于裴长卿的话邀月只是冷哼了一声,她随后走到灯笼旁捡起地上的灯笼摸了摸材质和上面的那个窟窿,转头看向了裴长卿:“你打下来的?”

      “是。”有些不明所以地点点头,裴长卿看着邀月瞬间变得一脸肉疼的表情,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怎么了?这个灯笼有什么问题吗?”

      “祖宗,我的大祖宗!”邀月一脸痛心疾首地摸着灯笼上的那个窟窿,她在对着月光确认了材质后恶狠狠地瞪着裴长卿说道“这是鲛纱做的灯笼哎!家大业大也不能这么搞啊我的小祖宗!”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闯了大祸,裴长卿眨巴着眼睛看着气的险些丢了娇教养的邀月,老老实实地磨蹭过去扯住对方的一片衣角晃了晃,表现出一副极为乖巧听话并且懂事的样子:“邀月姐我错了~我不知道这个东西这么贵重~原谅我吧好不好呀~”

      邀月满脸嫌弃地看着自己被裴长卿拽住的那一片衣角,她看了看灯笼又看了看完好无损的廊架,确定以自己的能力能把这两个地方修好以后才放心的把灯笼摆到回廊上。

      摆好了之后邀月抱着双臂上下打量了几眼面前的两个灯笼,又看了看身侧正仰头吹口哨的裴长卿,磨着后槽牙把两个灯笼重新拎起来摆在最显眼的位置,随后问道:“你什么时候去大东山?”

      “按照陛下的说法就这几天。”裴长卿咂咂嘴回想着自己和庆帝的那一番对话,她低头借着月光搓了搓自己的指腹一时间嗓音有些嘶哑“他想提前走这样李云睿就没有时间赶到京城从京城再跟着一起走了。”

      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邀月也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叹了口气:“记得提前跟我说一声,我还得给你收拾行李呢。”

      闻言裴长卿顿时笑了起来,她半眯着眼睛看着远处似乎像是有人影在闪动的楼阁懒洋洋地抬手指了指那个方向:“姐,那边是不是皇家藏书阁?”

      邀月顺着裴长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她眯着眼睛仔细地辨认了一番后给出了答案:“对,没错,怎么了?”

      “有兴趣去看看吗?”裴长卿转头对邀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她活动着自己的手指发起了邀请“我看刚刚好像有一个人影飞过去了。”

      顿时提起了兴趣,邀月挑了挑眉毛一脸兴致盎然地摸着下巴又看了看皇家藏书阁的方向,点头说道:“不错啊,夜间活动?”

      “邀月姐轻功不错?”立刻转身就往房间走去,裴长卿兴冲冲地拉着邀月的衣袖问道。

      “我自认为我的轻功还算不错。”摸着下巴笑的意味深长,邀月懒洋洋地开口“毕竟我还曾经匿名指导过一阵王启年的轻功。”

      小心地推开房门,裴长卿先是在门口冲正晃晃悠悠的试图走过来的阿甘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转头冲邀月微微一点头,快步走到衣柜前摸出了一个包裹。

      裴长卿抿着唇看着包裹中的那件被人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她的指尖在衣领的位置轻轻画了个圈,随后闭上眼睛像是做了一个决定一般的抖开了那件衣服。

      换好衣服把链刃背在身后,裴长卿走到床边静静地注视着把自己半张脸都埋进被子里的裴安,无奈地笑着把小姑娘的嘴巴从被子里扒出来又弯下腰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似乎像是在睡梦中察觉到了裴长卿在和自己说话一般,裴安哼哼唧唧的把自己的脸转向裴长卿的方向,嘴里还呢喃了一句:“娘亲……”

      “娘亲要出去一趟。”裴长卿失笑一声,她摸了摸裴安的头又替她掖了掖被角柔声安抚道“等娘亲回来就陪你,好吗?”

      说完这句话裴长卿站起身活动了两下脖子,她随手拿起桌上的面罩对阿甘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裴安,随后转身大步离开了。

      “走吧。”看到裴长卿出来的时候邀月就迎了上来,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此时裴长卿的着装,在看到她背着的链刃的时候眼神微微闪烁了几秒,随即笑了“现在就出发吗?”

      “等等。”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几声翅膀扇动的声音,裴长卿皱着眉头看着正逐渐靠近她们的那个小黑点抬起了手臂“有情况。”

      邀月看着扑棱棱飞到裴长卿手腕上的鸽子又转头看了看鸽子飞过来的方向,眨着眼睛动了动嘴唇。

      裴长卿解开鸽子腿上绑着的小纸条,她一边看一边示意邀月做好二手准备:“小师叔让咱们过去看看。”

      “神庙?”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脖子,邀月借着这个机会把目光往自己的身后扫了一眼,问道。

      把鸽子往空中一扔,裴长卿碾碎了那张纸条把手中的面罩一分为二递给邀月一个,似笑非笑地冷哼了一声:“是啊,之前查到说有一批人一直在试探皇家藏书阁的周围,没想到现在就忍不住要动手了。”

      邀月似笑非笑地冷哼一声,她目送着那只鸽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随手从自己的小腿上抽出一把飞刀拿在手里反复把玩着:“神庙,神庙好啊,我都好久没动过手了,正好趁着这个时候也能活动活动筋骨。”

      裴长卿把面罩扣在自己的脸上,她反手用指腹摩挲了一番背上的链刃,冲邀月一歪头:“走吗?”

