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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
“王说他不在!两位请回!”白衣银发少女站在雪地中淡淡地传达着命令。
林恩月听着这弱智的借口,不会是他也惧怕流曦光吧?有血族的追杀,也有流曦光的追捕,爱德华从不害怕打架,但是她害怕那些生命在她眼前消失的情景。
现在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穷途末路,有家归不得的感受。她沮丧地躲进爱德华的怀里,心底涌起一股无边的寒意。
“雪枫然,你要再躲着不出来迎接我们,我今天把这个破地方夷为平地。”爱德华轻轻拍着林恩月的背,轻描淡写地警告道。
疾风中夹着一个偌大的雪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滚落下来,爱德华用手一挥,雪球改变了方向,空中飘落的零零落落地雪花忽然变成一颗颗雪珠子向他们劈头盖脸地砸来,爱德华用黑色的斗篷将怀中的林恩月裹了个结实,雪珠在即将打到他脸上时轻轻化为雪花落下。
白影一闪,雪枫然站在他们面前,林恩月探出脑袋,轻轻拉了一下爱德华,轻声说道:“我们还是走吧,不要连累雪枫然了。如今我们俩都在被自己的族人追杀,如果他收留我们,就会树敌很多的,他……他们一族本就稀少,如果因为我们而造成更多的杀戮,我们岂不是成千古罪人了吗?”
林恩月用同情地目光看了一眼披着白色裘毛大衣的雪枫然,然后垂下头,拉着爱德华准备离去。
雪枫然一把抓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离开,他嘴角一扬,冷道:“那也要看他们有没有本事!怎么,你在怀疑我的能力?”
林恩月立即扯开笑容,“岂敢岂敢!那么,盛情难却,我们就打扰了!”如希腊神话中的达厄同一样,雪枫然自信很高,林恩月偷笑了一笑,拉着爱德华大摇大摆地往前走去。
雪枫然在十分得意地同时,感到有些异样,是哪里出问题了?怎么感觉自己像是踩了陷阱?他不是滋味地跟了上去。
看着爱德华的背影,雪枫然不禁有些佩服,“喂,众叛亲离的感觉怎样啊?”
“你很羡慕?”爱德华头也不回,反问道。
雪枫然失笑,“是啊,羡慕得要死!”对于他们的到来,他丝毫不以为奇,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当然也不能让他们太顺利了,所以在听到他们到来的消息时,他微微耍了一下大牌,不过效果显然不佳。“话说回来,爱德华,你怎么混得这么差?”
爱德华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混得好我还需要来你这破地方吗?“你准备好点心了吗?月儿饿了!”看着林恩月通红的鼻子,低头问她,“月儿,你冷不冷?”他温柔地将她拥紧在怀里,心中暗骂:这破地方!
雪枫然追上前,带路,“一切都准备好了,两位请。”咦?好像说错什么了,他看着他们有些惊讶地样子,他想。
“雪枫然,谢谢你。”林恩月由衷地说道,“我能想起来的朋友只有你了。”能在精灵界与之抗衡的也只有他了吧。
“算我倒霉吧,谁让我以前不知天高地厚呢?早知今日,当初一定对你避而远之了,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雪枫然追忆当初,直摇头。
一个雪球砸向他,林恩月叉腰吼道:“说什么呢?”环顾四周,不见一人,幸好没让他丢脸。
偏头避开,泼妇!雪枫然有些同情地看向爱德华,在雪地中滑过,身形飘然,如履平地般轻盈。看得林恩月张口结舌,宛如是这圣洁之国的神。
爱德华抱起她,几个起落,已跟随着雪枫然到达了这隐于雪山之中的巍峨的宫殿门口。他们并不陌生,粉红色的墙壁让整个室内看上去十分温暖,屋顶悬挂着灿若星辰的各色宝石,发出五彩的光芒。伫立在圆形雕花圆柱边的玻璃花瓶中插着红色的大丽花,两排白衣少女手持各色点心,饮品侍立在殿中。
雪枫然解下披风,早有少女接过,“摆下吧。”
“是!”
少女们应声,将手中的食物一一摆在白色长方形桌上,餐盘刀叉,吃的,喝的……一应俱全。
林恩月捧起玻璃杯,温暖的温度传入她的手心,她喝了一口,甜甜的,如蜂蜜一般,立即温暖了全身。看向大方入座的爱德华和雪枫然,都泰然地饮了一口,然后一齐看向她。
两人心思各不相同。爱德华看着她,她像盛开在雪天的梅花,虽然坚强,但也孤单,如果不是他任意妄为,那么此时的她应该在燃着炉火的家中,听着音乐,看着书,品着香茗,而不是像现在,和他在寒风呼啸,冰天雪地里,颠沛流离。
雪枫然则看着她,想起了身为人类的她是那样的不屈不饶,甚至那些可笑的话和那些有些笨拙地小动作,他是看着她成长的啊。世事真是无常,他的是非观念很淡,只要认为是对自己有利的,那么他会做;只要自己开心,他也会做,就像现在,对于收留这两个定时炸弹,他高兴所以他愿意做。再看这个爱德华,真是……堂堂一个古老家族的神话,就被他打碎了,真是……无语!但,他欣赏他的敢作敢为!这样的人,才有资格成为他的朋友!
