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满发，亦算白头

　　第五章
　　一个月后
　　顾晚勾唇站在一栋漂亮的别墅前，工人们忙碌地把行李送进屋子。
　　宋莫予一大早被隔壁搬家的声音吵醒，拉开窗帘就看到顾晚站在隔壁别墅的门口，一愣神的功夫，就看到顾晚抬头冲他笑，比了个口型，“惊喜吧？”
　　宋莫予难得起床没有花费大把时间整理仪容，十分钟的功夫就冲下了楼，顾晚正在门口等他。
　　“顾晚，你搬来这里？”
　　顾晚无所谓地笑，“对啊，之前我给萧殊打了电话，说我们在一起了，问他要套房子当份子钱。”
　　“份子钱？”宋莫予失笑。
　　“是啊，他开发的房产送我一套又不会这么样。岐绮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就会有满月酒，我也要交钱的。”
　　宋莫予轻笑，“份子钱是结婚别人才要交的。”
　　“对啊。”顾晚理所当然地道，“你难道不想娶？你睡都睡了，你——”
　　“想，当然想。”宋莫予低头吻她。
　　顾晚红了脸，推开他，看向一旁的搬家工人，低声，“有人，你收敛一点，好不好。”
　　“没办法，情之所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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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晚从陆岐绮那要到了黄鄀的联系方式，打给了她。
　　黄鄀接到顾晚电话的时候，正在化妆间定妆，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点点被抹上陌生的颜色，一边看着陌生的号码犹豫接不接。
　　一般能要到她这个私人号码的也不是一般人，黄鄀犹豫了一会，还是接了。
　　“你好，我是黄鄀，你是哪位？”黄鄀官方而疏离的口气透过细细的信号传出。
　　顾晚正看着一张图纸细细琢磨，“黄鄀，我是顾晚。”
　　“顾，顾晚姐？”黄鄀愣了愣，熟悉的语气和嗓音让她几乎在开口时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不能找你吗？”顾晚轻笑，“我们以前也是不错的朋友啊。”
　　黄鄀笑了笑，“是，那顾晚姐我们见一面吧。我上午有个通告，，下午没事。”
　　“行啊，反正我很空，正好也有点事要你参谋一下。”顾晚笑。
　　两个人在一家茶馆碰面了，这里地段比较隐蔽，服务员素质不错，不会乱说。
　　顾晚还是一身袅袅娜娜的旗袍，配上茶馆颇为雅致的氛围，倒像是从水墨画里走出的古典美人。
　　“顾晚姐，你气质还是那么好。”黄鄀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女人，气质依旧。
　　顾晚轻笑，手法娴熟地给自己泡茶，“怎么跟大明星比啊。黄鄀，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六年多了。”
　　顾晚抿了口茶，入口苦涩，回味却绵长甜蜜，“是啊，时间过得多快。那时候你还青涩未脱，现在却是可以独当一面了。”
　　“顾晚姐，当年的事——”黄鄀从一开始就在纠结究竟要不要提当年的事。
　　“没什么，黄鄀，你就是个挡箭牌。是我想分了，我不喜欢郁淮，他只是给我一个体面的分手理由。”顾晚轻笑，“别放在心上了，我当时不见你，是我状态不好，和你没关系。”
　　“顾晚姐，谢谢你。”
　　顾晚放下杯子，“我要结婚了，你愿不愿意给我做个伴娘呢？”
　　“啊？”黄鄀愣了愣，“当然愿意啊。”
　　顾晚微微颔首，“听说你之前闹了个新闻，还是岐绮出面解决干净的？”
　　“是。”黄鄀顿了顿，“我对萧殊也算彻底断了念想。”
　　顾晚微微挑眉，“没想过再开始一段新恋情？听说有人在追你，网上就跟定时直播似的。”
　　“我不喜欢比我小那么多的。”黄鄀皱了皱眉，“太会折腾了。”
　　“黄鄀，你喜欢成熟稳重的，是因为你年少缺乏安全感。可安全感是自己给的，不是靠别人给予的。要我说，年轻点好啊，多给你注射点活力，你现在需要的是学会怎样拥有安全感。”
　　黄鄀沉默了一会，“我知道了，我的缘分我也不会放手的。对了，顾晚姐，你的那些请帖，喜糖，场地什么的要不要我帮忙，我拍戏认识不少租场地的朋友。”
　　“行啊，有你帮忙自然最好。我这几天忙着制作婚纱和礼服，已经快累死了。”
　　“顾晚姐，世界上大概也没几个人像你这样，婚纱礼服都是自己亲手做的，穿上去多幸福。”
　　顾晚笑，“岐绮运气不好，早早就嫁了。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也给你设计一套。”
　　“那就这么说定了。”黄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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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礼在冬至举行，顾晚设计了三套礼服，室外的时候是一套中国婚服，细致的苏绣精致华丽，对襟盘扣稳妥大气。顾晚的头发盘起，凤冠霞帔被顾晚简化设计，但依旧大气娇艳。