      “走!”

      借着月亮藏进乌云里的功夫,裴长卿和邀月几个起落间就落在了皇家藏书阁的大院外。

      裴长卿用手搓了搓鼻子,她躲在树上和身后的邀月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高高的耸立在那里的阁楼上。

      “窗户打开了。”邀月一眼就看到了顶层那扇微微开启的窗户,她的目光随后沿着阁楼上正在巡逻的士兵一路向下,直到被院墙挡住才收回自己的目光“看样子刚进去没多久,还有时间。”

      裴长卿点点头表示明白,她随后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用中指推了推自己脸上的面罩:“我记得阁楼里放着的应该是南庆的军事布防图吧?”

      “另一份在监察院。”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武器,邀月侧头看着裴长卿凝重的面色点了点头“怎么做?”

      裴长卿闻言看了看自己面前的这个阁楼又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墙头,捏着自己的护腕活动了几下手腕后对邀月打了一个手势。

      邀月在点头的同时在空中画了一个铃铛状的图案,她指了指院墙又指了指她们藏身的这棵树,最后双手在自己的胸前交叉摆出一个复杂的手势。

      等裴长卿再次扭头看过去的时候,邀月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她身边。

      重新收回目光落在阁楼上,裴长卿在心底默默地计算着自己进去的最佳时机,同时用手指紧了紧自己的腰带,脑海中迅速的勾勒出皇家藏书阁的整个防御巡逻体系,缓缓呼出一口空气。

      脚尖微微用力一蹬,裴长卿整个人眨眼间便从树枝上落在了阁楼的下方,她一手抓着下方梁柱一手搂住自己垂下来的衣摆打了个结,腰部微微用力把脚搭在了另外一根房梁上整个人贴着阁楼的地板。

      裴长卿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声变得微不可查,她听着头顶上传来的一阵阵脚步声暗自推测着他们的视线甚至是位置,随后把目光投向了院墙内的空场上。

      皇家藏书阁整体由外院和内院组成,现在自己在的地方是外院,地上巡逻的士兵应该是十五人为一组的巡逻队,虽然会在天黑的时候相应的增加人数但是最多不超过二十人。

      想到这儿裴长卿数了数从自己面前经过的巡逻队,在确认人数后她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外院内空旷的广场上那几棵孤零零的绿树。

      头顶上传来的脚步声有一瞬间的停顿,裴长卿趁着这个时候松手向外一跃,借着月光被乌云遮盖住的瞬间落在了离自己最近的那棵树上。

      裴长卿在稳住身形后张开手掌看了一眼自己手心里安安静静的那个铃铛,藏在面罩下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随后小心翼翼的把铃铛放在了里自己不远的树杈上。

      等到裴长卿穿过阻碍来到内院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

      整个人倒挂在房梁上,裴长卿盯着内院内甚至连房檐上都站了巡逻的士兵的阁楼,微微一勾唇角摸了摸自己腰间的位置。

      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栋阁楼的钥匙,应该是在叶流云的手中保管着,只不过看现在的这个架势,叶流云在路上的可能性要小一些吧。

      裴长卿在巡逻的士兵背对背交错的一瞬间跃上房檐,她速度极快用手一撑一跃翻上第二层,再看到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后再次一撑一跃翻上下一层。

      等裴长卿来到顶楼的时候,被乌云遮挡住的月亮恰好显露了它本来的容貌,在阁楼上洒下了一束束清凉的月光。

      推开窗户钻进阁楼,裴长卿让自己的身体恰好处在一个死角的位置,她在确认没有人发现自己之后屏气凝神向下看去。

      裴长卿的视线很快就定格在了阁楼内的一处书架前,她看着那两个黑衣人正背对着自己在浩如烟海的书架上快速地翻找着什么,手指不由得摸到了腰间的暗器上。

      侧头看了看两人站着的地方,裴长卿突然听到其中一个人似乎是笑了两声,随后把什么东西塞进了怀里,紧接着又对另一个人指了指他们斜上方的书架:“看那里。”

      “那是什么?”

      “仲常兄不如拿下来看看?”

      仲常?

      听到这两个字裴长卿不由得一愣,她下意识的往暗处又缩了缩后隐蔽地打量着背对着自己的两人,缓缓放下了自己原本已经拿在手中的暗器。

      看来整个朝堂上的大鱼,不止一条啊。

      另一边。

      悄无声息地潜入到监察院内,邀月在把一个被人打晕的暗卫拉到旁边安置好以后,贴着墙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突然感觉身后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声。

      毫不犹豫抽出匕首向后劈去,邀月在转身的同时还没来得及看清身后的人究竟是谁就被对方一把抓住手腕连带着捂上嘴带到了一个角落里:“是我!”