一切皆为缘吧!他早就在这个宫殿周围布下了结界!他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对视的每一个眼神,他细心地为布菜,嘴角的那份笑容……莫名的,雪枫然觉得自己很孤单!
他轻咳,“谈谈你们对未来的展望吧!”
爱德华和林恩月同时看向他,然后又若无其事般地喝了口水,林恩月笑道:“过一天算一天吧,我可没你这么大本事啊。”忽然,胸口砰然破碎般难受,她收住笑,手不自主地捂上胸口,那里是……什么断了?
爱德华扶住她的背,紧张地询问:“怎么了?哪里痛?我看看。”手早已扣在她的手腕上,平稳的脉象没有任何征兆。
雪枫然也倾身向前,“怎么了?”
爱德华摇头,看到她恢复了神情,他的脸色微微柔和了。
林恩月摆手,“没什么,可是是水土不服。”
雪枫然瞪着眼睛,“那你们赶紧下山,去水土服的地方。”
“这个似神仙居住的地方对于我这样一个凡人来说,真是像做梦一般,可能是老天在妒忌我,小小惩戒我一下呢。”林恩月对着雪枫然笑得异样灿烂。
“别胡说!”爱德华的手覆上她的,“现在怎样了?”
林恩月看着一脸担心的爱德华,只得老实说:“只是一瞬间尖锐地痛了一下,可能是神经痛。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个表情?恩?”她的双手捧住他的脸,看着他皱在一起的眉慢慢舒展开。
“你们……两个,可不可以不要把我当隐形人?”雪枫然撑着下巴,无比幽怨地抗议。
爱德华奇怪地看着他,“你不是妻妾成群吗?”
林恩月一副惊讶的神情,然后一扁嘴,这样帅的外相,性格也不坏,何况是雪豹族的王,后宫佳丽三千都不奇怪。
“他存心损我!”雪枫然被林恩月看得浑身不自在,要是真被传出去,他一世的清誉啊……何况他还没找到心动的女子呢!
爱德华刚端起杯子的手停在半空,神情凝重,然后缓缓放下,叹了口气:“雪枫然,这次真的要麻烦你了。”
雪枫然依然一副懒懒地样子,他腾出一只手,随便摆了摆,“没有金刚锥也不敢揽瓷器活!修行之人重在积德,万物凡事都讲一个缘字。”
他们是不打不相识!爱德华和雪枫然四目交集,释然一笑。
“你们留在这里,我出去一下……”雪枫然未说完,就冷漠的声音喝断。
“不必了。看来这里其乐融融啊?”杀气在殿内蔓延开,流曦光看着他们,看着一桌的食物,“爱德华,你躲我很久了!”
林恩月抬头,流曦光已站在她面前,她惊愕得看着他。
雪枫然依然稳稳地坐着,好像事不关己一样,挥挥手,“坐吧,大家都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都熟门熟路了,别客气,坐!”
流曦光果然坐了下来,在爱德华对面,林恩月旁边,一袭深灰色的长衣,下摆上绣着一些图腾,金色的长发用灰色的发绳松松地绑着。
“大家既然到齐了,就好好谈谈吧!与其在这里打打杀杀,还不如务实一些,讨论一下她的生命吧。”雪枫然眼神漂向林恩月,“如何让她的生命接近精灵,这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的宫殿经不起他们打打杀杀的折腾!
“正是,雪枫然,把你的灵珠拿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流曦光冷冷地说道。
“我不要……”林恩月断然拒绝。
雪枫然靠向椅背,挑挑眉,“就算我拿出来,她也不能用。三界之中,你就想到这个办法?”真让人失望!书籍是精灵进步的阶梯。真是名言!
“我什么都不要!”林恩月说道,看见流曦光严厉地眼神,她垂下头,“我只想平凡而快乐地活一生。就算生命如星辰般长久,没有快乐活着是一种痛苦。”
“你越来越大胆了。”流曦光沉声,“先跟我回去。”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我不回去。”林恩月握紧拳头,低声却坚定地回答他,忽然她的另一只手覆上流曦光的手,她抬起头,看向他,“……你……怎么了?手为什么会这么冷?”
爱德华和雪枫然经林恩月的提醒,同时看向流曦光,果然见他的脸色十分苍白,嘴唇的颜色也不见了,怪不得今天的他见面不是没人先赏一鞭再说。
可能是破他布下的结界损了他许多力量,雪枫然这样解释着,也就不再奇怪地看着他了。
流曦光看着林恩月淡淡的紫罗兰色的眼睛,就像当年的流曦月一般的颜色,他咬牙,“你不会再称呼我一声了?是不是?”
林恩月倔强地咬着下唇,不言语。
苍白得不见一点血丝的脸,深紫罗兰色的眼睛慢慢变浅,一缕血丝慢慢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他毫不表情地看着林恩月,林恩月的眼睛骇然睁大,站起来,扑到他身边,失声大喊:“你怎么会这样?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你不要吓我啊……”她用手去擦他嘴角的血,却发现越擦越多,她慌乱地用自己黑色的毛衣袖去擦……
流曦光摸着她的脑袋,缓缓说道:“月,你在担心我吗?”
