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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风好像在不停地刮，把全身的血液都冰冻了起来，冷得发抖。我想逃……逃离每一个伤害的字眼。
呼吸不断穿过我眼前的世界，破碎的画面镂空被黑暗黑暗填补。我双手环在胸前，将衣服紧紧箍在身上不要被风吹起，似乎这样能给我些许的安全感。
晃动的光线晃得我有些头晕的恶心，我的身体像上了发条，激荡的情绪仿佛这样才能平息。我不停地走走停停，不停地……
也许是跑步强撑了太久，这项一直被我列为自虐的运动，开始了他的反击。一片空白挟着极度的疲倦霸占了我的胸口，迅速在脑海中发出嘶嘶的疼痛。
我不由自主地跌在了地上。
从手上传来火辣的感觉，我茫然地看向四周，显然，已经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明明灭灭的画面。
路边树荫落到我的身上，我挣扎着抗拒脑海空白乏力的感觉，试图仔细分辨这是哪里。理智在迷茫的间隙中反复煎熬，我好像有了些许印象，前方道路好像还在施工，这里……是暑期山路暂停的断路吧，我竟然跑到后山这么偏僻的地方。
一阵强烈的晕眩。
我想我太莽撞了，任凭那些灰暗的情绪肆虐，将我带到了这里。阿猛……他一定会担心的。苦涩笑着勾起嘴角，迷茫了许久竟是一点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困倦如同潮水涌上。
我的意识，像大海里的一叶小舟，在浪花翻过的那霎那，被淹没。
世界，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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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
一阵刺耳的声音钻入耳廓。
费尽力气抬起眼皮，被人生生从熟睡中吵醒的感觉真的差透了，脑海中嗡嗡的抗议声不断，我的意识沉沉的，仿佛思绪被千丝万缕的线缠住了。
“你让开——”
我勉强扶地站了起来，晕眩仿佛消退了些，随着她干哑的嗓音我的理智也开始运转，望着已经有些发暗的天色，我的眼皮跳了跳。
我是晕了多久，阿猛见我没回去会不会很着急。
“你让开！……”美蒂双手趴在车窗上向外微微伸出了头，有气无力地喊着，不耐烦的瞪向白晓。
都是白晓，害她要回去了……阿猛他们找了那么长时间没找到的人居然一下子出现在她眼前，美蒂眼前浮现出阿猛着急的样子，嫉妒像草一样疯乱地长在了心间。
我错开了脚步，车子缓慢地开着，我张了张嘴，这条斜坡下根本就是断路。不通的。
“美蒂……这里……”
话还没说完，一个女人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优雅的姿态早已经离当初相差极大，可是骨子里的感觉不会变，我怔怔地看着她，一瞬间仿佛心脏停跳，无数次，无数次梦里的画面仿佛带着疼痛一起钻入骨髓之中。
女人看向路口的标识牌，微仰着头。侧过头，她瞥了眼我，紧皱的眉头下，一双眼睛里带着深深的淡漠与疏离“这条路是不通么……”
“是...”
我在空中曾描绘过的温暖眉眼，如今只剩下了冷漠，我颤抖的声音瑟缩在了一起。 多少次我想象重逢的画面，而当我真的面对着她的时候，心里竟然只剩下一片空白的陌生。微垂下头，我下意识地不想让眼泪暴露出来。
“你……”女人有些惊讶地呼了一声，然后表情回归平静。
我想，她知道我是谁了。
我看着她有些像逃离的惊慌背影，突然笑了，笑得我疼痛难忍，仿佛心啪嗒碎成一片一片。我知道，有些感情终究不属于我，可是……我要知道真相。
我把所有力气都使了出来，越过她的脚步跑到她的面前。像是安抚疼痛那样，一只手紧紧地握住胸前的衣服。
疯狂的复杂情绪席卷了我的全部思绪，悲伤夹杂着破碎的绝望，我的声音开始不受我控制战栗。
“白....晓……我是白晓！！”
“我不认识你。”女人没有看我，表情融在阴影里，阴沉着语调。
难过烧过胸口，我咬住了唇眼睛里带着麻木，我早就知道这个答案，可是……还是……
“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倔强地挺直了僵硬的背，颤抖的指尖指向车里坐着的美蒂“可惜我永远也忘不了....你头也不回地走掉的样子……我想你应该告诉我她是怎么回事吧？”
我用力克制住自己的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每一个字都让胸膛的那份情绪更强烈。她是你的亲生女儿，那我是什么，当年的离开，一切的原因，抛弃……我的指尖像在打开那些隐隐猜到可是不敢碰触的黑暗。
“妈妈……”美蒂看到妈妈还没上车，迟疑地打开了车门，迈出了步伐“白晓你在干什么？！！”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女人眼神瞟到美蒂下了车，一霎那脸色闪过一丝惊慌，似是在害怕着什么。“你让开…我不想听。”