      “……徐爻?”看清眼前的人后邀月自动停止了正准备滑下来的匕首,她皱着眉看着眼前的人的穿着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看你和小裴姑娘走了,我不放心。”抓着邀月的衣袖借着月光看了看她,徐爻微微皱眉“出什么事了?”

      “神庙的人去了皇家藏书阁。”邀月盯着徐爻担忧的目光看了两秒后移开视线重新看向不远处的档案室“阿裴在那边看着,我来监察院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徐爻看了看邀月的脸色又看了看他们身旁的那条路,径直把自己腰间的暗器囊解下来和邀月身上的进行对换后才说道:“刚刚确实有人潜入了监察院,既然如此你要自己小心,保护好自己。”

      邀月冷淡地点点头,她随后一把扯开挡着路的徐爻:“知道了,你回去守着安安吧”

      徐爻看着邀月带上面罩不再理自己,只得默默咽回自己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转而不放心的离开了。

      等到徐爻走之后邀月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按下自己有些烦躁的情绪,她随后推了推自己脸上的面罩看了一眼自己脚边仍旧昏迷不醒的暗卫,悄无声息地出发了。

      “陈萍萍,档案库有情况。”就在邀月从暗处观察着进入档案库的人的同时,影子已然出现在了陈萍萍的床榻前看着躺在床上和衣而卧的人冷冰冰地开口“裴长卿去了皇家藏书阁。”

      陈萍萍闻言先是睁开眼睛看着漆黑的房顶,他随后拽着两条布带坐起身转头看向站在自己床边宛若一尊雕塑一样的影子,若有所思的开口:“皇家藏书阁?他们是为了那份社稷图而来?”

      “……不知道,你做决定。”影子并没有对此发表过多的意见,他神色冰冷地继续说道“暗探最后回报的时候,裴长卿已经进入内院的阁楼内了。”

      “那速度还是挺快的。”陈萍萍示意影子把轮椅推过来,他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点了点头“档案室那边什么情况?”

      “龙井在盯着那边。”帮陈萍萍坐上轮椅,影子看着陈萍萍不住地摩挲着毛毯的手指问了一句“你担心她?”

      听到这句话陈萍萍似乎是低低地笑了一声,他拍拍自己的大腿眉眼间流露出几分无奈的情绪:“叶流云知道这件事了吗?”

      影子从身后摸出一个信号弹出来摆在陈萍萍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他很快就会知道了。”

      挥挥手示意影子去办,陈萍萍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书柜微微勾了勾唇角叮嘱道:“办的干净一点。”

      皇家藏书阁。

      从最后一扇还没来得及被机关封锁上的窗户破窗而出,裴长卿一脚把飞来的瓦片踢向紧跟其后的黑衣人,同时整个人落在了翘起的飞檐上。

      黑衣人回头看了一眼被层层叠叠的剧毒丝线困住的同伴,随后看向了站在不远处迎风而立的裴长卿,咧开嘴笑的残忍:“你不该来的。”

      “咚——”

      一声洪亮的钟声抢在裴长卿要回答的时候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号令声。

      裴长卿并没有在意阁楼下的那些正向这个方向呈包围之势的士兵,她握着链刃注视着眼前的黑衣人,被面罩挡住的半个嘴角微微牵起一个毫无情感的弧度,而后慢条斯理地开口:“仲常先生,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神色瞬间一变,仲常先生看着裴长卿眼中流露出来的讽刺咬了咬牙,他知道再这样拖下去只会对自己不利,至于被对方抢走的社稷图……

      不急于这一时。

      只能这样告诉自己,仲常先生看了看下面又看了看纹丝不动的裴长卿冷笑着问道:“你说我现在如果把撞钟的人杀了,要不要比一比谁的速度更快一些?”

      “我只负责阻止社稷图丢失。”并不搭理仲常先生的这句挑衅,裴长卿当着他的面把社稷图收进自己怀里面无表情的开口“其他人的生死,与我无关。”

      “哈哈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听到这句话仲常先生大笑出声,他抬手间指尖闪过一抹亮色,紧接着在房檐上包围着他们的士兵在发出最后一声呻吟的时候用力一抓,那抹亮色顷刻间便带上了鲜红的血色。

      裴长卿沉默不语地看着仲常先生的这一串动作,她抢在对方手中的丝线飞向自己之前从楼顶一跃而下。

      仲常先生有些可惜地收回自己这次一无所获的丝线,他看着已经站在另一栋楼的房顶上的裴长卿,又看了看正飞速向这边赶来的那个人影,大笑着消失在了夜空中:“哈哈哈哈哈,小姑娘,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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