　　黄鄀有幸充当了类似喜娘的角色，让她意外的是，宋莫予居然会请乔渝做伴郎。这场知名设计师的婚礼因为两人的到场更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而陆岐绮则是刚做完月子，身体复苏得很快，把孩子留在了美国。自己和萧殊来参加了婚礼。
　　宴会上，宋莫予和顾晚来敬酒。陆岐绮笑，“顾晚姐，你以后就是我孩子干妈了。以后你有孩子，要是个女孩，就定个娃娃亲吧。”
　　宋莫予揽住顾晚，看着萧殊，“怎么以后我孩子的终身大事还要你们俩决定啊。”
　　“不是，莫予哥，你看顾晚姐放在以前，那绝对是女红出色的，再加上你这厨艺，以后要生个女儿，那不是完美嘛。”陆岐绮搂着萧殊胳膊，“我们家铭铭以后肯定跟萧殊一样优秀，顾晚姐难道你不喜欢？”
　　宋莫予神色微变，顾晚轻笑，“岐绮，要是你儿子是莫予这样的，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陆岐绮抿唇笑，“这样啊，那我只好考虑黄鄀以后能不能给我生个儿媳妇了。”
　　站在一旁的黄鄀穿着伴娘服，听了陆岐绮的话怔了怔，就看到乔渝跟她挤眉弄眼，“岐绮，凭你俩基因，我觉得你没必要那么操心吧。”
　　“这倒是，当年多少女生喜欢萧殊，还不是被我拿下了。所以，你们生女儿性格就得按我这样的培养。”陆岐绮笑着跟顾晚碰杯，神色认真了些，“顾晚姐，你可要幸福啊。我这是带了白城沉甸甸的祝福越洋过来的。”
　　“白城？”顾晚挑眉，“他怎么本人不来？”
　　陆岐绮做思索状，用手肘撞了撞萧殊，“他和萧殊详谈了，我也不清楚。”
　　萧殊似笑非笑，“白城说，如果他来的话，会忍不住砸场子。”
　　“那他还是不要来了。”顾晚失笑。
　　新郎新娘接着到了下一桌，陆岐绮凑过去问萧殊，“那天白城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他就是这么说的啊。”
　　“我才不信呢。”
　　白城收到顾晚请柬的时候，看着新郎的名字，他和宋莫予打过几次照面，但也不熟，两人的关系仅止于都是萧殊的朋友。只是宋莫予生性清冷，即便一个大学也和萧殊没多少话。何况自己认识萧殊并不是因为学业。
　　白城其实早就预想过很多次顾晚的归宿。在郁淮出现的那天，他就明白，有些事情，即便是遮掩，也轮不到自己。
　　动了心的总是最被动。
　　萧殊和陆岐绮回去参加婚礼，前一天他和萧殊聊了很久。
　　他开了酒，一个人自酌自饮，喝得目光微微迷离，“萧殊，我到现在都记得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样子。她耀眼夺目得像太阳，我白城一辈子见过很多很多的女人，没有一个身上有她这样的气质。”
　　“明亮的，炽热的，萧索的，寂寞的，所有不可能并存的感觉在顾晚身上都存在了。有些人，真的只需要一眼，一眼就足够你爱上一辈子。”
　　萧殊对于他这句话，淡淡地表示了认同。
　　又是一杯酒落肚，白城盯着玻璃酒瓶，折射出七色的光，“萧殊，顾晚她不喜欢郁淮，不喜欢我，你知道她喜欢谁吗？那次她出事，最后请我们吃饭，你先走了，我醉了。”
　　“那天我拉着烂七八糟说了一堆，我不记得她怎么回答了。可后来我却越来越清楚，每个字都清清楚楚。”
　　“她说，我也希望我先遇上的是你，这样我就不用落荒而逃了。萧殊，你知道这什么意思吗？她先遇到的是谁还不明显吗？”白城瞳孔微微泛红，带着极致的难过。
　　萧殊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好友，“我知道，但顾晚不希望我知道。”
　　白城愣了愣，突然笑，“萧殊，我那么多年一直在想，我白城究竟是什么做得不够，会进不去她的心。可后来我明白了，我缺的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正确的时间。”
　　“你比我正确，先遇到了她。萧殊像你这样的男人，有几个女人会不喜欢？当时绕着你的那几个女人都对你死心塌地那么多年，你倒好，也死心塌地对一个人那么多年。”
　　萧殊微微皱眉，握住了白城扬起的胳膊。
　　“萧殊，输给你我也不觉得什么了。我想，就算是我先遇到的顾晚，我大概也没你这样的魅力，让她一眼就爱上我。她现在要结婚了，那个新郎不见得有我爱的深。”
　　“可萧殊，他遇到顾晚的时间那么对，在顾晚放下所有，准备重新开始的时候，他进入了顾晚的生命。”白城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萧殊，“萧殊，我知道我和顾晚不可能了。她只要看到我，就会想到你，她会很痛苦。我最舍不得她为难。”
　　“她的婚礼我是不会去的。我没那么大度，也不想到时候气氛尴尬。”白城轻笑，“我想总有一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人在等我吧。”
　　萧殊拍他的肩，“白城，能放下最好。你的祝福我会带到的。”
　　白城知道，顾晚是他生命里最刻骨铭心的一抹，又怎么忘得掉。或许以后再也不会像爱她那样爱得那样炽热，可缘分深浅，谁又说得准。
　　没遇到顾晚，他不信爱情。
　　遇到顾晚，他信了，却迟了。
　　有缘无分，情深缘浅，大概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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