我冷笑着，只觉得抽噎进的呼吸都是冰凉的。用力地呼吸着，思维被冻僵艰难地运转，骨子里的被压抑的倔强执拗好像全爆发了出来，撑着我继续。
“你在装什么……”我的指尖在美蒂充满敌意的眼神中迅速撩开她的脖颈。“这是奶奶给你和我的。你给了美蒂……我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还有你的左手背有刀伤的疤，是因为跟那个男人吵架弄的，你的腰上有一个红色的胎记，我也有……你还要我说么……”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伤疤一个又一个揭起来，然后用若无其事的语调问着她，尽管疤口在汩汩地流着血。
“够了！！”女人发抖的声音掩盖不了她的愤怒，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到我开裂的伤口之中“你不是想知道么？！她是你的妹妹！你同母异父的妹妹！！可以了吧！别来找我！”
“什么？……妈妈你在说什么？？”美蒂惊慌失措，伴随着她捂住了脸颊，一脸不可置信的叫嚷，像是突然被抢走了什么。
“这样啊……”
晦涩的音节在口中翻滚。同母异父？
真的……是这样吗？
“原来...是、这样啊……”
我的世界在不断崩裂，我听不见美蒂在说些什么，真相打断了我最后一丝理智，喉咙里的那些痛苦卡住了，咽不下。强烈的颤抖随着我冷冷的声线，挟带着强烈的愤怒……“你跟他吵架是因为你已经有了她吧，而你推到了我身上！”
澄澈的眸子燃烧着生命一般的泪，眼前的女孩像是在不断流血一样，笑得一片绝望，她向后退了一步，躲闪着目光，不想也不敢，再开启那些埋葬在心底如同凶猛野兽的愧疚。
黑盒子打开了，正是那一片，我所猜测到的....纯粹的绝望。
十几年了，我的恨，都是这么来的啊。
她的面颊铁青，闪过犹豫疑问的神色，吞吞吐吐地说出了一句话。
“你、过得不好么？”
而我的愤怒过后，是无力。
我听到了她的话，抽了抽嘴角，身体传来一阵一阵的无力感“就是因为钱，丢掉了我们？选择了……”我指了指美蒂。嘴角强撑的笑像是在笑话我自己的傻“呵呵。你知道...他有多恨我么。”
“啊……”美蒂攥紧的拳头突然张开捂住脑袋尖叫了起来，脸上尽是崩溃。“你们别说了，妈妈你不是跟爸爸很相爱的吗，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她的存在？！”
“你听妈妈解释……”女人手拥着美蒂孱弱的身子，用手抹去她的眼泪，目光中是我苛求不来的温柔与心疼。
我的话飘荡在空中的话，滑稽而没有下文。我们都是你的女儿。她是什么，我是什么
别来找我？？我不奢求你愧疚，可你还是这么厌恶我....这种被嫌弃的感觉真的很差，很难受...你知道吗...我有多少次想到你能回来看我一眼？有多少次傻傻被男人打骂以为你真的是因为我才走的......
...那些感情终究不是我的……
妈妈？呵呵，我早该看清了。
“白晓，我知道我亏欠你，可是现在美蒂生着病，我不能再跟你说下去。既然你已经清楚事实，就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了!”女人一口气把话说完，抿着的唇武装着冷漠和决绝。
颓然地看着她走近我的身边，推开……
“她不应该存在的是不是！阿猛、妈妈、都应该是我的，为什么你要出来为什么你要来抢我的东西！！！！”
美蒂的声音变得很细很尖，像是疯了一样，一股大力一把将我搡到一边。
天昏地转的空白袭击了脑海，我强撑了那么久根本重心不稳，后仰的趋势止不住，几步退到后面，却是一脚踩空……
美蒂……
我看到她的瞳孔紧缩。
血脉中的那根线，变成灰断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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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拉住了美蒂的手，事情只发生在一瞬间，来不及让人反应。“妈妈，我、我……”
“美蒂！她是你姐姐啊……”你再恨她也不用……
“我不知道会这样……真的不知道啊……”
怎么会这样，美蒂跪坐在地上，嘤嘤的哭声无人问理。她不想这样的，她不知道白晓怎么会踩空撞到基准石，她发誓她不是故意把她往那方向推的，不关她的事！！阿猛一定会恨她的……呜呜呜……不要……不要啊……
“妈……咱们快走、快走……”美蒂慌张中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工人们估计晚些就会回来的。”万一被人看见，万一阿猛过来……
“妈，你打完电话了吗，救护车？”
“她有很严重的……”
美蒂打断了她的话，不想再在这里呆任何一分、一秒。白晓只是磕一下不会有事的，一定的的。“妈！！！打完电话就走！！妈你……”美蒂的声音卡在沙哑的音节上，然后昏了过去。女人惊呼一声，汲汲皇皇地将她送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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