林恩月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不停地点头,“是是,月在担心哥。你伤到哪里了?怎么会受伤的?你不能死,哥——”
“我不会死的。月,好了,跟我回去,好不好?”他用指腹擦去她的泪水,平复着胸口的疼痛,勉强坐直着身体。他狠狠地看向对面的爱德华,早有消息传出血族追杀他们,“你干的好事!月有没有伤到?”
爱德华皱眉,担忧地看向林恩月。“还是你伤她比较重些,差点醒不过来。”
他说得是事实!流曦光不久后就到林恩阳那里询问,不料人家拿防小偷的眼神看他,不过最后好歹告诉他,伤重是事实,痊愈也是事实!然后就将他当空气处理了。
流曦光摸着她的脸,略显苍白,不过精神还好,为何她的生命迹象如此缓慢?“月,你自己感觉这段时间有什么变化?”
林恩月羞涩地垂下头,脸微微发烫,摇头。
流曦光猛然站起,一把抓起林恩月林恩月挣扎,“跟我回麒林,不许再出麒林。”
“不要!你放开我!我不要回去!我是爱德华的妻子……”
“什么?你再说一遍!”流曦光吼道。
雪枫然挥挥手,轻描淡写地加以解释:“她的意思就是她和这个吸血鬼有了夫妻之实!你不能棒打这对苦命的鸳鸯。你家林恩月也长大了不是?”他很赞赏地看了爱德华一眼,恩……孺子可教,总算开窍了!不声不响地就把生米煮成熟饭了!
他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流曦光冒火似的眼神瞪着爱德华,爱德华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情,宣告着:她林恩月生是我的妻,死也是我的妻。你奈何我得?
“她再大也是我的妹妹!”流曦光将她拉到自己怀里,“走,我们回去。我会留在麒林,不再出来了。我答应你。”
“人类有俄狄浦斯情结(恋母情结),你流曦光是什么状况?”爱德华冷冷地说道,“放开她。整个血族我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你?”
得,看这状况,又谈崩了!雪枫然遗憾地想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建议道:“外面场地空间都比较大,打架还是外面的好!”
爱德华环顾了一下他这个温馨的殿堂,点头,“是有些可惜。你怎么说?”
林恩月的手触及流曦光衣服下微冷的皮肤,灰色的长衣是她从未见过他穿过的,就算在千年前的记忆中也不曾有过。
“随时奉陪!”流曦光冷冷地接口。
他冰冷地体温让她心生恐惧,“爱德华,他是我哥!”
爱德华丝毫不为所动,冷冷地说出事实:“他差点杀了你!”
“那也是我哥!”林恩月感觉环住她腰的手不再有力气了,她紧张地反手扶住他,“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爱德华,你别站着,快过来帮我看看。”
“你再踏近一步,我杀了你!”流曦光毫不客气地警告他,深吸一口气,“月,别紧张,我只是有点累而已。”
“那你先坐下。”
流曦光依言,坐了下来,可能是连日来奔波,刚才破结界也费了点力气的关系。接过林恩月递过来的水杯,饮了一口,精神恢复一些,注视着林恩月,几个月以来,他凭着感觉追寻于各地,却始终与她失之交臂,岁月仿佛回到了这一千年里,他每日寻找流曦月的魂魄一般。
每当到了晚上,仰望星星点点的夜空,流曦光扪心自问,统治精灵界真的很重要吗?重要到让流曦月离开他。让她生生地受他的一鞭,这个情景一直出现在他眼前,时刻折磨着他。
“月,你不能为了一个外人来反对我!”流曦光握着她的手,有些委屈地陈述着。
林恩月看向爱德华,俏脸一红,低声道:“他不是外人。”
“你……”流曦光咬着牙,怒喝:“你这个禽兽!”嘴角鲜艳的血再度流下,他怒极,一定要把他的骨头拆得一根不剩!他站起,拉住林恩月,“跟我回去。”
爱德华体贴地将林恩月的黑色羽绒外套取来,替她穿上,嘱咐道:“先回去吧,我跟在后面。”
“恩!”她看到他眼中的稳重,点头。
流曦光冷冷地看着他,替林恩月戴上帽子,围上围巾,牵着她的手,走了出去。爱德华也泰然自若地跟了上去,雪枫然看着他们,至少也要他这个主人说声再见啊!
“流曦光,我来带月儿。”他走近他们,不容分说地将林恩月拉到自己怀里,用黑色的斗篷包住她,飞驰在空中。
林恩月躲在爱德华怀里,外面的风声呼呼地响着,她不由自主地抱紧了他。爱德华的嘴角扬起,此刻他的心无比温暖着。他倒是真的没料到,遇上流曦光会是这样的结果,多少是有些意外。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开始,说到底,他对月儿也是爱之深,则责之切罢了。
和他齐头并进的流曦光注视着爱德华的一举一动,风将他灰色的衣衫扬起,忽然觉得天空的颜色也是这样灰暗不堪。
该死的,为何从那日开始,总是胸口疼痛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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